一直到夜間,皇甫清宇方才取下紮在夕顏各個穴位的銀針,當最後一支緩緩離開穴位,夕顏也慢慢睜開了眼睛,那一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分明寫滿茫然。
「可曾舒服一點?」皇甫清宇看著她,淺笑著問道。
他眉宇間柔和的光輝,卻讓夕顏瞬間清醒過來,不覺又將防備提上心頭:「多謝七爺,好多了。」
他卻依舊微笑如許,撫上夕顏的臉頰:「睡了這一天,也沒有進食,起來先喝點粥。」
夕顏這才注意到房中起了一個小風爐,上面一口小鍋,正冒著熱氣,想來是一直溫著的。她蹙著眉頭坐起身來,腦中總有些事情揮之不去,不欲再想,便坐到了桌邊。
不想皇甫清宇卻沒有喚人進來服侍,而是自己動手,為她盛粥。夕顏不想說話,便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一時房中安靜極了,只聽得到小鍋裡清粥的翻滾聲。
夕顏疲累之餘,卻莫名的覺得很心安。
突然間,門口卻傳來一絲響動,緊接著一個婢女匆匆走了進來,見夕顏已經醒了,頓時怔在那裡,不知道接下來的話當講不當講。
皇甫清宇微微挑了挑眉頭,那侍女不知是何意思,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道:「七爺,皇子妃,十六王爺聽聞皇子妃身子不適,想要前來探望。」
聞言,夕顏心中頓時一喜,站起身:「子彥來了?」
「你身子不舒服,先喝粥。」皇甫清宇淡淡道。
「不用了,我先去見子彥。」夕顏抬腳便欲往外走去之時,忽然意識到皇甫清宇先前的語氣,似乎有一點不同尋常,於是便轉過身看著他。
皇甫清宇淡淡一笑,眸色卻冷清異常:「很想去是麼?」
夕顏看著他的神情,倏爾笑了起來:「是呢,七爺,我很想去。」
他的手還在半空中,手裡是沒有盛滿的粥碗,緩緩放下來之後,他遞過夕顏的面紗:「想去,那就去罷。」
夕顏接過面紗,仔仔細細的繫在臉上之後,方才轉身出去。
皇甫清宇靜靜坐在桌邊,看著那碗盛了一半的粥,眸色愈發深邃沉靜。忽而一陣風來,吹動桌上的燭火,半明半暗之間,那俊美的唇角,分明一抹冷笑。
夕顏匆匆來到花園中時,子彥正焦急的來回走動,一抬頭發現她就在前方,頓時綻開明朗如春日的笑顏,迎上前來:「顏顏,我等了你許久。他們說,你不舒服嗎?」
「你等了多久?」夕顏心頭莫名開朗,笑道。
十年,這樣久。
子彥眸光閃閃,清俊的臉上逐漸出現了少年羞澀的笑容,緩緩道:「幾個時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