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英俊男人遲疑了一下,再次將目光投向站在任昊身後的東方颯身上片刻,最終還是不情願地轉身走進了電梯。()
任昊則拉著東方颯,繼續朝著他的房間走去。
然而,正在電梯門緩緩即將合上那一剎那……
突地,東方颯回過頭看向電梯裡,她幾乎不敢想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什麼?
他是誰?
怎麼可能?他不是說過他們從未見過嗎?
那又為何?為何會在他眼中看到那樣的神情,那絕不是個陌生人應該有的,絕不是。
那種失望與不捨的眼神,怎麼可能用在從未曾謀過面的陌生人身上?除非她看錯了。
難道是她看錯了嗎?
真的看錯了?
不容她加以證實,電梯門已然緊閉……
電梯一層層地下落……
心情也跟著一層層跌落……
「哥,難道……難道……她是颯姐姐嗎?」歐陽惜月明知這樣問很愚蠢,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因為她們太相了,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她不是。」得到的回答是異常地堅定乾脆。
「她不是?」
「她不是,她是顧桃怡,颯的姐姐桃桃。」男人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一種失落的冰冷。
「哥?你怎麼知道?」
「……」
「哥……?」
「顧桃怡,顧、桃、怡、她姓顧叫桃怡,她不是姓東方?」
「……」依然沒有回答。
是的,她姓顧不是姓東方,準確地說她也姓東方,可她卻不是東方颯。
東方颯,已經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她不過是一個被人認成東方颯的人。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深深珍藏在某些人心靈最柔軟、最私密、無人確及的地方。甘願站在她的背後為她默默地守候。
電梯裡陷入一片沉寂……
同樣是一室的沉寂,任昊站在窗前目光眺望著覆蓋著整個世界的潔白,沉漠不語。
剛剛的堅定此刻已蕩然無存,他開始猶豫、開始懷疑,猶豫自己的決定,懷疑自己的心。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對桃桃曾許下的承諾:
「我會等你,在原地等你回來,一直等你!……」一句悲傷的承諾如同一把鎖將他自己牢牢地鎖住,鎖在高高的冰牆之內,鎖住他們已逝的愛情,幻想它沒有逝去,依然存在,這是他活著唯一動力。
哪怕,那只是自欺其人,他仍不去承認。
儘管「她」不要他這樣的承諾,他還是堅定地不允許自己違背。
東方颯,望著任昊高大偉岸的背影,在心中不住地自問著:
「真的可以從他那裡得到自己期盼中的溫暖嗎?他真的可以讓自己卸下偽裝,無所顧及地依靠嗎?可以嗎?」
望著他,一種無比陌生之感在她心頭不斷漫延,她怯步了。
她是一個不允許有愛的人、她也從來不曾愛過,不懂得如何去愛的,更不懂得如何接受別人給予的愛。
就算她曾有過渴望去愛的人,她終究沒有那樣的機會。
東方颯,緩緩地靠近窗邊靠近他的身旁,凝視著他俊逸木然的臉龐、深邃幽遠的雙瞳。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著……
許久、許久之後,她幽幽開口:
「我該走了。」她的聲音如微風般柔弱卻有著隱藏不住的膽怯。
他沒有看她,依然眺望遠方:
「我以為你已答應留下了。」語氣的沉穩淡然,使之無人知曉他內心地煩亂。
他們誰也沒有再說什麼。
東方颯,還是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好看的臉,一種不捨重重地壓上心頭,不知不覺眼中竟升起了一片莫明水霧,她連忙轉過身,試圖收藏好這無法道明地傷感。
奇怪的感覺困惑著她,彷彿無形中某種力量支配著她,支配著她的情感,不能自已……
她深深地倒抽了口氣,讓自己得以緩解,她沒有再回頭,她不敢再回頭看那張讓人著魔的臉龐。
一串輕盈地腳步聲在任昊的耳邊漸行漸遠……
最後,那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到。
一時間,任昊如同被整個掏空,恐懼無情地侵蝕著他,失去不捨的心痛,再度猛獸般撕咬他的心。
他不能再猶豫懷疑,他必須做出決定。
再多的矛盾,再多的掙扎都是無用的,他清楚自己不能放她走,她必須留下,不管是用什麼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