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別離
一陣山風吹來,吹得柴火左右搖動,險險地燃著,彷彿隨時要熄滅一般。夢雪趕緊起身,想去添加柴火,卻發現手下一緊,一隻有力的大手正輕輕地牽著她的手。
「我來。」說著,不等她反應過來,他便迅速起身,伸手去添那柴火,一氣呵成,不容她拒絕。
夢雪心驚萬分,趕緊蹲下來,查視著他的傷口,卻突然受到一股霸道的力量,不容拒絕地將她攬到一邊。
「你累了,好好休息。」清涼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夢雪貼在他未受傷的左胸,想抬頭去看右胸的傷口,卻被他阻止了。
「乖乖睡覺。」
真是個霸道的男人!
夢雪知道拗不過他,輕輕地歎了口氣,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口,任由他擁著。
火光靜靜地跳躍著,燒紅的木炭時不時發出「啪啪」的斷裂聲,李澤浩仰頭,將重心放在身後的大樹上,輕輕閉上了眼。
被他身上淡淡的氣息包圍著,忙碌了許久,或許真的是累了,夢雪安心地閉上眼。
月光下,他輕輕的心跳和夢雪平靜的呼吸完美地和諧,出神入化地此消彼長。
清晨的陽光降臨的時候,鳥兒輕啼,夢雪幽幽地睜開眼睛,馬上感覺到周圍撲鼻而來的清鮮空氣,她很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嘴角揚起滿足的笑——穿越到古代來這麼久,她是第一次睡得這麼安穩、這麼舒服。
輕輕地坐起,寬大的衣衫悄然滑落,透過迷濛的雙眼,只見山風拂過,四下一片寧靜,唯有自己安靜地坐著。
李澤浩呢?
夢雪寧靜的眸子裡帶上了一點焦灼,正欲起身,卻見那個清冷的影子從稀薄的陽光中走來,只著一襲中衣,手裡捧著一些柴火,和一隻野兔。
漸行漸近,他淡淡地看向她:
「匕首。」
夢雪悄悄地看了一眼他的傷口,確定並無大礙後,將匕首遞給他。
接過匕首後,李澤浩三下五除二地將那野兔清理乾淨,點了柴火,將野兔放在上面烤。
木炭「辟辟啪啪」閃動著,沒多久並有陣陣香味傳來,十分誘人。
幾番翻烤之後,李澤浩取了那野兔,撕下一片伸手遞給夢雪,卻在那一瞬間,寬大的衣袍自他背後滑落。
夢雪趕緊俯身去接住那滑落的衣裳,抬首,他們四目交接,那一刻彷彿空氣都凝結了。
「披上吧,你的衣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夢雪回過神來,將手中的衣服給他披上。
李澤浩微微點頭,遞給她一塊兔肉。
接過兔肉,他們並排坐下,在溪水、綠草、清風的世界裡默默地品嚐著手中的美味,那一刻,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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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黃昏時節,
殘陽不知不覺地躲到了地平線之下,昏黃的光線落在潺潺的小溪上,波光瀲灩。
溪邊,李澤浩靜靜地坐在草地上,凝視著背對著他的女子,平凡的臉在夕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夢雪輕輕地閉眼,輕按玉簫,合著潺潺的流水聲,簫聲分外動人。
她吹的正是李澤浩吹過的曲子。
此時距離她莫名其妙地被李澤浩帶走已經三天了,三天來,他們一直靜靜地待在這個林子裡。可能是因為武功高強的緣故,要是換了別人,沒個十天半月好轉不了的傷,可對於他,只消三天,並基本痊癒。
李澤浩不愛說話,大多數時候總是安靜地待著,有時候會吹吹簫,每當這個時候她便會認真地聆聽,不知不覺中,竟然記住了他最常吹的曲子。
向他討了簫,在他驚訝的眼神中,她愣是流暢地將這首曲子吹完。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場景——她吹,他聽。
「你跟我走嗎?」簫聲終止的時候,李澤浩接過夢雪遞來的玉簫,淡淡地問。
夢雪看著這個認識才三天的男子,答案呼之欲出。
但是,她忍住了,她知道她不能走,雖然她穿越而來,她在這個世界上本是無牽無掛的,但是她卻沒有忘記百里霜還有個娘,此時正關被軟禁在百里府中,她見過那個女子,那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但是可以看得出她對女兒的關心。
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她穿越到了百里霜的身子中,雖然做不了什麼,但是至少要替她保護她的母親——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不能丟下林氏。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有屬於他的世界,她的介入,對他並沒有好處。夢雪可沒有忘記那天,他為了保護她而身受重傷。
他們,注定屬於兩個世界。
輕輕地靠近他的胸口,認真地再次檢查他的傷口,確定已無大礙後,她抬頭,含笑盈盈,卻是搖搖頭。
他也沒說什麼,臉上只是一貫的平靜,似乎他不曾說過什麼話一樣。
遠處,一陣騷動,夢雪知道,是尋她的人來了,她微微轉身一看——果不其然,是穿著官家服裝的士兵,看來事情鬧大了,皇宮的人都出動了。
再一回頭,發現身邊早已沒了李澤浩的人影,彷彿至始至終,波光粼粼的溪邊只站著她一個人而已。
「小姐,小姐,可找到你了!」
人群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見了夢雪,激動地飛奔過來,仔細地上上下下查看夢雪,生怕她受傷似的。
夢雪對著她淡淡一笑,然後又對著一同來的士兵門報以同樣的笑,說道:
「我沒事,只是迷路了而已,謝謝你們。」
眾人見了深深地鬆了口氣,上來護送夢雪回太虛寺。
只是,不遠處的樹枝上,一個男子輕盈地站著,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面無表情,只是那如深潭一般的眼睛寫著淡淡的寂寥……
夢雪他們回到太虛寺已經是晚上了,夜幕已經降臨,而向來安靜的太虛寺此時燈火通明。
大雄寶殿上,一個男子負手而立,他身著天青長袍,暗繡銀絲的錦帶紮在腰間,頭上束著與腰帶相同質地的髮帶,腿下一雙銀絲雲履,一看便是身價不凡的樣子。看到夢雪進來,他並沒有驚訝之色,想來之前已經有人向他匯報過了。
看著款款而來的少女,那人的表情高深莫測:
「在下程凌風,百里小姐受驚了。」
程凌風?
三皇子,最受重用,最有希望被立為太子的人,也是她未來的妹夫……額,怎麼說呢,就外表而言,是個難得的美男!
夢雪有一段時間迷清穿,尤其是對那些阿哥感興趣,於是心潮澎湃地去翻看了眾阿哥的畫冊,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嚇一跳……那些阿哥……別說沒有小說中描述地那麼帥了,簡直就是奇形怪狀!從此,她便將皇子之類的歸於「高危險」人群,並且發誓再也不看那些關於皇子的小說了!
所以,眼前這位真的很不容易,在皇子都長得普遍比較雷人的情況下,他居然可以這麼帥!霹靂帥,宇宙無敵帥,超級帥,各種帥……
看來,她那妹妹的命真的不錯!
不過,現在並不是欣賞美男的時候,夢雪明白自己這次失蹤怕是鬧大了,要不然也不會連三皇子都被派來尋她了。
當然,她知道慌張也沒用,於是她對著程凌風歉然一笑,福身行禮。
程凌風眼裡閃過一些驚訝,他聽聞百里小姐在太虛寺失蹤之後,便奉命來尋找。雖然不知道向來足不出戶的百程凌風姐怎麼會在太虛寺,他只知道這百里小姐是二皇兄的未婚妻,而皇祖母對二皇兄向來過於溺愛,便奉了皇命前來找尋。
本來,他以為她是不滿這樁婚事兒逃婚的,整整花了兩天才找到她,誰知道她不哭不鬧,只是靜靜地告訴大家她迷路了,程凌風疑惑不解,真的是迷路這麼簡單嗎?
望著這張一副清清爽爽,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慌亂的臉,看著她從容不迫,恭謙合度的樣子,程凌風的疑惑更加深了,她這樣子既不像迷路了,也不像逃婚。沒有人迷路了還能這麼清爽,沒有人逃婚被抓會這麼從容。
「為了安全,由我親自護送百里小姐回府,小姐如何看?」程凌風溫和地詢問夢雪的意思,不過夢雪倒是看不出他那是疑問句,分明是陳述句。
於是她含笑頷首,說道:
「有勞三皇子了。」
夢雪依禮告別了淨月師太,坐上馬車由程凌風程凌風回府。
她知道,她在太虛寺失蹤的事情太后和百里徽肯定會極力壓制,但是三皇子和皇帝肯定是知道了,不知道太后知不知道。
她不知道百里徽是怎麼樣解釋這件事情的,但是有一點是明確的——她不可能再在太虛寺禮佛一個月,只能回家待嫁了。而且,太后對她的印象估計是不會好了……
馬車中,夢雪想了很多,也想起了那個李澤浩,只是,他之於她只能是個過客吧。
「笑笑,接下來我得好好地做百里霜了。」
夢雪無奈地搖搖頭,在心裡輕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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