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大刀顫動,出現在龐德手中,一刀劈飛了迎面衝上來的匈奴人,率領一千多名親衛,向湧上來的敵人殺去。
此時對方湧進城內的匈奴士兵,都是原先捨棄戰馬改成步兵的休屠人,而馬騰麾下的將士們,也捨棄了戰馬。因為巷戰裡地方狹小,騎兵施展不開。
在城樓阻擊敵人已經沒有意義了,敵人已經湧了進來,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巷道長街處廝殺,把敵人打出去,堵上缺口。
龐德手持大刀,一身獸皮鎧甲,大步向敵軍推進,心中升起一種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念頭:自己這些年一直苦心經營,在西涼如履薄冰到底是為了什麼?真的只是單純的為了家族的立足嗎?恐怕不是,他在逃避,他一直在逃避,逃避著自己心裡一直睚眥的陰影,一個擁有高管爵位的陰影。
人生不過百載,自己真的要過完庸碌的一生?這些年來他苦習武功,專研兵法戰陣,真的都是為了想單純地活下去嗎?
想活下去的方法有很多種。
我龐德到底要走哪條路?
亂世,亂世,從董卓進京開始就已經是這個局面了!
亂世之中想獨善其身,太難太難。
以他的西涼人的身份,中原對西涼的偏見根本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罷罷罷,現在根本不是考慮這個時候的問題,敵人已經攻破城牆,湧了進來,守住城池,保住性命才是正理。危局過後,自己是該找條退路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龐德眼中精芒閃爍,此刻間,他想通了一切,以自己利益而活,才能在西涼活得更精彩,就像馬超為自己能有兵權而機關算盡一樣。
龐德看著不斷接近的敵軍,心中大叫:狗雜碎!今日讓你們有來無回!心中湧現萬丈豪情,一聲大喝,腳步加速,率領一千親衛,迎上了敵人,大刀橫劈,已有兩個敵人被劈飛了出去。
龐德手中大刀化成重重刀影,殺進迎面而來的敵陣中,骨骼斷裂聲、衣甲割裂聲響起,在一片片血光中,敵人紛紛被大刀劈死,麾下一千親兵士氣如虹,跟隨他身後衝殺敵陣,刀光矛影中,殺得敵人慘叫連連。
龐德被敵人的鮮血激得萬丈豪情,在敵人的隊伍裡不斷衝殺,從長街的街尾一直殺到長街的街頭,再從街頭殺進另一個長街裡,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殘肢碎肉,死屍遍地。這時龐德身邊的親兵,已從最初的一千人,減至七百人,而龐德身上的戰甲也被鮮血染成了血衣。
忽然前面一陣湧動,龐德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見一支兩三百人的隊伍,簇擁著一個身體瘦小,卻持著兩把重錘的女子殺了過來。
那個女子他認識,正是馬超的夫人,楊姬。
龐德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機,此時此刻他很想衝上去將這個女人殺了,他已經認定二公子的死是馬超指使楊姬幹得。此時殺了她也許可以為二公子報仇。這個想法在腦海中閃過之後,就硬生生地給掐滅了,這是不智之舉,且不說此時周圍都是士兵,將楊姬殺了的消息洩露出去,被馬超得知後憤怒之極的後果,單說楊姬武力高絕屬於一流高手境界,能不能殺得了還是未知之數,兼且現在處於危局之中,多一個強力的幫手,就多出一份助力。
楊姬由遠及近,衝殺而來,兩支隊伍相遇,楊姬身上黑亮的裘袍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絳紫色,秀麗的容顏充滿殺氣,英氣逼人,手中的兩柄巨大銅錘被鮮血染成赤紅色。
龐德的神情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向迎面而來的楊姬道:「夫人為何帶著士兵衝殺?太守府正需要人,太守安危十分重要,關係整個武威郡的命運,請夫人立即趕往太守府主持局面。」雖然他對楊姬擁有殺心,可是卻不得不承認楊姬的威勢,與強橫的武力,太守府有楊姬鎮守,太守馬騰的安危就有了九成的保障。
楊姬倏地立定,秀眉一顰,開口道:「現如今城內武力高絕者只有你我二人,倘若我去太守府,誰又能擋住屍逐巴顏與蓋樓季的強強聯手。」
龐德心裡泛起一絲異樣,這個女人雖然擁有殺死馬休的嫌疑,可是對武威的那份關心是骨子裡發出來的,此刻他心裡矛盾重重,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情緒。龐德整理心思道:「夫人放心,他二人不會強強聯手,因屍逐巴顏要執掌大局,必須穩坐中軍,只有他的威望才能鎮住休屠、盧水兩族的精銳。能率軍進城的各部落首領中,也只有蓋樓季最為高明,其他人不足為慮。」
楊姬美目沉凝,知道現在不是囉嗦的時候,率領精兵,朝太守府方向殺去。
龐德看了一眼楊姬逐漸消失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冷芒,隨即悶聲一聲,殺入另一個街道敵人裡,大刀砍劈、橫掃間,鮮血沖天而起,在青石鋪成的長街上,匯成一卷卷用生命書寫的畫卷。
敵人湧進了城內的士兵越來越多,展開了對姑臧城的爭奪。
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兵器交擊聲在每個角落裡響起,匯聚到上空。
局勢慘烈到極點。
不知道殺了多久,龐德此時親兵都已陣亡,他的一對虎目充斥著血光,身上衣甲透紅,活似地獄而來的殺人魔王。
龐德穿過一道長街後,左側驀地竄出十個匈奴士兵,手提彎刀,猛撲而來。龐德看在眼裡,殺意更盛,身軀側轉,轉向那十個匈奴的步兵。
寒光在空間裡突然爆閃,鮮血濺起,三個匈奴的士兵人頭,剎那間沖天而起。鮮血濺在了龐德的身上,感受著溫熱的血液,龐德哈哈長笑,大刀在頭頂一旋,劈向另一側的兩個匈奴士兵,鮮血再次濺起,兩個頭顱被劈飛,滾在地上。噗噗噗……五聲怪異的響聲響起,原來是那五具失了頭顱的身體,因為刀法太快的緣故,現在才倒地。
短短一瞬間就解決了五人。
剩下的五個匈奴勇士,面色發青,神色駭然,突然發出狂叫,奔跑逃竄。
想走!你們以為你們走得了嗎!
龐德低吼一聲,左腳在地面猛然一踩,龐大的身軀猛然竄出,大刀高舉過頭,眨眼間已來到了兩個匈奴士兵的身後,「噗!」一聲響,大刀從一名匈奴士兵的頭頂劈下,毫無阻礙,巨大的刀刃一直劈在地上,那個匈奴士兵身體硬生生分成兩半,鮮血狂湧而出。
旁邊的一個匈奴士兵,頓時嚇得面色發青,兩腿打顫,杵在那裡,連挪一隻腳的力氣都沒有,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凶殘的事。一隻強橫的臂膀,將這個匈奴士兵凌空提起,鮮血從碩大的刀刃上一滴一滴的滴落地面,龐德的身上紅色的血甲,猙獰的面容,配上他冰寒的殺氣,將他的氣勢襯托的威猛異常。
那僥倖生存的三名匈奴士兵,不敢有任何停留,喪失了原有的鬥志,眨眼間跑得沒影。
龐德看著被他提起的匈奴人,以及亡命奔逃的三名倖存者,咧嘴一笑,道:「沒有骨氣的東西,不配我龐德刀劈。」猛然將匈奴人高舉過頭,粗壯的臂膀一振,匈奴人被扔了出去。蓬!重重地摔在地上,顫抖幾下,不知生死。
龐德手杵大刀,立在那裡,就在剛才舉起士兵的瞬間,無數念頭在腦海中想起。一聲長嘯自他口中響起,如湍急水流拍擊礁石,大喝聲道:「西涼龐德在此,蓋樓季何在?」聲音滾滾傳將開去,傳至極遠之地。
龐德知道蓋樓季在城內,他要邀戰,他要會會這個沾滿羌族人鮮血的蓋樓季。
戰爭已經打到這種時候,已經難解難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擒賊先擒王,若有幾分機會,就先拿下休屠一方兩大武力強盛之一的蓋樓季。也許能扳回幾分局勢。
突然蹄聲踐踏,長街一頭,奔來二十名匈奴騎士,呈尖錐衝鋒陣型,速度極快,迅速接近。
龐德驀地轉身面對那已經衝上來的二十餘名騎士。
這支騎士來得突然,而且威勢不凡。
此時騎兵已至,挾著一陣狂風奔來。
一方是奔馳的二十名騎兵。
一方是沒有戰馬的單人。
形勢明顯的不對稱。
龐德雙目精芒爆閃,心神運至極致,這二十名匈奴的騎士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落的收入眼中。
十幾枝長矛不分先後,角度微妙的朝他刺來。
一聲虎吼聲倏然響起,龐德的腳步玄妙地連踏,巨大的身形閃過了一個死角,身體向前傾,剛好讓過從頭頂上空刺過的長矛。
大刀在面前突然一橫,身形瞬間加速。
「砰!」兩匹戰馬被自身前衝的慣性及龐德臂膀瞬間發力的強大力道,撞得悲嘶跌倒開去,騎士也落於地面。
龐德身體詭異般移動,大刀順勢而掃。
「碰!」一個奔上來的騎士被劈飛了開去,龐德身形一動,飛身坐上了敵人的戰馬。
戰馬一陣驚嘶,身軀揚起,前踢不斷亂踢,似要將背上的陌生人給甩下去。龐德何許人也,雖然與馬超出神入化的馬術無法相比,但也自幼就與馬匹生活在一起,可以說閱盡西涼無數戰馬,深通馬性。只見他大手在戰馬的頸部,詭異地拍打幾下,戰馬瞬間恢復常態,變得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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