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龐德、楊嘯、張繡率領騎兵衝出大營,匯合一處,奔馳數里,才停了下來。
馬超回頭後望,身後延伸開去的騎隊大部分都帶著傷,人數遠沒有襲擊前的磅礡壯觀,眼角微微抽搐,這可是他的起家部隊,沒想到這一次傾巢而出,輕敵中伏栽了一個大跟頭。
號角聲嗚嗚響起,在雨夜不斷飄蕩。
遠處地平線上,出現無數黑影,馬蹄陣陣,泥水四濺,草屑翻飛。
追兵趕來了。
看來韓遂是想夜間決戰,好趁勢一舉定乾坤。
幸虧他將張繡請來,亦有龐德增援,否則今夜他定在兵力懸殊之下,命喪韓遂的大營。
成公英果然有一套,能猜透他用兵的軌跡。
馬超眼光移動,看向他身後的二十二騎,以及龐德、楊嘯一干人等,最後落在了張繡的身上。張繡雄壯的身軀裹進武士輕甲裡,巨大的銀槍血斑斑,一臉煞氣。馬超嘴中飛快的道:「我馬孟起考慮不周,使得大軍中伏,現在時機不等人,我率領騎兵壓陣斷後,張繡將軍率麾下鐵騎迅速撤離。我若不幸身亡,來年請在我墳上帶一壇青稞烈酒。」
張繡的臉頓時一變,斷然道:「公子把我張繡當成甚麼人!我豈是貪生怕死之徒,韓遂與我有破族之仇,就是魚死網破也斷然不退,張某願為公子同生共死!」
馬超目光射向不斷朝這邊不斷湧過來的韓遂騎兵,大笑道:「好!既然張兄如此高義,我又豈能做娘們之態。」大手指著迫來的韓遂騎兵,道:「我們雖然中伏,損失不少弟兄,與韓遂兵馬的數量差距拉大,但是此刻前來的追殺我們的均是騎兵,想必韓遂將所有騎兵都傾巢而出了。哈哈!此刻是雙方騎兵的較量,人數基本同等,騎兵對陣我們怕過誰來,兄弟們調轉馬頭,讓韓遂看看誰才是西北真正的精騎!」一股霸氣湧出,配上裹在牛皮甲冑裡的雄壯身軀,狂態盡顯!
騎兵全部調轉馬頭,穩穩而立,等待來敵。
馬超麾下的三千黑鷹悍騎以及長矛騎兵,組成的一萬騎士與張繡麾下的近一萬精騎先後整齊的排在前列,長矛平端,殺氣騰騰;後方則是楊嘯與龐德組成的弓騎兵,手握長弓,調整最佳姿勢,準備射出最凌厲的箭鏃。
此時馬超這一方的騎兵共兩萬六千餘人。
這兩萬六千人的身上都散發著濃濃的殺意。
馬蹄聲震耳欲聾,前方黑影重重,馬超瞇著一對眼望去,少說有三萬之眾。他心中急速盤算,從奔進大營中伏的情形來看,自他將閻行攻堅騎兵,消滅以後,韓遂剩下的三萬騎兵大部都是弓騎。據他的瞭解韓遂與人決戰通常是以弓騎拖滯對方,再以閻行的攻堅騎兵衝殺定輸贏。如今韓遂的攻堅騎兵已在馬超的算計之下,全軍覆沒,韓遂此刻又能以什麼戰法與他騎兵抗衡?要知馬超最擅長的是騎兵對沖,並且聞名西北,一旦靠近對手,他的「尖錐連環突殺」騎陣就能發出難以想像的破壞力。
除非韓遂能限制住馬超這一方騎兵的騎速。
馬超將大矛揚起,遙指對方三萬騎陣,大喝聲道:「弟兄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只要擊破前方這些不自量力的騎兵,戰後每人可領百頭牲畜,只要殺了一個官將,每人十兩白銀!」
「殺!殺!殺!」
三千黑鷹騎兵手振長矛,發出嘹亮的怒吼聲。
馬超戰馬在陣前緩緩而動,道:「羌族勇士們,前方只是一些待宰的羔羊,只會暗放冷箭,不敢衝鋒陷陣,他們是西涼鐵騎的恥辱!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才是西涼精騎,什麼才是正宗的羌族鐵騎!殺!殺!殺!擋羌族鐵騎者,殺!砍下韓遂的頭顱,做成酒碗,給本將享用!」渾身上下冒出強大的戰意,一對眼出現瘋狂的神色。
「砍下韓遂的頭顱,做成酒碗,給將軍享用!」
怒吼聲在此響起,比先前的吼聲還要響亮,馬超麾下騎兵,與張繡的一萬騎兵紛紛大喝,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顫。
張繡全身上下熱血激揚,心中在想:難怪馬超威震西北,這調動士氣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此刻他只覺得恨不能拿著大槍去捅韓遂幾十個窟窿。
馬超繼續大喝道:「擊破這些騎兵,踐踏韓遂的老巢,將他們的草場成為我們的草場,把他們的女人統統按在我們的胯下痛苦嘶叫!殺!殺!殺!」
「殺!殺!殺!」兩萬枝長矛刺向天空,六千弓騎手手舉長弓,發出震天的吼叫。
氣氛高漲到極點。
馬超仰天大笑,笑聲飄蕩上空,再次喝道:「弟兄們!隨我殺!」
馬蹄錚錚,戰旗在空中飄蕩,迎風舒捲,兩萬六千騎兵仰天怒號,向三萬韓遂騎兵衝鋒而去。
騎隊漸漸以三種奇怪陣型組成一起,高速衝鋒。
馬超的三千黑鷹騎兵與二十二騎分散七千長矛騎兵中,組成巨大的尖錐陣型,身後則是張繡近一萬的長矛騎兵方陣,楊嘯與龐德則率領六千弓騎兵以扇形分佈在後。
這種陣型馬超用意極深,三千黑鷹騎兵是他最尖銳的騎兵,是楊氏部落選拔而來,而七千長矛手亦是那些跟隨他將領部落拼湊而來,與馬超征戰多年,深得尖錐連環突殺的精要。而張繡喜歡方陣衝殺,遂麾下騎兵亦是精通張繡的戰法,所以馬超要以不同的騎陣戰法融合在一起,給韓遂來個措手不及。雖然風格各異,沒有磨合,但有些時候會有意外的效果。
雙方騎兵不斷接近。
一陣箭雨從韓遂的騎兵中射出,蜂擁般向馬超騎兵射去。
馬超的眼中寒芒一閃而逝,果不其然,韓遂的騎兵都是弓騎兵。弓騎兵的戰法是迂迴穿插,以弓箭射殺,才能發揮最有威力的作用,如果他猜得沒錯,對方在第一波箭雨之後,會分為四路,穿插迂迴。
想穿插迂迴沒那麼容易!
馬超一身長嘯,一萬長矛騎兵,將身軀壓在馬背上,加快了衝鋒速度。
箭雨射進馬超的一萬長矛騎兵裡,戰馬悲嘶,騎兵悶哼聲響起。
這一萬長矛騎兵清一色獸皮鎧甲,戰馬俱是裹著獸皮,再加上騎兵提著馬背,以及戰馬的皮厚,箭鏃對長矛騎兵的傷亡不是很大,一部分長矛騎兵中箭倒地,或戰馬射中要害悲鳴跌倒。
這一萬長矛騎兵冒著箭雨瞬間拉近了對方弓騎兵的距離。
馬超長矛一蕩,將箭簇盪開,心中計算雙方的距離,第一波箭鏃射完,對方的弓騎兵開始分散,馬超一對眼寒芒大盛,趁著對方轉化陣型,還沒有射擊的時候,大喝一聲:「投矛!」近一萬長矛騎兵齊刷刷坐直身軀,將手中大矛放在馬鞍,飛快取下背上短矛,紛紛射出,一支支短矛帶著冰冷的殺氣向還沒來及換陣型的弓騎手投去。
馬超對戰場的敏銳此時體現出來,
血霧崩現,戰馬悲嘶、騎士發出的慘叫飄蕩上空,一個個騎士被短矛撞離了戰馬,飛跌出去。
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雙方有拉進的距離。
處在陣型後方的龐德、楊嘯紛紛發號施令,一支支箭簇橫裡射出,奔向韓遂弓騎兵,在一陣人仰馬翻中,分散兩翼,迂迴而去。
馬超的一萬精騎調轉馬頭,不斷加速,追向另一邊變陣想迂迴的韓遂騎兵。
既然韓遂你想今夜定輸贏,那我馬超就奉陪到底。
張繡率領麾下鐵騎,也調轉馬頭朝另一邊而去。
他們都是久經戰陣之輩,知道如何對付弓騎兵。只有快速拉進距離,不讓他們迂迴,才能有勝算。索性閻行的騎兵被殲滅,否則今次定滿盤皆輸。
馬超率領騎兵迅速接近弓騎,每一次見對方射箭,都是俯身貼著馬背。
韓遂今夜要不追殺,或許天明之後決戰,步騎相輔,尚能穩壓他,可惜韓遂心急了。
這一戰注定五五之數。
如果他所料不差,李傕的大軍已經快到附近了。
一萬長矛騎兵隨著人數的一點點減少,不斷的加速,與弓騎兵的距離越來越近,此時他們不能在投短矛了,要知投短矛必須坐直身軀,用臂膀、腰腹、戰馬衝刺的力道結合,但此時就會被箭雨光顧,損傷甚大,只有不停的加速,縮短距離。
因為這些弓騎手的坐騎,是遼東燕國馬系,善於迂迴,但爆發力不足,一旦被西北馬系瞬間加速拉進,就是弓騎兵的末日,所以通常騎兵戰法,都是弓騎手與短兵交接的騎兵結合使用。
就在快接近弓騎的時候。
一股強烈的殺氣從馬超右側襲來,一桿碩大、寒光閃閃的大矛,急速竄至。
快,太快了。
快得讓馬超幾乎來不及反應。
大矛眨眼般奔至,長矛在空中劃出層層光華,以一種肉眼難及的速度,急速地刺向馬超咽喉。勁風吹起,向四周激射,與破空的氣浪交織在一起。
一切都是那麼突然,突然地讓馬超身後的將領與騎士做不出來反應,目瞪口呆中看著寒光閃閃的大矛,與馬超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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