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嗎?你為他穿了婚紗的男人?」推著輪椅的楓葉夫人問。
「是!」「你的復仇從他開始嗎?」
「不,得從一個殺人兇手開始。」
「你要怎麼做?」
「首先我需要一份工作。」
「坐在輪椅上工作?」楓葉夫人譏諷地問。
「對啊!看到那個了嗎?」林以菲指了指街邊的海報。
「皇冠音樂首屆靈魂歌手大獎賽?明天開始?一等獎會成為皇冠音樂的簽約歌手且獲得百萬獎金?聽著很誘人,可你確定你能獲獎嗎?」
「得試一試啊?不試怎麼知道呢?」
「好的,我會讓人幫你報名的,需要什麼樣的服裝?要幫你請化妝師嗎?」
「我只需要一條白色的裙子,其餘什麼都不用。」
「要以「清水出芙蓉」的形象示人嗎?很好的主意!我讓人幫你做的這張臉,即使是素顏,也非常漂亮。」楓葉夫人露出一個陰沉沉的笑容。
皇冠音樂首屆靈魂歌手大獎賽海選開始。
林以菲一頭清湯掛面式的長髮,一襲白色雪紡裙,安靜地坐在輪椅上。
幫她推輪椅的楓葉夫人一身黑衣,沒有任何表情,臉色蠟黃,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蠟像一樣。
「三十四號選手許雲端,該上場了!」工作人員過來說。
「好!」楓葉夫人矜持地沖工作人員點了一下頭,推著林以菲上了場。
她們一出場,就博得了現場的關注。
坐在輪椅上,面帶憂傷,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陰沉著臉,鬼魅一般的老婦。這樣怪異的搭配,很是搶眼。
楓葉夫人拿過麥克風,緩緩開口,「如果可以,我的雲端不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大家面前。但是,幾個月前的一場車禍,讓她的腿受到了嚴重的傷。即使是這樣,也阻擋不了她對音樂的熱愛。今天,我的雲端為了她的音樂夢想而來,而她的夢想的實現,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除了,你們。」
場上的掌聲如雷般響了起來。
林以菲的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這楓葉夫人也口才也太好了,莫非她以前是搞傳銷,專門負責給人洗腦的?
「請大家多多支持三十四號選手許雲端!」楓葉夫人對著台下的評委和觀眾深深鞠了一躬,而後拍了拍林以菲的肩,先下台了。
「今天帶來的歌是韓劇秘密花園的插曲《那個女人》,送給一個經過我的生命,卻從來沒有愛過我的男人。」
音樂聲響起,林以菲先用她獨特的中低音輕輕唱,歌聲深情又哀傷,「有個女人正愛著你,那個女人認真的愛著你,每天每天就像是你的影子跟隨著你,那個女人笑著卻也哭著。」,接著轉為高音,如泣如訴地唱著「究竟還得獨自注視著你多久,這像風一般的愛情,這像是謊言的愛情,還得持續多久你才能愛我?只要稍稍走近你,只要靠近你一步就會後退兩步的你,這樣的愛著你的我,現在就在你的身旁,那個女人哭泣著……」
一曲終了,沉浸在歌曲帶來的悲傷氛圍的台下的觀眾如夢初醒,全體站了起來,有節奏的拍著手喊著林以菲現在的名字,「許雲端!許雲端!許雲端!」
主持人示意現場觀眾安靜,由三個評委來點評並決定林以菲是否能進去決賽。
一頭柔順的直髮仍然掩飾不了滿身豪氣的知名女歌手豎起了兩個大拇指,「啥都不說了,我的態度,你們看得見!」
她的話引來了台下觀眾的一片掌聲和歡呼聲。
年齡不小,打扮很潮的男評委說,「你是比賽開始到現在,我聽到的最符合我們的主題的歌手,真正的,靈魂歌手。這歌好憂傷,聽的我都想哭了,雖然我一句都聽不懂!」
台下又是一片笑聲和掌聲。
第三個評委是戴著眼鏡的著名詞曲作者兼搖滾樂手,他扶了扶眼睛,深情地張開懷抱,「我想說的是,那個經過你的生命,卻從來沒有愛過你的男人肯定是瞎了!我代表現場所有的男人,不對,是所有未婚的男人,想要對你說,許雲端,我們都愛你!」
「許雲端,我們都愛你!」現場傳來一片呼應聲,仔細聽聽,那聲音裡,可不光有男人,女人也不少。
林以菲的笑容一點一點綻開,寒寒,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那麼迷戀舞台了。這種感覺,真的很棒,所有藏在身體裡的寂寞、不安、孤單,都會被那麼多人的歡呼和熾熱的目光融化掉的。
就如同海子的詩裡所寫的,站在這舞台上的感覺,就如同腳踩青草地一樣,「我,踩在青草上,感到自己是徹底乾淨的黑土地,活在這珍貴的人間,泥土高濺,扑打面頰,人類和植物一樣幸福,愛情和雨水一樣幸福……」
寒寒,現在我也覺得自己和植物一樣幸福呢!那你呢,現在,你幸福嗎?寒寒!等著我,姐姐馬上就來找你了。到時候,你會是我的前輩,林以寒前輩,請多多照顧了!
「三十四號許雲端,三票通過,直接進入總決賽!」主持人撕心裂肺地振臂高呼。
林以菲笑著對台下的觀眾揮手,楓葉夫人也上了台,她那乾枯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這次我是撿到寶了。」
「這次撿到寶了?那,你是不止一次的像撿我一樣撿過人了?也有撿到的不是寶的時候?」林以菲有些驚奇地問。
「小丫頭,不該問的別問,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你不是也不告訴我你的過往嗎?」楓葉夫人說著冷冰冰的話,對著鏡頭的臉卻是笑著的。
林以菲揚起臉,也笑的純真無邪,「好吧!讓我們彼此不問過往,互相利用,早日達成我們各自的目標吧!」
楓葉夫人低下頭對著她笑,「這就對了!」
現場的鏡頭定格了這一秒,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對相依為命,互相扶持的堅強母女。一時間,「坐在輪椅上的靈魂歌手」成為了新的勵志對象。
自從林以菲跳江後,邵馳告別了他短暫的「浪子回頭」的生活,戒掉的煙酒毒又重新上手,在記憶恢復前不再碰別的女人的誓言也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又過上了過去那種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生活,但這樣的生活不像過去那樣讓他快樂,只讓他越來越煩躁。
左岸會所。
老闆領著一個穿白色短裙,留著清純的長直髮的姑娘過來。
「邵大少爺,您看這個怎麼樣?」
「抬起頭來!」邵馳命令那個姑娘。
姑娘怯生生地抬頭,一張未經世事的臉,眉眼之間確實與林以菲有幾分相似。
「嗯!還可以,留下吧!」邵馳說。
「是,那我先下去了!」老闆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
關上包廂門,老闆深深舒了口氣。這邵家少爺雖然是這裡的常客,但實在太難挑剔了。他這裡要什麼樣的姑娘都有,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再挑剔的男人都會選到滿意的,可這位爺就是看誰都不滿意,然後發一通火,胡亂點幾個了事。他在高人的指點下,按照邵少爺前妻的模樣選了幾個新人進會所,結果萬事大吉,每次送一個進來,就會被邵少爺選中。
這算什麼?戀前妻情節?他可只聽過男人有初戀情節。莫非邵少爺那前妻就是他的初戀?
喂,想這麼多幹嘛?你只是個生意人,只管送人,收錢就好,想太多會短命的!左岸的老闆搖了搖頭,去忙自己的事了。
在樓梯口,他看到了那位指點他的高人,邵氏董事長邵蘭君女士。
「啊,不知道您來了,有失遠迎!」左岸的老闆趕緊點頭哈腰地向邵蘭君問好。
邵蘭君的眼睛看著邵馳的包廂的門,悠悠地開口,「他接受那個姑娘了嗎?」
「是的!」
「他看起來開心嗎?」
「啊?」老闆吃了一驚,而後立刻調整了情緒,恭恭敬敬地回答,「少爺比較滿意,但是,看不出是不是開心,好像,也不是太開心的樣子。」
邵蘭君歎了口氣,「是啊,滿意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開心呢?正主不在,不過是個贗品而已。」
「呃……」左岸的老闆愣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
「辛苦了,告辭!」邵蘭君對不知所措的老闆高傲地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是,請您慢走。」老闆趕緊鞠了個躬。
抬起頭來,邵蘭君已經走遠了,老闆悵然若失。他在這行混了這麼久,像邵少爺這種戀前妻的他是第一次見,像邵老夫人這種給自己的兒子拉皮條的,更是頭一次見。這邵家人,還真個個是怪胎!
「給我倒酒!」包廂裡,邵馳命令剛剛進來的姑娘。
「是!」姑娘的聲音在抖,手也在抖,酒都被倒在了桌子上。
不像,一點都不像,林以菲是隨性的,喜怒都寫在臉上,真實、純真,又俏皮可愛,即使被逼到絕境,她的眼睛裡總是充滿了反抗的光,哪裡會是這副笨手笨腳,畏畏縮縮的樣子。
邵馳越看越煩躁,他對那姑娘大吼,「滾出去——!」
姑娘急忙站了起來,往外走被地毯絆了一跤,狼狽地爬起來,掛在脖子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準備掛掉。
「等一下!」邵馳命令說。
「啊?」姑娘不知所措地捧著手機站在那裡。
好聽的女生在包廂裡迴盪,「有個女人正愛著你,那個女人認真的愛著你,每天每天就像是你的影子跟隨著你……」
好熟悉的聲音!
邵馳渾身一顫。
她,他以為已經在冰冷的江水中香消玉殞的她,竟然,還活著嗎?
「這歌是誰唱的?」
「就是,最近很紅的一個選秀歌手,因為車禍,腿部有殘疾,坐著輪椅在唱歌……」
腿部有殘疾?
邵馳的心「撲撲」地跳了起來,「她,叫林以菲?」
「沒有,叫許雲端!」
不是啊!邵馳失望了不到一秒,又開心了起來。她這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可是,不管她把名字改成什麼,聲音是變不了的。
林以菲,你還活著,太好了,我來找你了!
「你說的選秀是哪家公司舉辦的?」
「皇冠音樂。」
皇冠音樂嗎?林以寒的簽約公司,以菲,你還真放不下你那個弟弟!邵馳的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