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痛。
這是林以菲醒來時的第一個感覺。
手，腳都無法動彈，臉上裹著厚厚的紗布，連睜開眼睛這樣的動作都很困難。
這是哪裡？四處都是白色，難道是醫院？
強烈的痛意又襲來，連發出慘叫的力氣都沒有，她又一次昏了過去。
就這樣，昏迷，清醒，又昏迷，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
再次醒來的時候，林以菲發現自己臉上裹的那厚厚的紗布不見了。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來了。」站在她的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女人說。
「你，你好，請問這是哪裡？或許，是你救了我吧？」
「我很好！」女人形如枯槁的臉上露出一個陰沉沉的笑容，「這裡是楓葉別墅，我是這裡的主人。當然是我救了你，小姐。」
「謝謝你！」
「不用！我是一個生意人，可不是為了聽你一聲謝謝救你的。現在，我們來算算我們之間的賬吧！」
「啊？」林以菲吃了一驚。
「有什麼好吃驚的？這是現實生活，又不是在演電視劇，你以為，你從江水裡漂下來，會有英俊的山裡小伙救你，然後對你一見鍾情，從此你們兩個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幸幸福福地生活一輩子嗎？我只能說，小姐，你太單純了。」
「我，也沒有那麼想……」
「好了好了！」女人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並拿出了個精緻的小算盤，「我們開始算賬吧！我從江水中將你打撈出來，一千萬；打撈的時候弄濕了我的一套名貴禮服，一千萬；將你從江邊帶到我的別墅，一千萬；請醫生給你治療你滿身的傷，一千萬；你在我這裡躺了整整兩個月，住宿費，一千萬；住宿期間我照料你的費用，一千萬；最後這個最值錢了，我特意請了韓國最好的整容醫生，將你那張被魚咬壞的臉整成了一個大美人，收你五千萬不過分吧？那麼，現在你總共欠我一億，聽清楚了嗎？」
「一億？」林以菲啞然失笑，「夫人，您說的是日元還是韓幣？」
「我是中國人，當然說的是，人民幣了。」
「把我賣了，恐怕也賣不了那麼多的錢。」林以菲自嘲地說。
「我救了你，你竟然這麼報答我？」女人的臉色變了，「難道我不該救你？你一心只想求死？」
「我很想活著，也很感謝您救了我，可是，那麼多的錢，我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沒關係，我沒打算一次跟你要那麼多。你有一輩子的時間來還債，我等得起。」
呵，一輩子，有些事跟一輩子連接起來，那麼美好，有些事，卻讓人連想死的心都有。
「小姐，做人得有良心是不是？如果不是我，你怎麼可能再見到今天的陽光？早就成了不知道哪裡的孤魂野鬼了。再說了，如果不是我救了你，是別人救了你，那救你的人可否會幫你請頂級整容醫生修復你的臉？你即使活著，也就跟個鬼一樣，誰見了你都躲。」
「是啊！」林以菲點點頭，「幸虧是你救了我，我也不想帶著一張殘破的臉四處嚇人，我也想要，生活在我牽掛的人的眼前！」
女人笑了，「那，這筆賬，你認吧？」
「我認！」
「等我一下！」
女人離開，過了一會兒回來，手裡拿著合同。
林以菲看了一下，就簽了字。
女人吹了一下合同上未干的油墨，得意的笑了。
「你說我在這裡睡了兩個月？」
「是啊！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再好好養一段時間，我就送你出去，開始幫我賺錢。看你那婚紗很值錢啊，你以前是做什麼的？是哪裡人？嫁給了什麼人？為什麼要穿著婚紗跳到江水裡。」
「我可以，不回答嗎？」林以菲問。
「隨你！」女人聳了聳肩，「我其實也沒很大的興趣，只是想要算算你大約會有多久會還清欠我的錢而已。」
「你這裡有手機嗎？借我用一下吧，我想給我弟弟打個電話。」
「打一個電話一千萬，你考慮好了嗎？」
「夫人！」林以菲愕然，「你可真是個吸血鬼。」
「這麼說救命恩人，真的好嗎？一千萬，打，還是不打？我這裡與世隔絕，只有我一個人有手機。你也別想著逃出去打電話，四處都是荒山野嶺，還有各種怪獸出沒。你看看，」女人指了指圍著別墅的鐵絲網，那上面，掛著一些小動物的屍體，也有大一些的動物屍體倒在旁邊，「如果那鐵絲網沒有通電的話，我們也早就成了猛獸的食物了。我冒著被猛獸襲擊的危險救了奄奄一息的你，你還想要賴賬或者逃跑的話，是不是也太差勁了？」
「是，夫人，我不會逃的。」
「那，電話還要不要打？只能打一次，而且不能超過十秒哦，我怕被警察追蹤到，那不就雞飛蛋打了？」
「給我吧！」林以菲拿過女人的手機，撥通了林以寒那個從來就沒有換過的電話號碼。
「嘟——嘟——」電話響了好多聲都沒有人接，莫非寒寒在忙，那，要不要改天再打？
女人看出了她的心思，「沒接通也要算錢的，而且，不能再打了！」
就在林以菲快要絕望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了起來。
那邊首先是一通亂糟糟的吵鬧聲。
「我說祖宗，你知道是誰嗎你就接？你是一個公眾人物，要有自我保護的意識。」秦莫凡氣急敗壞的聲音。
「滾蛋，說不定是我姐呢！喂，說話。」
林以菲心跳的厲害，「寒寒——！」
她只來得及喊出弟弟的名字，女人就奪走了手機，並迅速卸掉了電池。
「你……」林以菲又急又氣地狠狠盯著女人。
「小姐，十秒鐘過了哦！我們都得遵守約定，是不是啊？你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不就可以很快見到你弟弟了。」
「我幹嘛要把身體養好？」
「我當然不是在關心你，只有養好了身體，你才能幹活還債啊！」
「你覺得，我會去種地還是抗麻袋啊？如果幹那樣的活恐怕我就算有九條命也還不了欠你的那些錢了。」
「所以呢？」女人的眼睛亮了，「哦，我知道了，女人賺錢最快的方法，當然是從男人那裡拿了，尤其是漂亮女人。你打算怎麼做呢？」
「送我去陌城！那裡有兩個人欠我好多的債，我追回來以後，就可以還欠你的錢了。」
「那樣的話，應該很快就能還清？」
「當然，不過，前提是你得幫我。」
「我當然會幫你，為了防止你賴賬，還會跟你一起去。」女人詭異地笑著。
「現在就走吧？」
「呵，你這真心急。」
「我要見我弟弟，我消失了兩個月，又打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給他，他肯定急瘋了。」
「你跟弟弟感情倒是真好！好吧，我打電話讓直升機來接我們，把我們送到離陌城最近的地方。」
林以菲看著那個打電話的女人，她應該有五十歲了，青春早就已逝去，連一絲殘留的痕跡都沒有。因為太瘦，脖子裡的頸紋非常明顯。握著手機的手如同鳥爪一樣乾瘦，而且滿是皺紋。
感覺到了林以菲的視線，正在打電話的女人「倏」地一下轉過頭來，眼神凌厲，嘴上卻扯出了一個陰慘慘的笑，「別看了，你不會知道我是誰的，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
直升飛機在兩個小時以後到達了別墅面前的空地上，林以菲跟著那個女人坐了上去。
飛機起飛，林以菲看著腳下一眼望不到頭的茫茫林海時，慶幸自己沒有逃跑，否則，她要麼已經餓死，要麼已經葬身於猛獸的腹中。
「到了陌城以後，你可以叫我楓葉太太，那我呢，該怎麼稱呼你？」女人問。
「我想拋棄以前的身份，重新活一次。你可以叫我，許雲端！」
「美女如花隔雲端，好名字。」女人笑，「如果別人問我，我就說你是我遠方的外甥女，你覺得如何？」
「可以！」
「你是陌城人？那你對那裡很熟悉了？一下直升機，你會不會直接逃走？反正，我這個異鄉人也拿你沒辦法。」
「夫人！你怎麼就是不信任人呢？」林以菲苦笑，「我都說了我會還你錢的。」
「信任？呵，那種東西，我從來就不懂！所以，當初幫你治療的時候，我讓醫生在你體內放了追蹤器，你走到哪裡，我都會看到你。當然，你若不怕痛的話，可以通過手術將它拿出來。」
「我非常怕痛，不想再痛了！這次，我要讓別人痛！」林以菲的眼神幽深一片。
「復仇天使？哈哈，我真是得了個寶。你不光要別人痛，還要拿走別人的錢，而你自己，又不是很需要錢，所以，你會把錢都給我？」女人枯井般的眼睛裡有了生氣。
「是的！所以，你不要擔心我會逃跑，也不要擔心我會賴賬。」
「嗯，你這麼說，我還真放心了。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希望你早日大仇得報啊，復仇天使！」女人笑著對林以菲舉起了紅酒杯。
「謝謝！」林以菲，不，許雲端也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