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揚臉上微微彆扭,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伸手握住她的軟手,擱在自己大腿上,「好,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說。如你所見,我是古勒集團董事長兼總裁,正是外界傳聞的那個古勒公司神秘老大。」
蘇明露皺皺鼻子,關於古勒公司幕後老闆的傳聞,那簡直是a市的最神秘最值得八卦的事情。幾乎每週都會有各種篇幅的八卦報道猜測這位幕後老闆究竟是何人,長什麼樣子,什麼來頭。但是,眾說紛紜,幕後老闆是古勒公司的最大秘密,所有見過古揚的古勒集團上層從來不肯透露分毫消息,而大家的興趣卻越來越大。
然後這個人現在就抓著自己的手,坐在她旁邊,他看上去是那麼年輕,還不到三十歲,又高大又帥氣,似乎上帝把所有寵愛,都給了這個人。
「報紙上都說,你是個糟老頭子。」蘇明露歪著頭,抿著嘴,笑著說。
古揚卻不以為意的養著眉,「報紙上的東西可以相信的話,很多熱衷八卦謊言的人會死掉。」
她聽了哈哈的大笑,他開玩笑的時候,嚴肅又認真,比笑話本身,都吸引人很多。
「至於我自己,二十八歲,是外地人,十多年前一人來到這裡開始打拼的。」他想起自己過去,有些不舒服,儘管來到這個海濱城市十幾年,他仍舊是記得自己是在江邊出身的,他的根在內陸江邊,可是他卻不再願意回家去看一眼。
感覺到他握住自己手的大掌在用力,蘇明露反握住他的大掌,有些擔心的瞧著他,「怎麼了?想家了?」
古揚搖搖頭,「我家裡的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這些年我很少回家,只當是自己沒那個家裡。」他勉強笑了下,「我的那些朋友,都是生意上認識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朋友。」跟利益相關而聯繫在一起,當失去這層利益關係的時候,真正還能做朋友的,大約是沒有吧。
蘇明露聽出他心裡的苦澀,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握緊他的手,給予他無聲的支持。
古揚一下子就把蘇明露擁進懷裡,抱得很緊很緊,蘇明露覺得自己差點喘不過氣來,但是卻甘之如飴,這個堅強的男人,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玩世不恭的樣子,可是內心,也有軟弱的時候,他也會是個有血有肉,有心有肺的男人而已。
古揚把腦袋擱在她頸窩裡,垂眼看到她小巧的耳垂,古揚玩心一起,低頭哈了口熱氣,驚得蘇明露一顫,他滿意的笑了,「露露,我們戀愛吧。」
……
國慶節到了,其他人休假放鬆了,可蘇明露卻是最忙的時候。因為這樣的節假日,來買傢俱家飾的人特別多。
蘇明露和她手下的幾十個員工全部上陣,全部忙碌在戰場的一線,一年到頭也就那麼幾個旺季,蘇明露不可能錯過。
晚上下班回家,都是十一二點了,蘇豆豆已經睡熟,望著他沉靜的睡蓮,蘇明露的心虛和愧疚又開始膨脹。
別人家小孩到了這樣的長假,都是被父母帶著各種遊玩,而她的寶貝,卻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
「明露,水已經熱了,快點洗洗睡吧。」思雨走了進來,壓低聲音,「你這幾天忙得人都憔悴了。」
蘇明露笑了下,「好。」
她洗完澡,換好睡衣愜意地躺在床上,腦中竟然不可抑制地浮現古揚的身影,一周前他病好出院,立即出差去了美國。雖然偶爾兩人會通個電話發個短信,但是……都太忙了……而古揚認真起來的時候,竟然不是個花言巧語的男人,更多的時候,他只會對著電話悶悶的說一句,「你好麼,我想你,露露。」然而這一句簡單話,每天說的話,卻總能讓蘇明露心裡暖洋洋的,想到這裡,蘇明露抿著嘴笑,也許她就是被他的認真給迷住了,才會答應要和他結婚。
那天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說出「好。」,現在想起來,蘇明露都覺得不可思議,也許在潛意識裡,她早就接受了他吧。
第二天客戶更多了,蘇明露和普通店員一起,負責店面的一片區域。她負責的是裝飾藝術品,各種材質各種形狀的造型藝術,這都是蘇明露一件一件精心選購的。這大概也是她僅剩的才華,從小學到高中,她都在學習美術,甚至心裡始終抱著一個夢幻的理想,卻被沈信輕易打破,讓她從雲端跌倒地面,粉身碎骨。
客戶一個一個接連不斷,左邊的問價錢,右邊的問材質,蘇明露恨不得多生幾張嘴,剛搞定這兩位,又來一個客戶伸手就去拿木架上的裝飾家飾!
「先生,這些是不能隨意碰觸的。」蘇明露趕緊阻止,而那位男客戶卻一臉凶樣,像是惱羞成怒,「你以為我不會買嗎?不就是幾千塊錢,看看怎麼了!」
蘇明露陪著笑臉,「對不起先生,因為這些物品材質都是瓷器玻璃,容易碰碎……」
男人瞪著眼,一副凶樣,「碰都不許碰,還來做生意,你不讓我拿,我怎麼仔細看,不仔細看,又怎麼知道你這東西是好是壞?」
蘇明露臉上的笑收起來,對於給臉不要臉的人,她也不會客氣,剛要逐客,一個冷硬卻又不失禮貌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如果先生要仔細看,這邊有產品介紹冊,但是先生如果執意要碰觸,那麼就得保證購買。」那熟悉的聲音讓蘇明露心底一顫,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誰來了。
被激怒的男客戶頓時向後望去,剛想破口大罵,卻看到那樣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明明臉上帶著笑,可眼裡卻是冰冷一片,本能的畏懼讓男客戶低罵兩聲,「哼,什麼東西啊,我不買了!」說著氣呼呼的走開了。
兩人目光對視,臉上都是奇怪的神色。曾經最親密的人,現在卻像是成了陌生人。
「阿露,原本我是不該打擾你的……可我忍不住想來見你。」沈信自嘲的笑著,「我……」
「沈先生,對不起,我在工作。」蘇明露生硬地打斷他,臉上漸漸泛起冰霜,「請不要打擾我工作。」她說著又開始招呼客人,「那麼,您是喜歡這件白瓷中國娃娃麼?我給您包起來?」
那位女客戶原本還在看商品,當沈信出現之後,目光就在兩人之間留戀,一雙八卦的眼睛滴溜溜的,「額,好吧。其實我不急,如果導購小姐忙的話,還是談感情要緊。」
「……」蘇明露僵著臉,「那麼請你稍等,我去後面倉庫給您拿東西。」蘇明露說著往店面後面小型倉庫走去,而沈信心裡一急,立即邁開長腿要追上去,卻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攔住。
「這位先生,非工作人員是不可以進倉庫的。」穆池早就看到纏著蘇明露的沈信,而他在蘇明露身邊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
前幾天聽陸蓉蓉說起沈信,他心裡就已經有些發慌,一個古揚就讓他陣腳大亂,現在沈信又從美國回來……
沈信不客氣的看著這個男人,心煩意亂,「讓開,我是她的丈夫!」是的,他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雖然他們分開了很多年,雖然他當年過於殘忍,不過……現在他回來了,他會彌補的,過去的一切,他會加倍彌補,然後……阿露就會重新回來。
穆池冷哼,「丈夫?我們老闆是單身,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儘管沈信來歷不凡,但是事關蘇明露,穆池也絕不低頭服軟。
沈信變了臉色,「你清楚什麼,阿露是我的妻子,我們兒子都那麼大了!」是的,他急於證明,他就是蘇明露的丈夫,他就是蘇豆豆的爹地,眼見幾年不見,蘇明露像是變了一個人,當然,她依舊是美麗的,卻充滿了自信,渾身散發著介於小女人和成熟女之間的光芒,讓每一個看到她的男人都難以錯目!
這讓怎麼能讓沈信不害怕不擔心,他必須抓緊機會,趕緊挽回蘇明露的心意……
「沈信,如果你還要在這裡胡說八道,我可要叫保安了。」蘇明露抱著盒子從倉庫走出來,眼神警示著看著兩個爭吵的男人,「這裡是店面,不要影響生意。」很多客戶已經好奇的探頭看過來,顯然八卦之心人人皆有。
「穆池,你去工作吧。」蘇明露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她如果想要擺脫沈信,就必須找個時間好好跟他談談,這男人……當真以為世界就是圍著他轉麼?
穆池狠狠瞪了沈信一眼,顯然不放心。但是也不想讓蘇明露為難,憤憤離開,而沈信也沒再攔著蘇明露,跟著她一起去見客戶,瞧著她拿著商品凱凱而談,瞬間客戶細小眼看,跟著她一起去收銀台,才一個不到一個小時,蘇明露已經做了幾筆生意,沈信跟在她身後像是個小跟班,幫著拿東西,看著她談生意乾淨利落,滿臉是讓人信服的微笑,說話圓潤貼心,把客戶哄得心服口服,沈信又是驚歎又是憂心。
她真的變了。不再是那個看到生人就羞羞怯怯的小女孩,不再是那個總是低著頭,抿著嘴笑得面癱的小女孩……他這幾天打聽過了,蘇明露從一家傢俬店的員工開始,做到後來自己開店,到現在已經是五六家店面的老闆……
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白手起家,她經歷的這一切,已經足夠讓她成熟長大。
忙到下午兩三點,客人終於少了很多,而蘇明露交代了穆池幾句,就和沈信離開了店面。他們到了商場四樓的餐廳,蘇明露很熟稔地落座點菜,沈信在她面前,反而有些畏手畏腳。過往的那些記憶,彷彿顛倒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