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最起碼對我們母女是這樣。」唐曉嵐突然冷笑起來,「侯森臨拿我們威脅他,您以為他是為了我們母女才就範的?不,您錯了,他是為了保住他的家庭和名聲,保護他的老婆和女兒!至於我們母女,算什麼呢?從始至終,我們都是可有可無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為我好,他就不會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他應該堅持下去、抗住壓力,跟侯森臨鬥一鬥,大不了魚死網破,怕什麼?我一個弱女子都不怕,他堂堂的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怕什麼?媽,他怕的是背上污名,怕的是鄭語卿和她娘受傷害!既然他這樣看重名聲,我就讓他聲名掃地!」唐曉嵐咬著牙,面色忿然。
聽了女兒的狠話,唐秀華渾身發冷,伏在牆壁上放聲慟哭起來。
見母親哀傷至此,唐曉嵐俏臉上的忿恨之色漸漸消散,抓住母親的手來,她幽幽一歎道:「媽,我錯了,您別難過了好不好?」
「媽……其實我這樣做也是沒法子的。」唐曉嵐臉上掠過一抹堅決和剛烈,聲音低沉了下去:「媽,侯森臨拿他來威脅我,如果我上了侯森臨的賊船,非但保不住他,反而連我們母女也會搭進去。我這樣做,最起碼能保住我們自己。您放心,等過一段時間,我們就離開安北回臨海去!」
……
駱志遠早上去報社,撇開宋建軍,直接找上分管副總編開了病假,他帶著傷,又有醫院的證明,三天病假開得很順利。
回到家裡沒多久,安國慶的傳呼又來了,說是鄧寧臨同意他下午去賓館施針。
剛跟安國慶通完電話,電話鈴聲再次響起。駱志遠心頭一動,緩緩探手過去,抓起電話淡淡道:「哪位?」
電話裡果然傳來了唐曉嵐輕柔而又嬌媚的聲音:「駱志遠、駱記者吧?我是唐曉嵐,昨天晚上的唐曉嵐。」
「哦,唐小姐,你好。」
「駱記者,你的傷不要緊了吧?」
「沒事了,不過需要養兩天,你放心吧,不影響我活動。」
「是這樣,你中午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表示一下歉意——同時,你的摩托車也修好了,你過來領一下。」
魚兒終於上鉤了。
駱志遠嘴角浮起一絲會心的微笑來,他輕輕笑了笑道:「唐小姐真是太客氣了——行,你說在哪吧?我準時過去。」
「要不你選個地方?」電話裡傳來唐曉嵐微帶調皮的聲音。
駱志遠神色一凝,立即有意無意地道:「我下午要去給省紀委的鄧書記施針,要不然就在安北賓館邊上的大富豪美食城?」
電話那頭沉默了瞬間,唐曉嵐笑笑:「好,12點,準時,不見不散。」
唐曉嵐放下電話,背靠在了寬大的真皮老闆椅上,眉宇間掠過一絲若有所思。
她一個弱質女流,儘管擁有一些商場官場上的人脈、資源,但要想與侯森臨和陳平鬥,其實還是螳臂當車、蚍蜉撼樹。唐曉嵐雖然骨子裡有著無形的剛烈和不屈,卻也深知這一點。於今,雖然貌似她獲得了暫時的安全,實際不然。
這兩年,她跟侯森臨「糾纏」不休,太瞭解此人的毒辣和陰狠,縱然鄭平善因之付出慘痛的代價,但過後侯森臨還是不會罷手,他會繼續「軟硬兼施」,直至她上了他的床為止;而反過來說,如果她不老老實實當他的情婦,下場也可想而知。
唐曉嵐能獨身一人成功混跡於商海之中,游刃有餘、左右逢源,真正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她憑借的絕不僅是美色,還有過人的心智和頭腦、手腕。侯森臨覬覦她這麼久,還沒有得手,就是一個例證。
昨晚與駱志遠的「偶遇」,雖然唐曉嵐心中略有生疑,卻還是被徹底「打動」——如果駱志遠當真能跟省紀委的領導牽上線,她願意冒險一試。
……
唐曉嵐開著她那輛招牌式的白色桑塔納車出來光明公司的大門,她的公司雖然被華泰集團名義上兼併,但其實真正的業務和管理還是牢牢控制在她的手裡。
唐曉嵐開著車匯入中心幹道熙熙攘攘的車流,左拐右拐,將車停在了安北百貨大樓門口,然後就進了商場。可不多時,她就戴著一幅寬邊墨鏡,從後門離開百貨大樓,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跟駱志遠約定的大富豪美食城。
駱志遠靜靜地站在大富豪美食城的門口一側,凝望著緩緩走來裊裊婷婷如同春風撫柳的唐曉嵐,心頭略有感慨。
真是一個魅惑眾生的尤物,但同時又是一個很不簡單的女人。他微微上前迎了兩步,神色從容地伸出手去,「唐小姐很準時喲!」
「駱記者不是也很準時?」唐曉嵐笑了笑,伸手任由駱志遠握著,她的手柔軟而有彈性,極其細膩的感覺。
兩人眸光相對,卻是各懷心思。
駱志遠在考慮的是如何「打開局面」,「切入正題」,從唐曉嵐這裡獲得有價值的線索或者說是證據,然後可通過鄧寧臨,早日結束這場湧動的暗流,拯救父親的危局;而唐曉嵐則微有意外,白日再見,她頓時感覺眼前這個青年人似乎遠比自己想像的更加沉穩。她心裡立即滋生出一種被算計的預感。
這些年,都是她在算計別人——將那些有權有勢有錢的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因此這種感覺讓她不爽。
「請進。」駱志遠反客為主,轉身束手讓客。
唐曉嵐抿嘴優雅地一笑,與駱志遠並肩行進了大富豪美食城。
駱志遠已經提前在這裡定好了一個幽靜的單間。唐曉嵐不動聲色地進了單間,在駱志遠點菜的當口,認認真真、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駱志遠。
駱志遠點完餐,這才轉頭望著唐曉嵐微笑:「唐小姐,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意點了,請別介意。」
唐曉嵐搖了搖頭,「我吃什麼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