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歡對皇甫烈,其實一直很努力,努力地包容他,努力得接受他,努力學著縱容他的壞脾氣。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她本來就是個簡單的女孩子,做什麼,都是全心全意的去做的,不論是練習題還是愛情。
她都很認真對待。
認真到令人敬畏的態度!
這也是同歡從小就這麼優秀的原因!
她不僅聰明,還刻苦,還認真,從來沒有玩世不恭的一刻。
皇甫烈呢?他聰明,他天賦驚人,他學什麼都很簡單,所以一切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簡單的,他把一切當遊戲,哪怕和同歡在一起,對皇甫烈來說,也不過是遊戲也場。
這是兩種極端的生活態度。
皇甫烈望著同歡,特別的詫異,特別的震驚。
薄暗的光線裡,女人沉靜精美的臉,特別的認真,特別的倔強。
那是,皇甫烈所不曾理解的感覺。
他對什麼,都是玩玩而已,滿不在乎的。
但是,他卻被同歡的認真震撼了!
然後,倏然響起,那個和她同齡的小女孩,那個在醫院裡把口琴丟給她的小女孩,那個只穿著白色的小女孩……
那時候,五歲的雲烈因為弟弟的誕生被冷落,他變得自卑而孤獨,不論他怎麼做,都再也得不到養父母誇讚的眼神,他們所有的目光都留在小弟弟身上,他們覺得雲烈是多餘的,他們商量著把他送走……
那時候,他不由自主地去找那個把口琴丟給他的小女孩。
有一次,他路過花園,看著滿園的薔薇,下意識地頤指氣使:「幫我把那朵粉色的薔薇摘下來送給我!」
他那時候還是驕縱的小少爺,對誰都是高高在上的。
同歡卻是很包容他,摘了朵長滿刺的薔薇給他。
但是,那薔薇不是粉色的,而是紅色的。
他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麼,以為她摘錯了,下意識地抱怨道:「我要的是粉色的,不是紅色的。」
小同歡那時候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他不記得了,但是她仍是轉身,給他折了另一朵薔薇:。
那一朵,是黃色的!
皇甫烈那時候還嘲笑過她:「你是色盲嗎?還是你爸媽沒教過你顏色!這個是黃色的!不是粉色!」
穿白裙子的小女孩沒理他,扭頭走了。
他只覺得莫名其妙,色盲這種東西,本身就沒什麼的。
再次相見是他要去聖城的時候,他去找她,那是他人生最痛苦的時期,他覺得自己被送走了,被拋棄了……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不幸!
他坐在台階上,望著那個小女孩,目光沉鬱而憂傷。
她那時候正在學吹笛子,樂音悠揚,她吹完一曲,然後不惜自己一身的白色,坐到他面前,她說:「有一本書的開頭是這樣的,幸福的人生大都相似,而不幸的人生各有不同。其實呢,在你看來的不幸,對很多人而言已經是幸福了。你有著富貴的不愁吃穿的生活,很多人卻連吃都吃不飽,那些殖民國家更加糟糕,他們在戰爭,被強國掠奪,侵佔。他們的女人淪為我們的玩物,男人是我們的奴隸,他們活得很糟糕。」
「活著,就是痛苦,就譬如說我吧,我必須學會很多很多的東西,我每天哪怕到這裡轉轉也拿著笛子在練習。」
「那一天,你讓我給你摘也朵粉色的薔薇,可是,我卻根本不知道哪一朵是粉色的!對你來說,天是藍的,樹是綠的,石榴花是鮮艷的紅,可是,對我而言,這些都是灰色的,我從出生開始,只能看清黑白灰三種顏色,你肯定沒用過老師的黑白電視機,那種沒有色彩的電視機,可是,我的眼睛,就是這種黑白電視機。」
他震撼了,倏然明白,她不是什麼色盲,她看不清具體的色彩,對她來說,不論什麼,都是灰色的。
從出生開始,就是灰色的。
但是她卻一如既往的安然和淡定,很努力很認真的活著,努力學習各種知識,讓自己變得優秀。
哪怕她現在訴說這一切,神色也是淡漠而從容的,她接著說:「你跟我說過,你喜歡藍色,喜歡一望無際的天藍活著無邊無涯的海藍,你希望這輩子都穿著藍色的衣服。你現在就穿著藍色吧!」
「可是,對我來說,一切都是灰色的,你不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具體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我呢!生怕自己衣服搭配出錯,怕顏色搭配難看,所以,我只穿白色!都是白色,才不會出錯!」
她用她天生的不幸安慰他,神色間是超脫的淡然而安靜。
在她臉上,他看不到自卑和憂鬱,有的只是靜默而從容。
後來他走了,卻也記住會好好的活著。
他也開始穿白色的衣服,只因為希望下次遇見她知道他穿得是什麼顏色的衣服,他甚至迷戀每一個喜歡白色的女人。
韓恩雅,那些少婦……
他喜歡她們,跟她們交往或者縱慾,不過是因為她們都穿著白色。
白色,變成了他的習慣。
可是,他卻忘記了,為何變成習慣。
他重新回想起,然後止不住詫異地望著她,她的眼睛很漂亮,乾淨澄澈,黑白分明,水月一般,沉靜又安然……
這麼漂亮的眼睛……
卻看不見這世界上的色彩……
她最喜歡繪畫,卻連怎麼上色好看都不知道。
因為她的眼睛,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她看到的只有黑白灰三色,而別人的世界,卻色彩斑斕。
他心疼得很。
他是她追逐的繪畫,她認真而堅持,不想留下遺憾。
那一瞬間,太多複雜的思緒紛湧。
他微微側頭,任那悲傷的情緒劃過。
他倏然那樣的悲傷,刻骨的悲傷,他從未這麼悲傷過,而她呢,她一如既往的沉靜而安然,對生活對她的幸福和不幸,安然處之。
這是個多麼美妙的生命啊!
不悲不喜,寵辱不驚!
不來不去,無悲無喜!
他突然憶起一句話:你念或者不念我,我都在那裡,不來不去,無悲無喜。
用這句話來形容同歡,最熨帖不過!
他的同歡,是那樣安然又靜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