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結的軍隊穿過了叢林翻越高山,進入了底格里斯河流域附近,騎在馬上的伊茲密勒住了韁繩,碧藍的天空上一隻輕巧的白鴿展翅飛了下來。
抬起手臂,那白鴿收攏翅膀,落在了臂環上,伊茲密取出了白鴿爪子上的密報,展開,一目十行的閱過,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
陸予□的馬打了個響鼻,好奇的看了一眼伊茲密的臉上,不由得開口問:「是有什麼新情況嗎?」
將白鴿放飛,伊茲密目光落在陸予身上,帶著溫柔的神色,嗓子帶著一種清越的味道:「尼羅河女兒為了保住清白,吃下了毒花,現在命在旦夕。埃及法老為了她,以身涉險,僅僅帶了一隊人馬就進入了亞述的都城。」
說起原本叫他有些心動的尼羅河女兒的時候,他的心情已經是一片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原本他確實挺欣賞那個神的女兒,聰慧、善良、倔強,更重要的是,能夠幫助他壯大比泰多。
現在想來,這個女孩所帶來的可全都是災難,要是比泰多真的擁有這個神的女兒,那可就糟糕了。
伊茲密心裡頭對凱羅爾的印象直線下降,反而想起了她明知道米達文的死因,竟然死咬著不說!
陸予有些驚訝的瞪大了清亮的雙眸,還真的有愛江山更愛美人的君王啊,不由得搖搖頭:「埃及法老和尼羅河女兒倒是情深似海,不過,這樣做實在太冒失了。」
神的女兒和法老都被扣在了亞爾安王的手中,即使埃及在怎麼兵強馬壯,也不可能輕舉妄動。
「這樣不是更好嗎?趁機攻下埃及,正好一洗前恥。」伊茲密眉頭一挑,雙眼之中寒光閃過,帶著冷冽的味道,那一次戰敗,是比泰多的恥辱。
尤其,還有米達文的死,他一定會弄清楚!替自己的妹妹討回公道!
底格里斯河與埃及的尼羅河不同,當尼羅河氾濫的時候,帶來的是豐饒的土壤,而底格里斯河氾濫,帶來的卻是災難。
陸予站在河邊的懸崖上,遠遠的望著對岸的都城,確實極為宏大,在城牆上有著巨大神像,底格里斯河河水拍打著浪花從都城邊上緩緩的流淌而過。
仔細的看了看那都城的顏色,並不像是石塊,反而像是曬乾了的泥土,難道這座城池是用泥土建設的?忍不住抬起手指著對面,開口問伊茲密:「亞述的都城是用泥土建造的嗎?顏色看起來很奇怪!」
伊茲密嘴角帶了一絲笑容,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真是敏銳,竟然能一眼就看穿亞述爾城是用泥磚建成的。
「真不可思議,不過,這樣才危險吧。」陸予覺得有些好奇,竟然在河邊用泥土建造城市,要是河流改道的話,巨大的河水沖擊之下,這座城池難逃垮塌的厄運。
反而是中國的護城河要好一些,護城河內還有壕牆,外逼壕塹,內為夾道,這才能阻擋敵人的攻擊,提高城池的防禦力。
「危險?怎麼說?」伊茲密眼底泛著顯而易見的溫柔,又抬手揉了揉男孩的頭髮,「莫非你有辦法攻破這座城池?」
亞述爾城建造在河岸邊,城門外就是流淌的底格里斯河,城牆厚重堅固,易守難攻,在陸予的眼裡卻好似要攻破這座城池很簡單的樣子。
抬起細白的手指指著底格里斯河的下游,陸予眨了眨眼睛,開口說:「將河水堵住,那麼底格里斯河就會改變水流方向,淹沒這座城池。」
而且,遠遠的望去,能夠看到下游參天大樹搖晃之後,倒地的情形,想必埃及人也是在打一樣的主意。
「而且,埃及人正在這麼做,所以這一次的話,亞述輸定了。」陸予的手指移動,指著原處的山坡,那兒密密麻麻的大樹已經有了很大的一片空缺,顯然是有人在砍樹。
這個時候砍伐這麼多的樹木,明顯是用來堵住河水的。
伊茲密不知道這個男孩還會給自己多少的驚歎,只是伸手將人摟進了自己的懷裡,風吹過他的額發,愈發顯得溫柔如水,那雙茶色的眸子裡帶著濃濃的寵溺和信任。
「穆哈山,傳令下去,讓士兵們原地休息,等亞述爾城被埃及人攻破的時候,就是我們佔領亞述爾城的時候!」伊茲密志得意滿的下了命令。
「正好,我去找哈斯將軍繼續比劃比劃!」陸予挑了挑眉頭,臉上帶著盈盈的笑,他可是很記仇的。
男孩穿著白色的長袍,纖細身體在這懸崖之上,越發顯得有些嬌弱的樣子,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一個戰士。偏偏就是這個弱不禁風的男孩子,把哈斯給痛揍了一頓,這樣也就算了,還輪番的在軍隊裡挑釁,將那些強壯的士兵給一個個打趴下了。
現在,伊茲密手下的那些士兵見到陸予都是繞開走的,若不是這個男孩有分寸,那些士兵不過受了些皮外傷,否則的話不用跟亞述開戰,這些人都要被他一個個打成殘廢了。
穆哈山心裡頭默默的為哈斯掬了一把同情的淚水,這男孩每天必定要收拾傻大個一頓,見到陸予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在評估什麼地方好下手一樣,背脊一寒,立刻沒出息的手一抬,將哈斯給出賣了。
「陪我吃晚飯,待會兒有藏紅花烤肉。」伊茲密伸手一摟,輕輕鬆鬆的就把陸予攔腰抱起,語氣帶著寵溺和無奈,示意穆哈山下去。
「我要喝肉湯!」陸予一點兒也不掙扎,順勢就放軟了身體,懶懶的縮在伊茲密的懷裡,還瞪了他一眼,伸手戳著伊茲密性感的下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替那哈斯解圍呢。」
伊茲密低下頭,唇瓣就落在了那纖長潤白的手指上,細細的親吻,最後甚至將那手指含進了口中。
被那靈活的舌頭舔舐著手指,一股酥麻的感覺從手指蔓延開去,讓陸予一個激靈,臉頰立刻就紅了,抽出了手指,故作鎮靜的言顧左右:「不是有肉湯嗎,我餓了。」
伊茲密看著男孩白皙的臉龐一下子就染上了一層石榴色的紅暈,輕笑了起來,抱著人進了帳篷。
在底格里斯河的下游,埃及的士兵仍然在努力的砍伐巨木,搬運巨石,勢必要將河水堵住。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亞爾安王還有點貓戲老鼠的心思,要和曼菲士決鬥,當兩人拚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亞述爾城外傳來的轟隆隆的巨響,伴隨著水聲,連城池都感覺到在顫動。
陸予靜靜的站在懸崖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改變了流向的底格里斯河,掀起巨浪的滔天河水在平原上橫衝直撞,帶著呼嘯的聲音狠狠的砸在亞述爾城上。
城門上巨大的石像瞬間被這雷霆一樣的力道撞擊著,辟里啪啦的從正中央裂開了一條可見的縫隙,碎裂的土塊紛紛落了下來,砸在站在地面上的人群身上。
整個亞述爾城就好像一個阻擋河水屏障,等待它的就是被這洶湧的水流所吞沒。
「害怕嗎?」伊茲密站在了他的身後,男孩精緻的眉眼帶著冷凝,那時常帶著笑靨的嘴角死死的抿著,眼波轉盼的眸子中滿是沉重。
河流衝垮的不止是都城,席捲了那些沒有防備的民眾,不時能看到那些亞述人被河水席捲著,衝向遠方。
「大概吧,很慘烈,這就是戰爭。」陸予吐出的話語聽著很平靜,但是伊茲密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歎息。
「王子,士兵都已經擦亮了長矛和利劍!」穆哈山站在離兩人不遠的地方,聲音帶著激動的回稟,他們征服亞述的時機到了:「請王子下命令!」
「再等等。」伊茲密靜靜的看著下面的情況,亞述爾城裡泥漿翻滾,亞述的士兵已經沒有了戰鬥的能力。
這個時候,那個黑髮飄揚的少年王抱著一個嬌小的身軀,騎上了馬,等候在亞述爾城外的埃及士兵發現了比泰多的軍隊,連忙飛奔去報告曼菲士。
「撤退,立刻撤出亞述爾城!」曼菲士狠狠的咬牙,他斬斷了亞爾安王的一條手臂,現在只能暫且放過他一條狗命!
將亞述爾城淹沒了大半之後,那些阻擋水流的巨石和樹木鬆動開來,洶湧的河水開始退卻。伊茲密知道,時機到了。
「士兵們,亞述爾城已經破了,等待我們的就是征服這片土地,讓它屬於比泰多!殺!」伊茲密已經看到了埃及人在撤退,有些遺憾,卻立刻抽出了短劍,直指亞述爾城!
「殺!」
這個時候的亞述士兵已經被亞述爾城的毀滅而嚇得神魂俱裂,還有的甚至跪拜下來,祈求河神息怒!
衝殺進來的比泰多人好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帶著極度的興奮舉著刀,握著長矛,砍下亞述人的腦袋。
「什麼!比泰多人!」勉強止住血的亞爾安王手臂上纏繞著布條,臉色慘白,眉頭狠狠的跳動,抬起頭來就看到伊茲密一行人殺到了宮殿的最上面。」伊茲密的神態很平靜,甚至沒有說什麼廢話,提著手中的鐵劍,殺了過去。
「伊茲密!你敢!」忍著劇痛的亞爾安勉強抵住了這一劍,卻被伊茲密一腳踹翻在地上,才吼出了一句話的瞬間,那泛著寒光的劍芒就劃過了他的脖頸。
血飛濺而出,染紅了伊茲密白色的袍子,他只冷冷的看著亞爾安王瞪大了雙眼,失去所有的光彩。
「亞爾安,你不該冒犯我的男孩。」伊茲密舉起劍來,毫不猶豫的砍下了他的頭顱。
整個亞述爾城中,傳來的是比泰多勝利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