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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陵果真撤去留春園中的僕役除由侍衛看門護院外其餘事宜皆由楚翔親自操勞。楚翔堅持搬出豪華的宮室在園中一僻靜小院中住下。起初符陵每日派人送來米面肉菜楚翔卻不沾葷腥頓頓茹素符陵來時也只得陪著他嚼些白米乾菜。後來楚翔乾脆在房前湖邊開闢了幾畦菜地種些青菜蘿蔔每日清水煮菜就著白米飯度日。但有符陵每月一稱的嚴令楚翔不能怠慢加之他內力大進百病不生身體反漸趨強健。
除了符陵時而到訪留春園再無外人楚翔整日黑衣束於浩瀚文檔中收集資料編撰周朝史書。符陵則督促太子輔政參與國事。兩人各司其事這樣波瀾不驚不覺已過了三年國中漸有昇平景象。但三年之間符陵卻少有在楚翔處過夜每當他有了**時楚翔皆是雙目緊閉身體冰冷僵硬地躺在床上任符陵百般愛撫挑逗也激不起他的衝動熱情。符陵試了兩三次念及他以前所受的種種苦難終不忍再強來。楚翔心懷內疚也曾主動求歡索愛但無論怎麼努力到了最後兩人仍難以盡興。久而久之這房中之事就淡了下來。
一日午後符陵又信步來到留春園中。走入屋內時楚翔正一如既往埋案前那案上文牘堆了有三尺多高遮住了他的身形。待符陵到了案旁楚翔方聽到動靜從如山的書稿中抬起頭來。見是符陵便道:「陛下來了快請坐。我去沏茶。」轉身下去了。
符陵暗想:往回來都只喝白水今日哪裡有了茶葉?隨意翻開一冊書稿。卻是周煬帝趙備的本紀。剛看了兩頁楚翔已回來奉上一杯清茶。符陵揭開杯蓋見那杯裡漂浮著幾片碧綠的嫩竹葉啜了一口。清香滿口。符陵笑道:「這茶倒還新鮮。」楚翔也微笑了笑道:「今天早晨我看到屋前新了幾桿翠竹綠得可愛便摘了幾片來泡茶。」
「是麼?」符陵探身望了望窗前修竹亭亭青翠欲滴「竟又是春天了這些綠葉果真可愛。翔兒。這是你回到留春園第三個春天了罷。」符陵指了指面前地文稿「你這史書寫得如何了?可有什麼感想?」楚翔黯然道:「能有什麼感想?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符陵笑道:「這便對了!賢臣小人。遠近親疏皆是君主所為。君既不仁。何能求臣之義?翔兒你說是不?」
楚翔默然半晌答道:「陛下所言極是。」
符陵將手中書稿一扔:「今日朕且叨擾你一日好久不曾下棋了你可願再與朕對弈一盤?」
楚翔一怔旋即笑道:「敢不從命?」
楚翔取出棋具兩人對坐。符陵忽道:「這下棋也得有個綵頭才好翔兒你下個賭注吧!」
楚翔納悶地看了他一眼道:「楚翔一切都是陛下的能拿什麼來賭?」
符陵道:「你不說朕就說了若你贏了朕朕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若朕贏了你你便為朕做件事吧!」
楚翔苦笑:「陛下要我做什麼事不妨直說。」
符陵也笑了:「下完棋再說。」
猜先仍是楚翔執黑。起初符陵尚輕鬆自如數十子後逐漸斂了笑意凝神對付下到一百多手時符陵開口勸道:「翔兒你形勢不妙呀!早些認輸吧何必苦苦掙扎到最後?」楚翔只盯著棋盤聽若未聞。符陵又勸道:「認輸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回頭我們再來一盤。」勸了幾回楚翔全不理會。下到二百四十七子收完最後一個單官一算竟然是和棋!
符陵方拊掌讚歎:「翔兒就是這倔脾氣認準地道一定要走到底朕也誑不了你。說來這還是朕與你下完的頭一盤棋。翔兒果然天資過人進步神!不再拘泥一處一地地得失懂得後制人。棋道如人生若有領悟便是另一重境界若勘不破窮其一生也只在門外徘徊。這麼多年朕總算又有了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只是這賭注該怎麼算?是都算呢還是都不算?」
楚翔聽他稱讚並無得意之色略一沉吟道:「那就都算吧!」
符陵淡淡一笑:「好那朕就先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吧!」從懷中摸出幾份折子遞給楚翔。楚翔疑惑不定對我而言還能有什麼好消息?打開一看原來是江浙各州郡上的奏報近幾年來江南風調雨順加之朝廷減免徭役戰亂之禍漸漸平復殘餘流寇或是招安或是解散境內靖寧百姓重建家園安居樂業感激皇恩浩蕩云云。符陵道:「雖然這些奏報不免誇大其詞但總有幾分可信朕也算能對你做個交代了。」
楚翔翻來覆去讀那幾張奏報似乎要把每一個字都背下來良久長歎:「不管是真是假我遍查了十餘年來周朝的奏折也未曾看到安居樂業這幾個字。」拾起案上文稿道:「好內遠禮曰煬陛下以此為周主之謚誠為貼切。」略停一下「不知日後誰來為陛下作傳?陛下既成煌煌大業文治武功勝過秦皇漢武他年必定會彪炳史冊流芳千古。」
符陵曖昧一笑:「翔兒真是這樣想的麼?朕倒要看看你說地是真話還是假話?」順勢將楚翔抱在膝上一手探入他懷中隔著衣衫輕輕揉弄他胸前卻覺楚翔身子倏地一僵
符陵悻悻收回手將楚翔放下歎道:「說什麼彪炳史冊流芳千古朕百年之後寧願在墓前立一座無字石碑千般功過都任後人評說罷!」
符陵語氣悲涼楚翔忽然一陣慌亂忙道:「陛下正值盛年何出此不祥之言?」
符陵搖頭道:「每日朕上朝時聽殿上群臣山呼萬歲朕就想笑吾皇萬歲萬萬歲?古來帝王誰能活過百年?朕這一生雖說寂寞無趣但尊榮已極縱死也當無憾了這世上總沒有十全十美的事。若有來生朕只求為一介平民能與知心知意的人相守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