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出現一點小小的黑影那黑影迅擴大很快一人一騎已風馳電掣般到了江邊狄豐滿面風塵神色焦急「師弟!」
楚翔奔上前相迎驚道:「師兄你怎麼還在秦國?符陵沒放你走?」
狄豐不及多說跳下馬從貼身衣袋中取出信:「有一封急信請師弟過目。」
楚翔接過信來信封上空無一字沒有封口抽出信紙掃了一眼並沒有落款熟悉的字跡龍飛鳳舞上書十六個大字「國中生變羅網已成莫學武穆猶記李陵。」楚翔吃了一驚不解地看著狄豐。狄豐道:「師弟長話短說符陵接到了周國的密報王允恐會暗算安瀾形勢對你十分不利符陵怕你不信特讓我星夜趕來給你報信讓你回上京以防不測。」
楚翔還未答話卻聽楚栩遠遠地在船上喊他:「大哥出了什麼事?再晚就不好渡江了!」
楚翔應了一聲轉頭望向江面暮靄沉沉煙波浩淼看不見對岸的景物看不見魂縈夢牽的家園在那大江對岸又會生些什麼事?……符陵費盡苦心自己怎可能不信他?他的信上已說得很清楚了莫學武穆猶記李陵然而如果國家的命運已到黃昏自己又豈能獨迎黎明?他要自己記取岳武穆的前車之鑒而效仿李陵懸崖勒馬拋棄故國北歸匈奴安享榮華太平。而一旦自己決定回到上京那也即注定了自己永遠都只能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心甘情願地做一個亡國奴江南故土更是一生一世都無顏回去了……要到了那種地步苟且偷生地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楚翔笑了笑轉過頭來對狄豐道:「師兄你的意思呢?」
狄豐略一思索道:「我看此事有八分可信師弟這幾日我也在想周國國內奸臣當道忠良被害你空有一身抱負不能伸張。如今周國覆滅已是大勢所趨抱殘守缺不如棄暗投明另成就一番事業。我看你還是不要回去了他的話你不信我的話你總該信吧?」
楚翔點頭道:「我當然信你我也不會不信他。師兄你說得很有道理識時務者為俊傑。但是……」楚翔重重一頓沉聲道「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國家危亡時刻個人的生死榮辱輕如鴻毛。若不能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也當以死全節。大丈夫若不能為國盡忠有何面目自立於天地之間?」
他這幾句話說得慷慨激昂正氣凜然狄豐怔住半晌道:「師弟你忠心為國固然可嘉但你羈留秦國這一年多其中經歷怕是會被別有用心之徒拿去大做文章。」
楚翔無奈地笑笑:「我自認無愧我心其餘的也只能但盡人事各安天命了。」心裡咯登一下真能無愧嗎?這一生畢竟已負了兩人……
楚翔對狄豐拱手道:「請師兄上復符陵就說他情深義重但恕我不能接受只望他勿以我為念善自珍重。若有來生再圖報答。」言罷將那信紙並信封在掌心中一搓雙手一揚頓時碎成千萬塊紙片隨風飛舞迎著江面上的如血殘陽如飛雪如落花紛紛揚揚地灑落在碧玉般江水之上幾個漩渦過後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翔再向狄豐行了一禮:「師兄保重!」回身上船。狄豐知他心意堅決無話可勸只能眼睜睜地目送他去了。少時渡船離岸狄豐站在江岸見船頭的楚翔白衣勝雪江風吹亂了他的頭但他紋絲不動整個人像是一尊玉刻雕塑只有眼神是不變的堅毅。渡船漸行漸遠最後隱沒於濛濛的暮色中……
狄豐在江邊站到天色全黑彷徨無計想到符陵囑咐無論什麼情況都務必先返回上京再做打算。狄豐無精打采地上了馬慢吞吞地沿原路行了一段忽聽得前面似有人騎馬飛奔而來。狄豐側耳辨音那人大約還在十里以外但度極快馬蹄聲越來越近。狄豐暗想這馬怕是比自己騎的這匹大宛寶馬更為神駿不知來的何人?有什麼急事?狄豐正轉著念頭馬蹄聲已到了跟前來人一身黑衣腰間佩著長刀坐下的馬也是渾身漆黑如墨狄豐認出這馬正是符陵御用的「墨雲」曾在夏州戰場上見過心頭一凜忙迎了上去。
那人衝下馬來道:「狄先生小人是御前侍衛潘韜。你可見到了楚將軍?皇上命我火趕來請你將這封信親手轉交楚將軍!」說著取出符陵的親筆信雙手遞給狄豐。
狄豐接信一看這第二封信卻用火漆封了口封面上寫著「楚翔親啟」。狄豐心知信中定是極為要緊之事黯然搖了搖頭道:「我剛才已見過了他但楚翔堅持隨周國使團渡江已經走了。」
兩人抱了萬一的希望策馬返回江邊但江面上黑漆漆一片連漁火也無半點只聽得濤聲如訴。狄豐道:「我去找找看能否有渡船過江。」
潘韜勸阻道:「皇上有吩咐如果已過了江進入周國境內便不用再追了。請先生隨我即刻返回京城皇上定然另有安排。」狄豐想想也另無良策便隨潘韜回去。
且說楚翔上船楚栩問他何事楚翔不願他知道自己與符陵的瓜葛只含糊其詞地掩飾過去。想到符陵信中所說的「國中生變羅網已成」問楚栩道:「你來之前你安瀾哥哥與你說了什麼沒有?」
楚栩道:「他只說一定要接你回來若他知道你的歸期定會到江邊相迎不過今天這麼晚了他可能不會得到消息估計明天就會見到他了。」
一行渡過長江進入江邊的金陵城此時天色已晚金陵雖臨長江前線但舞榭歌台陣陣喧嘩燈紅酒綠繁華昇平的景像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