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01
如果李嫂沒死,或許她會幫李嬤嬤一把,葉倩墨看著跪在地上臉色蒼白身子不斷哆嗦的李嬤嬤,眼裡劃過悲涼與失望。
可李嫂卻死了!
被這個口口聲聲說要為她報仇的人親手殺死了!
不過,她不是早就預測到了嗎?是啊,她早就知道在等不到自己的回信,為了不讓夏氏發現她藏著李嫂,李嬤嬤一定會把她藏好,而死人是最好的方法,葉倩墨嘴角溢出冷酷的嘲諷,不知道是為了李嫂,還是因為……自己。
葉倩墨靜默的看著這場自己一手安排的鬧劇。
跪在地上的李嬤嬤抬起頭,老眼巡視了一番早先對自己卑躬屈膝,滿心討好的奴僕,此時他們正幸災樂禍地對她指指點點,李嬤嬤滿腦子都是他們對自己的嘲笑,她雙手抱著頭,大聲嘶啞地喊道:「住口。」
這喊聲顯得太過突兀,葉語蓉早已失去了耐心,伴隨著破碎的瓷器聲,是她怒不可遏的叱喝,「大膽奴才,這裡那是你可以亂吠的地方,來人,把他給我拉出去,亂棍打死。」葉語蓉站著身子,滿面惱火的指著她。
葉語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李嬤嬤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彷彿是浸淫了半輩子的佛法,早已看透了俗世,獲得了解脫,臉上平靜的不正常,突然他神色古怪,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眉梢含怒,為母打抱不平的葉語蓉,葉語蓉被她的眼神看的心內一突,等到回過神來,氣疼了心肺,她竟然不敢直視這低賤的奴才的眼神!
李嬤嬤譏諷地看著她,大笑,「三小姐,好一副母女情深的畫面,不知道等你回去又要有多少東西遭殃了,」
「你住口,」葉語蓉快步走到她跟前,狠狠地揚手打了她一巴掌,嘴裡還怒斥道:「你這吃裡扒外的奴才,讓你冤枉母親,臨死還要挑撥人,」
「蓉兒,坐回去,成何體統!」葉浩宇皺眉喚她。
葉語蓉委委屈屈的坐到了夏氏身旁,攙了她的手臂,嘟起了嘴唇,滿面委屈。
葉倩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嬤嬤,卻不料她也看著自己,怨恨和不甘,葉倩墨微微一笑,看見她嘴角的笑容,和面上的坦然,李嬤嬤最後所有的表情都化為了後悔,後悔一開始就不該為了抓住夏氏的把柄藏住李嫂,後悔不應該殺死李嫂,更後悔找上了大小姐,妄圖利用她對付夏氏。
不過,自己也不會白死,她要用自己的死為夏氏埋下一根毒刺,日日夜夜刺得她不得安穩!李嬤嬤狹窄的眼縫裡是藏不住的狠毒,她直起身衝了過去,嘶聲力竭,「老爺,夫人是被毒死的,」
夏氏在她站起身後就有了防備,就怕她臨死撞向自己,然而此時卻驚恐的看著她,她竟然敢朝著老爺撞過去!
李嬤嬤卻突然轉了方向,一頭撞到了葉浩宇身旁的柱子上,像一隻斷了翅膀的蝙蝠,耷了下腦袋,萎靡了身子,死了。
夏氏渾身直顫,頭一暈,震驚的看著她饅頭的血,顫抖的命令嚇人把她太了出去,等到地上已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還是沒回過神來,李嬤嬤那嘲諷怨恨的眼神一陣在自己眼前晃悠。
葉語蘭擔心喚她,「母親,您身體不舒服?」
夏氏一震,現在還有更重要的是事,她看著臉色同樣蒼白的女兒,擠出了一絲笑容,深呼了一口氣,「老爺,刁奴既然畏罪自殺,大小姐也說了不相信這刁奴的話,王爺身體不適,您看是否要送他回去休息?」
葉浩宇看都沒看她,緊盯著葉倩墨,雙手握得死勁,青筋畢露,葉倩墨無聲的與他對視,眼裡竟有了懇求,最終葉浩宇歎了一口氣,眼中有著悲涼,以及釋然,他恭敬的看向宣王,宣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路過葉倩墨身旁時也歎了一口氣,歎息的說道:「也許這對大家都好。」
說罷擺擺手,大步走了出去。
葉倩墨苦笑著停下了腳步,看著走遠了的,越發蒼老的外公,心內莫名。
竹的搖曳在窗戶上映下斑駁的痕跡,被屋內的人看了個徹底明白,卻還是不自知的舞腰弄姿,做出一副高潔之姿。
端了一杯熱茶進來的張管家看著背手站在窗前的人,喊了一聲老爺,輕手輕腳的放在了桌子上。
葉浩宇回過頭,點了點頭,道:「張管家,坐下來陪我說說話。」
張管家也沒拒絕,恭敬的拜了一拜,坐在了他的旁邊。
「珊兒嫁給我的時候,我正值年少,我還記得,為了讓珊兒開心,我和你馬不停蹄的走了兩天兩夜,終於找到了花期很短的水野,帶了回來,」
「夫人見了之後,很開心,當成寶貝似的細心呵護,那幾天飯量也增加了。」張管家低下頭,暗地裡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內心酸楚。傳說水野可以招魂,能讓人看見最希望見到已經去世的人。
「可一轉眼就這麼多年了,我老了,你也老了,兒女也長大成人了,再過幾天都要出嫁了,要是珊兒泉下有知,知道倩墨就要成親,也會高興的吧。」
「是啊,夫人會高興的,大小姐長大了。」
「長大了,要離家了。」葉浩宇目光悠長,不知道行些什麼。
張管家望著又陷入深思的老爺,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書房的門,望了望天,搖頭慢慢的走了出去。
珊兒,以你的聰明,恐怕早就知道了罷,你們三個當中,你最聰明了,司徒將軍終會笑著在人面前驕傲的說著你的聰慧,不拘言笑的將軍一提到你就會面帶笑容,你累了?想要快點陪他吧!你看,就算已經記不得你的女兒也知道你想陪著她的父親,不想再打擾你,可是,珊兒,我也好累……
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葉浩宇閉上了眼睛,掩蓋了眼中的濕潤。
「小姐,小姐,夏氏來了,」
綠柳好笑的看著慌著跑進來的紅纓,「來了就來了,難道你還怕她不成?」
「呸呸,我紅纓怎麼會怕她?!我還不是想讓小姐有準備,怕小姐吃了虧!」
話音剛落,夏氏已經來到了已經來到了門口,令人驚訝的是,這次她竟沒了以前的排場,竟然獨自一人前來。
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夏氏,綠柳一拉紅纓,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小姐已經等您了,」
夏氏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也不用她引路,甩手走了進去,看著坐著的葉倩墨道:「我來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葉倩墨也沒請她坐下,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貼著她的耳邊說道:「你就不怕李嫂和李嬤嬤進到你的夢中,向你所命?!哦,你當然不害怕,那些小鬼怎麼可能奈何到你?就算她們來了,你也再會送她們去地獄吧。」
「哼,那些低賤的奴才吃裡扒外,竟敢對主子陽奉陰違,死有餘辜,你說的對,我能讓她們死一次,也能讓她們死第二次。」夏氏嘴唇發紫,罵道:「我沒有空聽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你要我答應你什麼,快說吧,」
「別急嘛,」葉倩墨毫不在意她的惱火,坐回椅子上,笑道:「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你很容易做到的,」她把玩著書中的扇子,直到夏氏等的不耐煩的時候才說了一句話:「天祐快回來了。」
「他回來干我什麼事……」夏氏一頓,恍然道:「你要我幫你照顧那小子!」
葉倩墨聽到這句話笑出了聲,這夏氏真能想。
夏氏聽見她的笑聲,臉色變紅又變白,最後青紫,惱怒道:「有話快說。」
「不用你做什麼,你只要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幫忙,你記住,天祐的一切事都不用你操心,你只要把他當成陌生人就可以了,」
夏氏越聽越恨,直到現在才明白這丫頭在搗什麼鬼,還想著等到那小子回來就多了一件制衡這丫頭的東西,這丫頭對她那弟弟可疼的很。當然這只不過是夏氏一廂情願的事吧了,別說葉倩墨不會讓天祐受到傷害,就是沒有葉倩墨,學成歸來的天祐也不可能是任人欺負的主兒。
當然,這一切夏氏都是不不可能知道的。
葉倩墨雖然知道天祐回來後會長大,但疼到骨子裡的人在自己心中永遠還是那個讓人不放心的小不點,所以在明知道夏氏打天祐的注意無異於自討苦吃,但仍然擔心,想做到萬無一失,畢竟暗箭難防。
「嗯?為什麼不說話,你想反悔?」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葉倩墨卻沒有絲毫慌張,彷彿一切毫不在意。但是,如果你也毫不在意的話,你就等著倒霉吧。
夏氏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你以為我想管你那寶貝弟弟?只有你把他當個寶!」
「慢走,不送。」葉倩墨絲毫不生氣,微笑著道,「那就請你僅僅做好父親的『夏夫人』就好了。」
夏氏腳步一頓,猛地推開關著的門,甩開綠柳攙扶過來的手,呵斥了一句,陰沉著臉離開。
紅纓的扶住她,「幹嘛要扶她,看見她我就來氣,陰著一張臉好像老巫婆。」
「老巫婆?」綠柳不解,
「小姐說的啊,如果一個人又老又醜的話,就是老巫婆,」
「你啊,」綠柳笑著說道,「她臉色越難看,表明她越生氣,我當然要笑著去向她行禮啊。」
「你……你,綠柳你好壞啊,」紅纓瞪大眼睛看著她,摟住她,「不過這樣的綠柳更可愛,」轉了轉眼珠,「歸不得有人喜歡的不得了。」
「找死,」綠柳敲了敲她的頭,今天沒有你的晚飯,「哼。」
「綠柳,不要啊,綠柳,姐姐……」紅纓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屋內的葉倩墨聽著兩人的對話,望著兩人的背影笑了。天祐,姐姐就要快成親了,希望那一天你能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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