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威一驚揣測著莫不是許姑爹心裡有氣拿了小九哥撒火了。
老宅子里許北征住的那間暖閣的院外一些僕人正墊腳透過玻璃窗向內看。
許姑爹的咆哮聲已經傳出來。
「混帳東西!老子的事容你指手劃腳還敢頂嘴了!看你擰!」
漢威推開眾人幾步來到正房大姑母在叩著暖閣的門勸著:「兒他爹你生氣小九子打幾下出出氣就罷了還真尋思著要打死他呀?這已經誤傷了個小六子燦兒怎麼就還不長教訓。」
屋裡的打罵聲這才停歇。
過不多時門打開姑爹一邊放著高挽起的袖口一邊回頭罵:「看你還敢放肆!」
小九哥小碧盟表哥一歲也是年方弱冠。平日裡小九哥少言寡語的冷漠同心高氣傲的碧盟哥又不是一種風格。
漢威貼了門邊流進屋暖閣當中的條凳上綁著小九哥許凌傲。
他趴在凳子上沉垂著頭沒有作聲手腳都被麻繩捆在凳子上動彈不得地上還扔著根斷了的雞毛撣子。
漢威這才放心雞毛撣子打人疼得也有限只是小九哥或是負氣丟不起這份臉咬著牙不語。
漢威轟走了僕人和姑母一起七手八腳幫小九哥鬆了綁繩。
姑母心疼地掀開凌傲褲帶鬆弛的褲子只向下拉了一些就露出一道道斑駁的檁子心疼道:「這老東西還真手狠!」
為凌傲揉著問:「九兒呀。疼嗎?」
凌傲忽然冒出一句話把漢威也逗樂了。
「都怪平日不聽大娘的話沒有多吃兩口飯。只剩一身的骨頭。這時候知道苦了。」
到此情景上小九哥還一反常態地逗趣。漢威真是佩服了。平日裡小九哥多是梗了脖子打死也不贖嘴為次姑母抱怨過多次說小九哥沒有漢威分毫地乖巧知道個眉高眼低。
凌傲也沒負氣只是後悔自己說話失言。觸怒了父親好言哄了大娘離開又拉了漢威道:「威兒你陪表哥去房裡上些藥。」
文賢姑太太尋思是凌傲長大了面皮薄也沒同他多話任由小兄弟去了凌傲的房間。
一陣風拂過窗外老銀杏樹金黃色的落葉紛紛飄下。如雨一般。
凌傲看了看窗外扯上簾子大聲說:「乖兒你會揉嗎?若是不會。我去找別人。」
這麼丟臉地事表哥還大聲宣揚?漢威不解地應了句:「乖兒久病成醫。九哥不就是被雞毛撣子揍了幾下。不在話下。…手機小說站」
凌傲給漢威遞了個眼色拉了漢威到屋子中央。低聲道:「漢威情形不對。我爹怕不是要去西京和雲城他是要去北平。」
「去北平就去吧有什麼新鮮?」漢威心想沒有問出口凌傲繼續說:「漢威你那個同學黃國維沒走他偷偷留下了。他剛才托人來給我傳話說是我爹要搭飛機和黃署長去北平他說要我無論如何制止住我爹還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讓你去找他。我不過問了老爺子是不是他要去北平老爺子就氣急敗壞地打我。這事蹊蹺漢威你是不知道老爺子對我一直虧心也怕我走在家裡最不敢動地就是我和六哥。其他兄弟被他拳打腳踢是常事。他去北平做什麼?絕對不是為女人!」
漢威陷入沉思凌傲又提醒道:「漢威你那天說在喝早茶時見到我爹和日本人在一起我這些時也覺得他動作詭異。大表哥去天津無非是阻止北洋那些老帥們為日本人利用當傀儡怕也是這個不遺餘力要你挽留我爹在龍城。漢威怕是大表哥算對了日本人來找我爹了。」
九表哥的話很直率毫無保留這下可是為難了漢威若是姑爹真是有此意為日本人服務去東北當個傀儡皇帝怕真成了民族罪人了。但姑爹一直頭腦活絡有些唯利是圖這是漢威早聽說的也是為此七叔後來才同姑爹屢屢衝突。
「黃國維人在哪裡?」漢威問。
「他不敢走說是自己中途跳了火車回來報信住在了倪爾傑在和平路的那座外宅裡和孫應縉在一起。
漢威趕去倪爾傑在和平路的外宅。
這個宅子他曾陪玉凝姐來住過。
園子是中式風格雕樑畫棟小橋流水頗有江南園林地風格。
開門的是老旺伯認得漢威只是道了句:「小爺來了?」
漢威問:「倪二哥帶來的客人可在裡面?」
「在後花園呢。」老伯答道。
這時一個小姑娘的聲音在裡面喊:「旺伯竹竿在哪裡?要掛不住了。」
旺伯敷衍了漢威幾句忙往假山後面跑漢威邁著輕快的腳步往後園去。
心想一定是孫應縉引了黃國維在四下觀賞孫應縉一直喜歡這古典式的園林。
漢威走過垂柳輕拂的湖堤走過小橋才到假山邊就見夕陽下的亭子裡站了兩個人。男的是個陌生地背影但那女的卻是玉凝姐姐。
距離不是很遠或許是二人太投入沒能察覺漢威的出現。
銅亭飛簷斗角沐浴在落日熔金中將二人身上沐出一層淡淡地金色。
玉凝姐一身香妃色的旗袍披著銀鼠披肩半垂著頭生育後臉色顯得愈粉嫩肌膚也是豐滿頰上散著紅暈略含了幾分嬌羞。
那男人一身西裝露出潔白地細細一層衣領。頎長地脖子很是惹眼。側過頭時漢威看到一張白淨文靜的臉笑地時候略帶了酒窩。說話地聲音極盡溫柔:「doroth當年不是我不負責任實在是家裡逼迫得緊。要回國。待我回國將父母包辦的婚姻退了去美國找尋你聽說你已經回了上海。我就追去了上海可聽說你又去了歐洲。是真的不信你去問luy和robbie他們都說不知道你地去向。我當時很焦慮。是聽他們說你決定放棄在美國讀博士我並不知道不知道你」
晴天霹靂一般漢威週身如觸電般戰慄。
這個男的原來是玉凝姐地情夫!
就見玉凝姐抬起頭嘴角帶著冷漠地笑:「一切都過去了年少時的天真我們不懂愛。我現在很好先生對我也很好。或許這就是緣分代我向你太太問好。」
玉凝姐轉身就走那男的卻從後面一把摟抱住她。歇斯底里地叫道:「doroth神呀。為什麼這麼折磨我。我跨越了千山萬水。尋覓了五年總是找到了你。我的甜心你就不能同我一道遠走高飛嘛?我們當然知道愛情我們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我們」
「夠了!」玉凝姐地喝止聲不大卻足夠的嚴厲隨即望了天空眼淚噙淚道:「我等你的時候天天望著天空呆我想你會回來可你沒有。錯過的風景不能回頭過去就是過去了。我很愛我的先生。」
玉凝頓頓說:「你走吧。」
玉凝姐掙扎片刻但那男人的手臂緊緊環了他臉貼在玉凝姐的臉上閉著眼呢喃道:「doroth我的ange1,你是我的生命。oh沒了你我陰暗地歲月裡就沒了陽光。」
漢威噁心得想吐幾步向前大喊:「住手!」
若不是眼前是自己的嫂子漢威還以為這裡在拍國語片呢酸得令人掉牙。
那男人一怔神漢威一把扯過玉凝姐在自己的身後揮拳就揍在那男人優雅白淨地面頰上頓時鼻血橫流。
「混蛋!流氓!」漢威咬牙切齒罵。
玉凝姐攔抱住他哭求:「漢威算了漢威我們走好嗎?」
「你你是強盜粗魯沒教養的野蠻人種你怎麼能」那男人指了漢威顫顫巍巍地罵一把抹出了鼻血嚇得雙腿軟險些跌坐在地。漢威咬著牙指著那男人惡狠狠地不作聲足以威懾得那男人多里哆嗦地跑開。
那男人邊跑嘴裡還不停道:「野蠻野蠻!droth我為你悲哀!」
漢威不等玉凝姐解釋指了那男人地背影罵:「還是個男人嗎?就是西方紳士拔劍同情敵決鬥地勇氣總該有吧?」
玉凝姐扶了頭上凌亂的頭看了漢威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漢威若是當年沒見到你大哥姐姐或許真會愛上你。」
玉凝捏了兩把漢威地臉刮了他的鼻樑道:「你呀!打架的樣子還真兇呢。怕你哥哥都未准有你這份心。」
見漢威一臉的不快默念道:「好在我大哥不再不然拔槍斃了他!」
玉凝抿嘴笑道:「他是我堂兄的同學是我初戀的情人在美國的時候。後來分手了回國就遇到你大哥。」
玉凝姐說得很輕鬆似乎不想隱瞞什麼又笑了逗漢威說:「應該說回國就遇到了在我馬尾巴上點鞭炮的小精靈!」
漢威翻眼看了玉凝賭氣的面孔也禁不住被逗笑藉機下台道:「讓倪二哥趕他走倪二哥不逐客漢威拿槍替他趕。別讓我大哥知道今天的事。」
玉凝為漢威整整衣領臉色帶出柔和的笑。「凝姐姐這種男人你喜歡他什麼呀?」漢威好奇地問。
玉凝笑了搖頭:「你還小不懂。女人仰慕英雄但是平日裡總是需要人來陪伴。花也要有人觀賞才是好花空置在一旁無人問津怕同狗尾巴草無異。丁約翰這人年輕時很紳士高談闊論也很有見識關鍵是他和體貼很會照顧女人。去餐廳他搶先為女士開門搬椅子怕所有女人都有一種潛在的虛榮心。小弟日後你娶了媳婦可是不要冷落人家不然真是可憐。」
漢威呵呵地笑了壞壞地說:「凝姐姐這花和狗尾巴草不一樣鷹和麻雀也不一樣。你指望讓我大哥給你開門搬椅子
漢威噘嘴搖頭道:「別說這輩子下輩子也別指望嘍。」
話音一落玉凝追了漢威打一路跑出花園正撞到倪爾傑。
倪爾傑見到漢威眉頭緊皺問:「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約了黃國維去青石灘看什麼夕陽嗎?」
漢威驚愕道:「我?不是黃國維給我留了字條讓漢威來這裡尋他嗎?」
倪爾傑糊塗地看了漢威說:「黃國維接了一個條子說是你寫的約他去看夕陽落日划船還不許旁人去。」
漢威揉拳跺腳心想大事不好只對玉凝姐說了聲:「姐姐快回家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