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威跪趴在沙上一動不動雙手緊緊抱了頭蜷跪在那裡。只要大哥不拖他去廳裡當眾吊打背了人如何折磨他他都會依從。誰讓那凶神惡煞般如刑訊罪犯般的人是他唯一的親哥哥呢。
「跪好了!」大哥叱罵竟然胡伯喊說電話的聲音都沒能讓大哥住手。
籐條敲敲漢威的屁股漢威嗚咽著環了臂蒙了臉屈從的緩緩挪動疼痛的身體按了大哥的吩咐將屁股翹起兩鞭子接連颳風抽下疼得漢威嗚嗚的哭了起來。
「你還有臉哭!吸毒者就該家法立斃杖下!」大哥邊斥責邊又迫不及待的嚷了聲:「撅好了手拿開!」
漢威嘗試著去撫摸痛楚的傷口的手才一離開屁股上又著實挨了幾鞭。
「不許動!大哥接過電話回來再處置你這個畜生!」大哥匆匆的摔了書房門離去緊接著是胡伯和玉凝姐一先一後的腳步來到他身邊。
漢威羞得埋了頭併攏腿但仍是不敢改變那羞辱的姿勢。
「小爺哎喲這怎麼又打成這樣!」胡伯痛心的摸摸漢威的頭要扶他起來。漢威執拗的擰了擰身子嗚咽的說:「別管我大哥不許動。」
玉凝搖了頭吩咐說:「胡伯抱威兒到隔壁我的臥房吧大爺那裡我去說。」
「姐姐嗚嗚哥要打死威兒」漢威猛的貼靠在坐在沙邊撫慰他的玉凝姐姐身邊可是一起身又羞得跪趴下身去。
玉凝無奈的搖頭心疼又哭笑不得小弟乖兒的身份在她和丈夫漢辰眼裡很奇怪或是年齡懸殊太大。乖兒與其說是弟弟不如更像兒子。玉凝掏出掖在身上地手帕搭蓋在漢威縱橫著鞭痕的臀部為他遮羞胡伯也去取來一張大浴巾。幫漢威圍在了腰上。
「誰許你起身的?跪好!」漢辰返回屋裡見胡伯在攙扶小弟起身。怒喝了一聲。
「明瀚!你這是怎麼了?還真要把小弟打死呀?」玉凝嗔怪地摟了漢威藏在身後哄慰了說:「威兒不怕。」
看了玉凝說話氣喘吁吁的樣子漢辰隔了玉凝用籐鞭敲了漢威地腦袋說:「你等了等大哥回來好好同你清算滾回你房間跪著去!」「撲啪」的陣陣窗簾響動聲把馮暮非從夢中驚醒。他才昏昏入睡不久。躺在床上兩個小時滿眼都是兒子碧盟倔強的目光和被他扯下衣衫時那委屈的淚。
風雨交急中窗子大張大闔震得玻璃都在亂顫呻吟夜色中窗簾在飛捲。
馮暮非下地關上窗腳下的地毯濕漉漉地窗邊的桐樹在夜色中搖曳。馮太太蔡岫玉說:「老馮去看看盟盟吧。你也真是捨得下手打他這麼狠。生把孩子都逼哭了。」
馮暮非攔了披衣起身的夫人說:「你不方便我去看看吧。」
走過樓廊地燈著微弱的光。馮暮非記得他是守著碧盟端詳著他睡熟才離開的。
那時碧盟長睫上盈著淚光。嘴角還掛了絲痛楚。他用手背試試孩子的額頭有點燙。但是這孩子堅持不肯吃藥。而且傷口癒合時。燒也是正常的現象。
馮暮非的腳步驚醒了碧盟臥房門邊貼牆打盹的僕人二喜二喜慌忙起身說:「老爺少爺轟我出來伺候著。」
馮暮非沒說話輕輕推開了門。
床榻上有吱呀呀地扭動聲馮暮非打開壁燈看清房頂垂下的猩紅色床幔半環半閉的床中碧盟正在床上翻滾。
「這孩子怕是做噩夢了。」馮暮非那時想走到床邊貼坐拍拍碧盟輕喚:「盟兒做噩夢了吧?醒醒!」
碧盟緊咬著被單一臉地汗珠睡衣也被汗水打濕貼在身上和著淡紅的血漬曲彎地濕漉漉地貼在額上扭曲的臉一臉痛楚。翻過來又換個姿勢滾過去蜷縮著身子在無力地掙扎。
馮暮非心裡一沉用手背去觸摸碧盟的前額燙手。緊忙喊著碧盟的名字晃弄著他碧盟卻沒有理他。馮暮非心想壞了!怕是孩子夜裡傷口疼得難忍了忙去抱過碧盟的頭枕放在自己腿上拍拍他的臉喚著:「盟兒醒醒告訴爹你怎麼了?是很疼嗎?」
碧盟的牙咬扯著被單面部一陣陣抽搐鼻子中出幾聲難忍的呻吟掙脫馮暮非的手又在床上翻滾。
「盟兒盟兒你說話!」馮暮非緊張的問憐惜的再次按住碧盟碧盟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頭貼湊在他腿變身子漸漸的蜷縮起來。
馮暮非慌得四下望望嘶聲向門外吼:「來人!快來人!」
漢辰趕去醫院時馮暮非正在樓廊裡徘徊。
「馮老碧盟怎麼樣了?」漢辰望望手術室緊閉的門。
馮暮非心疼得淚花閃爍的說:「急性盲腸炎。大夫說現得早不然就差些腸穿孔有生命危險了。是我疏忽了以為他只是傷口疼。」
馮暮非微頓又解釋說:「大夫解釋說怕是他下午吃了些東西又敢上這一頓好打掙扎中食物擠壓進了盲腸。」
漢辰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放心的問:「手術有危險嗎?」
「大夫說把盲腸切除了就好了。」馮暮非痛苦的說:「可這孩子身上有傷這回是躺也不是趴也不是了。」
晨曦透進紗窗時碧盟醒來恍如浮生一夢。起身時有些頭暈。身後的傷口隱隱作痛。
挪動身子卻現父親正靠在床邊閉目養神。
腦海裡去搜尋昨夜的記憶如何也想不起怎樣來到了眼前的病房。
「醒了?」馮暮非睜眼看到碧盟正努力地試圖起身。興奮的問:「還疼嗎?快躺下!」
碧盟執意的起身馮暮非忙勸阻說:「盟兒。你不能動你昨天晚上得了急性盲腸炎疼得在床上昏迷打滾被送來了這裡做了手術。」
「盲腸炎?」碧盟困惑地問皺了眉頭。
馮暮非點頭說:「是呀!斯諾大夫說的。」
「那是闌尾。兔子才長盲腸呢!人長地那叫闌尾動物才長盲腸。」碧盟一句玩笑話的反駁一笑卻俯身按了肚子上笑疼的傷口馮暮非自嘲的笑笑。
「小case切除了是嗎?」碧盟問就像是聽說剪掉了一截長長的指甲一般輕鬆。
碧盟要下床一動身卻牽動了傷口一陣冷汗抽搐。
「叫你別動!躺下。傷口還沒好。」馮暮非責備說。
「身上傷口多了也不在乎多這一道。」碧盟冷冷說撐了床起身。卻現自己身上並沒穿衣服。
「你身上有傷為了方便上藥。從手術台下來就沒有給你穿病號服。」馮暮非解釋說。
門推開。表哥漢辰出現在床前同他目光對視。沒有說話。那目光裡又是恨鐵不成鋼又是憐惜還微含了怒意。碧盟自哂地笑了抱歉的說:「碧盟這一鬧病反是害得父親和表哥一夜未眠了。」
漢辰走到床前用手背試試碧盟的額頭說:「不想討打就乖乖的躺下養傷。」
碧盟嘴角掠過絲嘲意說:「去喊斯諾大夫過來吧他來了也會逼我下地走動的。割了闌尾的病人第二天是必須要強迫下床走動的。」
直到看了碧盟套上衣衫咬了牙拒絕任何人的攙扶咬緊了牙關滿頭大汗的扶了牆一步步艱難地挪動漢辰默默的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問他說:「用不用替你向鬍子卿告個長假?休養些時日。」
碧盟堅決的說:「不必!小傷。東北航空大隊在等我。一時開不了飛機可以任教指揮總比天天躺了吃飽睡覺地好些。」
漢辰點點頭又問:「露露怎麼辦?你是賭氣還是真打算同她生分了?」
碧盟側身貼靠在牆壁上苦笑一下說:「這個是碧盟的私事不勞表哥操心了。」漢辰回到家時已經是將近早晨十點多。
露露見漢辰回來忙迎過去關切地問:「edde他還好嗎?」那期盼不安地目光瑩淚模糊了雙眼。
漢辰點點頭又掃了眼圍過來的玉凝和大姐鳳榮說:「闌尾炎動了個小手術無大礙了。需要靜養兩周。」
「呦!這可就受罪了。開腸破肚地可是不能動彈了這孩子身上又有傷這天也一天天的熱起來不會起褥瘡吧?」大姐鳳榮直言快語一句話露露捂了臉嗚嗚的哭了起來淒然的問:「楊司令露薇想去看看edde就遠遠的去看他一眼就好。」
漢辰為難的說:「怕是今天碧盟就要會家去住了家裡設病房比醫院方便得多。」
這話就是婉拒了露露的請求。
「威兒呢?」漢辰猛然想起了小弟漢威。
小亮兒躲在姑姑身後怯生生的說了句:「阿爸小叔不會死吧?」
漢辰起先還以為小亮兒指得是表叔碧盟但看了亮兒那恐懼的眼神忙望了玉凝和大姐問:「漢威呢?」
鳳榮奚落說:「你的聖旨小弟哪裡敢不從還不是屋裡跪著呢。一大早我去看了一眼這孩子趴在地板上睡了一覺聽了我的腳步聲八成以為是你回來了嚇得一個激靈往起爬嘴裡一連迭的喊大哥乖兒不敢了就睡了一下下。」
漢辰忍俊不禁小弟惱人的時候恨不得打死他;惹人疼的時候確實令人憐惜。
玉凝接了說:「燒咳得厲害找不到斯諾大夫請了個大夫來看打了一針讓留神觀察怕是得肺炎了。」
鳳榮表功般爭了說:「所以我就說這大肚子的就別往小叔子屋裡跑。就是乖兒小那也該避嫌呀。十六歲也是個半大的小子了。龍官兒你也是以後打小弟別動不動就扒光褲子怎麼爹這點壞毛病都被你學來了!」
亮兒用手牽著鳳榮的衣襟晃動乞求姑母不要再多說了。
鳳榮又轉向亮兒和娟兒說:「還有你們兩個不想被染傳上肺癆就躲那個惹禍精遠一些。」
漢辰大步的走到小弟的臥房小黑子守在門口見了漢辰忙起身大聲喊:「大爺回來啦?」
一聽就是在給屋裡的小弟漢威報信。
漢辰心裡笑罵小弟的鬼把戲就是這麼多有幾次被他抓到都是小黑子在屋外站崗放哨小弟在屋裡偷懶直到他來了才慌忙跪好。
推開門屋裡光線很暗窗上依舊深掩著重重的幔簾。
「大哥回來了?」小弟漢威匆忙從床上翻滾到冰冷的地板上邊撐爬起身嘴裡喃喃的胡亂說:「小弟沒睡就躺了一會會兒。」
漢辰俯下身將小弟打橫的抱起來輕輕放回床上身體很燙觸及漢威身上的傷口時漢威都不覺得疼痛似乎都燒得迷糊了。
「哥明天再打吧。威兒頭昏沒力氣了。」
漢威微開了眼看了看大哥又在枕頭上蹭出一個合適的角度閉上眼。
漢辰無聲的看著疲倦的閉了眼的小弟小弟不停的咳嗓子裡出粗重的呼嚕聲。
「大爺您還是迴避吧這病是傳染的。」胡伯進來勸阻說。
漢辰為小弟掖緊被單輕掀開一角看看側身躺在床上的小弟身後的傷口深深淺淺斑駁陸離處理過的傷口破處凝了血未結痂有的地方紅腫青紫。
漢辰摸摸小弟的額頭起身離開。卻看到門口的亮兒如小耗子一樣「倏」的溜走如避瘟神一樣。
漢辰知道亮兒躲避的不是小叔的病而是他這個如瘟神般的父親。
出了門露露提了一個小柳條箱向他辭行。
漢辰十分意外驚詫的問:「金小姐這是去哪裡?」
露露呈現出甜甜的笑靨冷艷的面頰一身月白色滾了淡藍鑲邊碎鑽的旗袍嫻靜的樣子如春花掠水一般靜靜的說:「露露想去西京投靠朋友。時間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這些日子叨擾楊司令和夫人了。代我向edde道別讓他好好養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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