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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 驚夢 文 / 紅塵紫陌

    「艷生醒醒你怎麼了?」漢威抱扶起艷生的頭拇指掐按著艷生唇上的人中。

    撫摸著艷生慘白失色玉石般寒涼的面頰漢威急得熱淚盈眶的抱怨小魏老闆下手太重打得艷生暈厥了。

    「當誰都同你一般嬌貴沒出息呢。」大哥漢辰一把推開他將小艷生打橫的抱起用腳勾開盥洗室的大門出去邊罵著身後慌得手足無措的漢威說:「你問他什麼了?」

    漢威猛然想起大哥臨出門前的叮囑忙解釋說:「漢威記得大哥的囑咐漢威什麼都沒問就和他逗笑魏老闆說的紋身的事他就暈了。」

    艷生醒來長長的出了口氣那聲歎息似是從肺腑中翻湧出來的一聲長吟。他抬眼看看摟抱著他的師兄魏雲寒抱歉的說:「二師兄艷生沒用心頭憋悶有些頭暈現在好了。」

    但那面色仍是煞白如紙。

    生了意外狀況魏雲寒起身告辭恰巧何莉莉散戲後去軍部取文件趕回來一見魏雲寒要走就不依不饒的嚷:「小魏老闆怎麼我一來你就要走。可是我來得不巧了。」

    毛興邦忙圓場說:「不如我派車送小艷生老闆回戲班小魏你可是稀客必須陪我們多坐坐。」

    漢威心裡埋怨這毛三哥真是以為有錢能使鬼推磨呢沒見人家的師弟艷生都暈厥了他還不肯放了魏雲寒走。

    送走艷生毛興邦一再抱怨魏雲寒下手太重把個師弟打得暈厥過去。

    魏雲寒邊起身為眾人添茶說:「戲班裡挨板子是常事德新社的孩子都經打。艷生暈倒都怪我失口不該談什麼紋身怕牽起艷生心頭的魔障了。他一聽到『紋身』就害病前兩天看到那紋身女屍的報紙嚇得魂不守舍半夜夢遊。」

    「是了是了怪我怪我。」漢辰用折扇敲著自己的腦袋:「我怎麼忘記這故事了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

    毛興邦問:「你們兩個打得什麼啞謎我都聽不懂。」

    漢辰這才認真的問魏雲寒:「艷生背上的那塊兒紋身還沒能找到妥帖的方法洗下去?」

    魏雲寒搖搖頭說:「在身上不疼不癢不礙著吃喝窮人家的孩子誰去顧得上那個。有那個『傷』也好警示他奮進成材。胡司令介紹過一個洋醫生說在英國有大夫能洗去紋身但價錢也好。胡司令想借給艷生錢助他出國去把這心病了了但家父沒同意。家父的意思若是日後出息了唱成『紅角兒』包月銀子攢夠了自己出洋去治療;若是不成器就是洗去了那背上的恥辱也無意義。」

    「艷生身上有紋身還跟小胡扯上關係了?」毛興邦驚叫出漢威正在疑惑的問題。

    漢威也是聽得週身每根汗毛都站立心想一具梅花紋身女屍怎麼牽扯出這些故事來。大哥有意問起小魏老闆艷生身上不為人知的紋身是不是也是同梅花紋身間諜案有關。

    魏雲寒娓娓道來:「這話說起來就長了。艷生是半路改投德新社的。他自小在東北一個羅家班學戲師父對艷生管教嚴厲所以艷生的功底還是打得不錯。那年家父率了德新社去奉天唱戲要在當地找幾個跑龍套的孩子無意中現了艷生伶俐聰明功底也不錯。家父就同羅師傅商量想把艷生這孩子轉承過來羅師傅漫天要價。你們或許不知道梨園行裡的規矩孩子學戲家長要和師父簽七年的關書這七年裡禍福病死都跟家裡就沒關係就是被師父打死父母只能認倒霉。他師父不同意這這改拜師門的事只有作罷偏這時候艷生惹出禍事來。羅師父帶艷生去奉軍一位姓佟的團長家裡唱堂會得罪了團長家的老太爺被抓起來。艷生的師父嚇得六神無主慌得說艷生早就改投了德新社同他無關把這關書轉給了德新社。」

    毛興邦問「那艷生怎麼得救的?」

    「還多虧了胡司令從中周旋一個字條就讓家父去領人。人是領回來了怕是三魂丟了六魄艷生的眼神呆滯逢人就躲後背上描畫著一幅桃花圖肩胛處已經有幾處桃花紋身整幅圖只紋了十分之一不到但勾勒得極其清楚。後來聽人說那團長家的老太爺是團長的養父是前清宮裡一個太監一手紋身的絕活就喜歡把珍藏的字畫紋到皮膚光潔的人身上。聽艷生說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後背紋山水圖的孩子活活疼死在他面前所以再聽到紋身的事他就特別緊張慌神。這事過去好久了怪我不留心嚇到他。」

    眾人聽得無語何莉莉氣氛說:「這種禽獸就該槍斃!」

    毛興邦反駁:「應該的事多了你就別跟了添亂了。」

    「上次在北平子卿提到過這宗傳奇還說艷生因禍得福得了魏老闆這樣的好師父怕日後前途無量。」漢辰說罷頓了頓又問:「只是這有紋身癖好的太監現在何處?」

    「這就不得而知了聽說那位團長還升了官。」

    「還在東北軍?」漢辰問。

    魏雲寒說:「上次去奉天頭三天打*炮戲那個老太爺就坐在第一排當中的位置上。我一看情形不對都沒敢讓艷生上場。」

    見大哥沉吟不語漢威腦子中靈光一現。莫不是大哥懷疑女屍的梅花紋身同艷生的遭遇有聯繫?

    回家路上天上滾過春雷淅淅瀝瀝的小雨越下越大竟然匯聚成大雨傾盆這又是今年開春一個奇異的景象。

    漢威見大哥一路上閉目養神也不敢去打攪回到家滿腦袋想的都是艷生背上的紋身洗澡的時候都有意對了那浴室的三面鏡子牆照照自己的後背生怕那紋身驟然間長在他的背上。

    擦乾頭漢威喊了幾聲小黑子卻沒人答話。

    心想一定是自己洗澡的時間太長小黑子等不及睡下了於是自己走去窗前關窗子。

    突然天空掠過一道刺眼的閃電劃亮夜空緊接著「喀嚓」一聲霹雷嚇得漢威退後兩步定在原地。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不等雷聲滾響漢威堵著耳朵瘋一般的衝出臥室光著腳躥進大哥的寢室。

    漢辰正打算入睡坐在床邊手裡倒著幾片安神的藥準備服用。

    就見門一開小弟漢威如耗子一般迅的躥進來不等他開口幾步躥到床上鑽進他的被子裡貼躺在他身邊揪起被子蒙了頭從被子中出沉悶的聲音:「哥威兒跟哥睡。打雷!」

    漢辰忍俊不禁拍拍被子裡的漢威說:「嘿嘿楊家小爺楊團長你這點出息。都快十六了還怕打雷?」

    「隋唐第一英雄李元霸還怕打雷呢。」漢威蜷縮在被子裡說。

    漢辰拍拍小弟沒有過多的責備。

    初次現小弟新添這個毛病還是他娶了續絃玉凝後不久的事。那時候小弟十三歲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小弟懷抱那個大紅色虎頭枕面色慘白的闖進他和玉凝的臥房不容分說就躥上床掀開他的被子鑽在了他和玉凝中間瑟縮那種尷尬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記得當時他哭笑不得板起臉叫著小弟的乳名訓斥:「乖兒別胡鬧回你屋裡去。」

    小弟卻緊緊抱了他蜷縮在他身邊哭著說:「哥打雷乖兒怕。」

    妻子玉凝望著他詭笑的神色難以描述似乎是說:「這弟弟鑽到兄嫂的床上橫在中間還真是少有。」

    漢辰那次無奈的起身抱起小弟漢威就往外走他總不能讓媳婦看這樣的笑話畢竟小弟十三歲了不再是昔日擠在前妻嫻如身邊入睡的兩歲大的孩子。

    那天夜裡漢辰起夜時聽到門外窸窸窣窣的響動推門開燈出了臥房現小弟就裹了被子貼在門邊坐著。

    漢辰的火氣犯上來正要同漢威翻臉漢威怯生生的目光忽然說:「大哥乖兒怕爹爹走的那天天上就是這樣打雷閃電大哥∼」

    漢辰的眼眶立時濕潤了他無聲的將小弟抱起來送回小弟的臥房不同的是他摟了小弟在身邊入睡。如今多少年過去了小弟這個毛病怎麼還沒曾改?或許這小子是藉機撒嬌邀寵這是小弟慣用的伎倆尤其是在他自知犯了大錯伺機坦白從寬的時候。

    漢辰把手伸進被子摸摸漢威冰涼光滑的身子問:「威兒你是不是又惹了什麼禍瞞了大哥?」

    「沒……沒……就是……就是怕打雷想和哥一道睡。」漢威在被子裡支支吾吾說心裡卻吃驚難道哥哥覺察到他隱瞞考試成績的事了?又仔細一想不應該怕是哥哥在詐供於是堅定了信心說:「哥你今天問艷生的那些話是懷疑害艷生的那個老太爺和我們現的紋身女屍有關係?」

    漢辰為弟弟掖好被子喝口水將藥送下說:「我進盥洗室時你同艷生在談論什麼他如何就昏倒了?」

    「就是談紋身呀小弟哪裡知道他那麼不禁嚇。小弟只說把後背紋只大綠頭蒼蠅噁心得大哥掄起鞭子都打不下去艷生就昏了。」

    漢辰聽得笑罵說:「你若真紋只蒼蠅大哥也不屑得打了直接把你的皮揭掉就是不信試試。」

    漢威果然不做聲勻促的呼吸傳來裝睡!

    漢辰掀開被子打了他一巴掌說:「還裝!」

    漢威「哎喲」的一聲誇張的慘叫隨即說:「大哥威兒不是蒼蠅哥不用這麼用力吧。」

    漢辰也被小弟搞得啼笑皆非緩了緩對他說:「威兒大哥明天隨你毛三哥外出去同赤匪代表談判要出去幾天你在家裡讀書練琴團隊那邊不必去了女屍的案子你也不必插手。」

    漢威心裡雖然不高興但慧黠的眼睛一轉暗笑反正大哥走了就是他上天入地也沒人管。

    「哥小艷生不像是壞人看他文文弱弱的身世那麼慘從小被爹娘賣給戲班。威兒都後悔那天嚇暈他大哥威兒能帶小艷生來家裡玩玩嗎?上次在竹樓喝茶他聽說我們家有很多碑拓眼睛都放光呢。」

    「規矩又忘記了?」大哥反問並沒有看他。漢威知道大哥從來不許他把朋友同學往家裡帶顯示他楊家小爺的尊貴身份。

    停了停漢威問:「哥明天是和毛三哥去和赤匪談判贖那個王司令嗎?《失街亭》諸葛亮還揮淚斬馬謖呢何總理怎麼還花錢去贖他還要大哥親自去談判多丟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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