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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09章 死路九 文 / 殺我三萬里

    我估摸著現在能有七點多。幸虧是夏天,要是冬天,天早黑了。

    也不能幹等著,等著也沒用。敲不開門沒辦法,看來得找個草垛,挖個洞,對付一晚上。

    我繞著村子走,想找個草垛對付對付。走到村邊一個破房子門前,門突然開了,從裡面鑽了個頭出來。

    是那個男孩。

    男孩張了嘴,「你進來吧。」說完,他把門整個打開了。

    我猶豫了一下,就邁步進了門。

    他家可真的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個土炕一個破桌子一個少根腿的破椅子,別的啥也沒有,連電燈都沒有。屋中間放了個鐵盆,盆裡燒著幾根柴火,這就算是光了。

    眼看是無父無母,也沒有個手藝,所以才過的這麼窮困。

    我沒多嘴問他父母哪兒去了,這種看似好心的多嘴,其實跟挖人傷口沒區別。我不是那種缺德的記者,不愛干挖人傷口的事兒。

    「你餓麼?」男孩弄了根柴火放到鐵盆裡,小聲問我。

    我挺餓的,但估計他家沒有吃的,所以我就不給他增添負擔了。

    「不餓。」我回答。

    「哦。」他哦了一聲之後,用手指了指炕,「你睡東頭吧,東頭那邊沒有坑。」

    「都行,我睡有坑的地方也行。」我掉頭看,炕上鋪著草蓆子,看不出來有坑。就算讓我睡坑上,我也樂意,總比睡草垛裡好。

    等盆裡柴火燒光了,男孩也上炕了。他躺的離我很遠,好像怕碰到我似的。

    夏淵也跟著上炕了,躺在我倆中間。

    我乏的很,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剛跟周公牽上手,男孩突然蹦出了一句話,「因為你幫我擦血,他們才不讓你進他們家。」

    「哦?」我費力的將眼睛抻開兩道縫。

    「我有艾滋病。」男孩這句話跟蚊子哼哼似的。幸虧我耳朵好使,要不然根本聽不見他說的什麼。

    「啊?」我瞬間清醒了。

    男孩抽泣了兩聲,「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我搓了搓手,努力回想著,我手上有沒有傷口。我把手心手背連著指甲蓋都摸了個遍,發覺沒有傷口,我才把心放了下來。

    也幸虧我運氣好,胳膊腿包括臉上都被擦了不少小傷口,就手上沒事兒。

    「對不起。」男孩嗓子都啞了。

    「沒事兒沒事兒,不會傳染給我的。」我安慰他。艾滋病這玩意兒,得通過血液或者**傳染。我雖然摸了他的血,但是我手上沒有傷口,就不會被傳染上。

    男孩不信,跟祥林嫂似的,一勁兒念叨著他對不起我,把我也弄成艾滋病了。我本來都把心放下來了,可被他念叨的,心又提了起來。

    我給他科普了一下艾滋病知識,順便問了問他,他怎麼知道自己得艾滋病了。

    他說他爸爸出去打工,傳染上艾滋病了,他和他爸爸每天在一起,也被傳染了。

    我問他有沒有去檢查。

    他說沒有檢查,但是他知道,他也被傳染上艾滋病了,因為村裡的人都這麼說。

    我這回明白,他為什麼身上有那麼多傷口了,估計是被村裡人拿棍子和石頭打的。

    「你別自己瞎猜,去查查才知道得沒得。」我讓他去查查,別自個兒瞎猜。

    男孩搖了搖頭,「我得了,我知道我得了。我每天和我爸一起吃飯,他還吐血到我身上,我肯定得了。村裡人都說我得了,我知道。我經常感冒,和我爸一樣。」

    「感冒是因為你這屋環境不好,跟你得沒得艾滋沒關係。」就這屋裡的環境,別說他了,硬漢進來住兩天,也會染上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

    他還在絮叨,跟催眠曲兒似的,把我給催的,睡著了。平時其實我很警惕的,但今兒特殊。主要白天太累了,又是殺妖,又是劫後餘生,耗盡了我的體力和精神,讓我太疲乏,跟他說那麼多,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夏淵在旁邊躺著,不會出什麼事兒的,我必須得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外面喧嘩的聲音吵醒的。

    「怎麼了這是?你們村開大會麼?」我搓著眼睛坐起來。身體不那麼難受了,但我還是挺困,沒睡夠。

    男孩縮在炕裡頭,用個破布擋著腦袋,哆哆嗦嗦的,也不回話。

    「怎麼了?」我問夏淵。

    夏淵說:「外面那群人是來趕你和他走的,說你們不走,就砸死你們。」

    聽了這話,瞬間我就明白了,都是艾滋病鬧的。

    遇到這種事兒,根本講不清楚道理,因為他們認死理兒。

    不等我下炕呢,大門就被踹開了,村民們衝進了院子。他們有的拿著簸箕當盾牌,有的拿著鐵鍋,有的拿著雨傘,還有穿著雨衣的,五花八門的,什麼磕磣裝備都有。

    最前頭一個滿臉鬍碴子的壯漢大聲嚷著:「蘇南山,你趕緊離開我們村子,帶著那個人一起走。你要是再不走,我們就把你連屋子一起給燒了。」

    原來男孩叫蘇南山,這名字挺接地氣,也挺好聽的。

    蘇南山抖的更厲害了,破布都快從他腦袋上掉下來了。

    他不敢說話,我只能出去說兩句了。我當然不是去講大道理的,我只是想出去告訴他們,我一會兒就走,帶著蘇南山一起走。

    我朝外走一步,外面人退一步。我張嘴,話還沒出口,就被襲擊了。不知道哪個缺德的,一個石頭砸到了我腦門上,疼倒是不疼,就是血流的挺多,從額頭淌到到右臉,又順著臉邊滴落到肩胛骨。

    原先我沒生氣,只是想著,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家趕我走,那我就走吧。

    可現在這太過分了,這純屬欺負人呢這是。

    我摸了把頭上的血,衝著他們一陣狂甩,甩完一把,我又摸一把,繼續甩,嚇的他們鬼哭狼嚎的,爭先恐後朝外竄。

    「誰被我甩上,就會得艾滋病!」我扯著嗓子喊,嗓門特別大,不遜色廣播用的大喇叭。

    被我甩上的有好多個。他們既然覺得沾點兒血就會得艾滋,那就回家害怕去吧。

    等村民都跑光了,蘇南山才畏畏縮縮的從屋裡鑽了出來。

    他找了塊破布條子給我,讓我綁著腦袋。我用水沖了沖傷口,沒用那個布條。那布條髒的都看不清顏色,我要是用了,傷口肯定得被細菌感染。

    我說:「蘇南山,這裡你也留不下去了,要不你跟我走吧。離開這個村以後,我給你找個地方住,怎麼樣?」

    蘇南山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微不可見的點了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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