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准我對夏淵究竟是個什麼想法,要說喜歡呢,差那麼點兒感覺,要說痛恨呢,又上不到那個程度。
但是,我就是執拗的記著他,不時的想起他,春夢主角從來都是他。
我憋了一股氣兒,或者說我憋了一股勁兒,不找到夏淵不罷休的勁兒。我知道我這思想整的有點太變態了,彆扭的有點兒過分了,惦記的有點兒出格了。
但是我沒辦法控制我的想法,我不找著他我難受。
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說利用就利用,說報恩就報恩,憑什麼說法都在他那兒啊。難道我這兒是旅館,是寺廟,所以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沒門兒!
我心裡都長草了,長了根名叫夏淵的草,拔不出來了。
招惹了我,讓我念念不忘,成天猥褻的窩藏在我的夢裡頭,勾搭我做少兒不宜的事兒,這不能就這麼算了!
夏淵就是個病毒,一個長了螨蟲的小青春痘,原本只是一點點的違和感,後來不知不覺的,連成了一大片,最終成了難治的絕症。
他以為,讓夏回去看我,讓夏回給我安排個正當的工作,就可以把對我幹的那些事兒一筆勾銷了。這不可能。
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有來有往的,他自個兒沒法做任何決定。
欠了我的,如果我不要,可以不還。如果我要,就必須得還我。就算他不欠我,我想要,我也會千方百計要到了。
我做的就是空手套白狼的行當,從來都是無中生有,從別人那裡拿來。我想拿,就必然要拿到。
谷波來找我做事兒。
他讓我跟他去趟魔都,配合他弄個鐲子回來。他說這鐲子在第五季的手腕上戴著,第五季是個防心很重的人,很難弄到手,他自個兒辦不好,需要我配合。他說我這人鬼心眼兒多,讓我想個好招,不聲不響的把鐲子弄到手。
第五季這個名字很是妙,跟電視劇集似的,要是不特殊指出,沒人知道是個人名。我以為第五季姓第,我還讚美了兩句,說這姓挺個性的。谷波說我沒見識,是個井底裡的癩蛤蟆,他說第五季是個複姓,複姓第五。
「還有複姓第五的?」
谷波鄙夷的說:「你真是頭髮短見識更短,不止有複姓第五的,從第一到第八都有。」
我摸了摸脖子,不跟他糾結見識長短這個問題。
我問他:「你這事兒急不急,不急的話,我先辦點兒私事,很重要的私事。」
「你有什麼私事?要是想弄錢,就別折騰了,我先給你用。」谷波說著就要掏錢包。
我制止了谷波,「不是錢的事兒,我是要找個人,很重要的人。」
「誰啊,說出來聽聽。」谷波斜眼瞄我,煙灰一抖,落在了我腳面上。
我搖搖腳,甩掉腳面上的煙灰,「你不認識,你要是認識,我早找你幫忙了。」
「你管我認不認識,先說出來聽聽。」谷波很強橫。
我想說假話忽悠他,可又擔心他知道夏淵這回事兒。他消息靈通的很,保不準就認識幾個有陰陽眼的。即使不認識,通過我坐牢之前做的那些事兒,他也能猜測出來一部分真相。
「這事兒得我自己去辦,別人幫忙了,我心裡不舒坦。」我也強硬了態度,不準備把夏淵的事情說出來。
谷波站了起來,把煙頭扔到地上,狠狠的捻熄了。
「別跟我耍心眼,給你十天時間,你把你的事兒給辦妥了。」他走的時候,把門摔的震天響,就好像跟門有仇一樣。他也就抓著門不會說話,所以可勁兒造。如果門會變身會說話,早連吼帶罵的揮拳頭揍上去了。
他不化妝的時候,清秀的跟剛長出來的竹筍似的,但是開門關門都特別兇猛。來的時候,就跟土匪進村一樣,用腳踹門,走的時候,又跟攻破城牆一樣,轟當摔門。遇上個心臟不好的,說不準就被他嚇進醫院去了。
我被他摔門的這個動作弄的挺糟心的。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糟心著,從夏回跟我說夏淵的事兒開始,我就一直在糟心,只是剛剛糟心的更厲害了。
我還有十天時間,我得盡快找到夏淵。
想找夏淵,那得先從夏荷那裡下手。我當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我也不習慣直統統的去幹什麼,我喜歡迂迴的。
我跟了夏荷一天,半夜還去夏荷家裡摸了一通,只找到夏淵的一堆相片。我摸了幾張出來,把剩下的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回家以後,我仔細的翻看著摸回來的這些相片。
夏淵在這些相片裡面笑的跟怒放的大喇叭花一樣,陽光的跟太陽的兒子似的,活力四射的很。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
他在我面前,要麼叵測的笑,要麼嘴笑眼不笑,要麼不屑的笑調侃的笑,從來沒這麼陽光的笑過。
裡面還夾了一張他和夏荷一起照的,是在海邊,他用寬沿帽子給夏荷擋著太陽,側目笑看著夏荷,眼神溫柔的都能滴出水兒來,笑的那個美啊。
任誰看了這張照片,都會說他們是一對兒。我覺得我更糟心了,就好像我看準的一戶人家,踩了很久的點兒,想要下手去偷的時候,卻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這感覺很糟糕。
把所有相片看了一遍之後,我把它們人道毀滅了,只留了點兒灰渣渣在馬桶裡。但是,隨後,我就按了沖水按鈕,把這些灰渣渣衝進了下水道。
第一天,我一無所獲。拿回的那些照片,除了給我添堵,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第二天,天濛濛亮的時候,我就出發了,去了夏家的墓地,找到了夏淵的墳墓。他墓碑上貼的照片人模狗樣的,看著就跟一絲不苟的精英似的。
我對著他的照片嗤笑了幾聲,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空地上,扯著他墓前的假花玩兒,邊玩邊對著他的墓碑說話,「我知道你沒投胎也沒走,你就盡情躲著吧,躲好了,千萬別被我找出來。」
「好好躲著,躲好了,夏淵。」
我肚子裡頭本來一堆話,但是到了他墓碑面前,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把假花的花瓣都揪掉之後,我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
臨走前,我同情的看著夏淵的照片,善意的給他提了個醒兒,「你真不該找我辦事兒,我這人其實是屬螞蟥的,遇到喜歡的血型,就會緊叮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