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胖姨解釋,說我自小就有這麼個毛病,心理壓力大的時候,就會做噩夢,嚴重了還會自殘,但是不傷人。
胖姨很吃驚,問我有沒有治療方法。
我說沒有,說這個就得靠自我排解。
胖姨絮絮叨叨的埋怨咒罵歐陽萍,說我這回夢遊自殘,肯定是被歐陽萍的死刺激的。胖姨相信了我的說法,但是梅香卻不信,她不吭聲的看著我,眼神裡帶著懷疑。
這事兒,我得找個機會,單獨跟梅香解釋一下。
梅香是看了全程的,而且被歐陽萍穿身而過一次,所以應該能信鬼神之說。
下半夜,胖姨和梅香都睡著了,徐靜磨磨蹭蹭的挪到了我床邊。
我還沒說話呢,徐靜先張嘴了,一個勁兒的自我批評。
「打住打住,我先說行不行?」
徐靜點點腦袋。
「謝謝。」我鄭重的對徐靜說了這兩個字。徐靜這是第二次救我了,要是沒有徐靜,我早就被歐陽萍掐死在了廁所,現在也不可能好生生的躺在床上。
徐靜想說話,我用眼神制止了她。
「要是沒有你,我早死了。」我長舒了口氣,摸了摸脖子,有點兒後怕。我拉住徐靜的手,悄聲說:「你沒義務救我,所以你根本沒必要自責和道歉。()你能趕回來救我,我真的很感謝。別再跟我道歉了,你不欠我的。」
徐靜腦子裡面估計沒轉過彎兒來,依舊垂著腦袋,跟犯了什麼大錯似的。
她太實在了,跟王海東家裡的人一樣,心眼太善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問她:「歐陽萍哪兒去了?又跑了?」
徐靜回答:「沒,我這會兒把她抓住了,放在公廁那裡。」
「她不會偷跑麼?」
徐靜搖搖頭,「不會,我把她放進塑料瓶裡了,封住了。我修煉的不好,只能暫時把她封住,但是封不了太長時間。」
「嗯。明天我過去看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她弄死。」
徐靜有點兒吃驚,「你要弄死她?可她,可她,要是弄死,就魂飛魄散了,就不存在了,連投胎都不能了啊。」
「我不弄死她,她還會害我。」我不能給自己留後患。老輩子有句話說的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斬草就必須除根,要不然只要下雨,那草就會鑽出土壤,長成一片。
第二天,我上工的時候,報告去了一趟公廁。
徐靜指著茅坑角落一個髒兮兮的塑料瓶,對我說:「歐陽萍就在這裡面。」
我蹲下來,透過乾淨的地方,看著瓶子裡頭。歐陽萍變成拇指般大小,蜷縮在瓶子裡頭,懨懨兒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感覺到我在看她,她突然竄了起來,趴在瓶子壁上,衝我哭嚷著道歉,說自己是一時糊塗的,說以後再也不敢了,讓我放了她。
我不動聲色,好笑的聽著她哭嚷。
就算她把天哭塌了,就算她冤屈的能六月飛雪,我也不會放了她。
我要讓她魂飛魄散,不會給她生路。
徐靜心軟,囁嚅了兩聲,想替歐陽萍求求情。歐陽萍悲慘的過去,確實很能打動人心,會讓人對她產生同情,但是這不包括我。
一個好人,就算她經受巨大挫折,不得不以乞討為生,她也不會遷怒不相干的人,更不會將不相干的人置於死地。
歐陽萍這人,即使過去再悲慘,也不值得同情。
我何其無辜,如果我被她弄死了,又有誰來同情我?。
她必須魂飛魄散,我不會給自己留隱患。
「我以前對她說過,誰害她,她就去報復誰,我沒有害她,她不應該來害我。但是她不聽,還是要害我。你看,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這次要是放了他,下次她還會害我,她是不會悔改的。」我站了起來,對徐靜說。
徐靜遲疑了一會兒,「可是,可是也許她這回就好了呢。」
「我不能給她再害我的機會,你懂麼。假如她變好了,是,確實我就沒危險了。但是假如她不變好呢?我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命做實驗?我很惜命的。」
我還想說,梅香突然打開公廁進來了。
她沒上廁所,而是站到我了我對面。
看來她是藉著上公廁,想來聽聽昨晚上那件事情的真相。我也沒藏著,三言兩語簡練的講昨晚的事情說給了梅香聽。
她的表情一直很嚴肅,聽完之後也沒說話,猜不透她到底信了還是沒信。
「歐陽萍已經不在了,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我讓梅香安心。
梅香點了點頭,「以後再有這種事情,你喊我一聲。」說完,她就離開了。
我隨後也出了廁所,回了工作間。回去之後,被獄警揪住,批評了一頓,嫌我上廁所時間太長了,說我這是在偷懶,讓我寫一篇三千字的檢討,明天上午交給她。
探監日子到來的時候,我讓夏回去幫我到西山古塔寺弄些香灰過來,讓他下回來的時候帶給我。
夏回問我:「你要香灰幹什麼?在監獄裡裝神弄鬼替人算命?」
我鏗鏘有力的回答:「對!」
「要相信科學不迷信。」夏回雙手壓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皺眉問他,「你幫不幫?不幫我找別人。」本來想找王海東的,但是我怕老太太多想。老太太這人思想比較老,很信鬼神這些東西。要是讓她知道我想要香灰,肯定以為牢裡不乾淨,到時候估計不止香灰,連道士她都能請了過來。
要是道士來了,我准成會被通報批評。
慎重起見,我還是決定讓夏回幫我。
夏回每次來,都問我需要什麼,我從來都說沒需要。可這會兒我需要了,他卻拿捏起了架子。
「我幫。」夏回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的。
香灰到手之後,我趁著上工,找時間去了公廁,將香灰一股腦兒的倒進了塑料瓶裡頭。
歐陽萍慘叫一聲,聲音特別淒厲,聽的我頭皮發麻。她的身體被香灰融化了,化成了灰黑色的粉末,消失無蹤。
我把裝滿了香灰的塑料瓶子扔進了茅坑裡,洗了洗手,輕鬆愉快的出了公廁。
徐靜等在公廁外頭,她心太軟了,不敢進去。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衝她裂嘴笑了笑,「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