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下面的土,又乾又硬,特別難刨。
刨了十來分鐘,我腦門上的汗,像是下雨似的順著臉頰朝下滾。流到嘴唇上,我伸舌頭舔了一下,特別鹹。
不止是腦門,我渾身上下都不停的冒汗,衣服褲子全貼在了身上。
我停了下來,仰頭吆喝夏淵,「你給我弄點兒風過來,太熱了。」
夏淵「嗯」了一聲,揮了揮手,一股清涼的小風朝我席捲過來。這股小風席捲完了並不離開,而是換著方位的朝我吹,吹的我十分舒爽。
我揮汗如雨的刨土,夏淵跟監工似的站在一邊觀看,不時的還要插個嘴,讓我別刨歪了。
「要麼你下來刨,要麼你就別說話。」我仰頭指責他。
夏淵說:「好好,我不說了,你趕緊挖,別浪費時間。」
「哼。」我哼了一聲,將橛頭放到一邊,換鐵掀,用鐵掀鏟土。
挖到兩米多的時候,土壤變了。原先的土壤,又乾又硬,現在的土壤特別濕潤鬆軟,一鐵掀下去,用腳輕輕一壓鐵掀邊,鐵掀頭整個就沒進了土裡。
夏淵蹲在坑邊,衝我說:「越往下越好挖,再往下的土,就跟豆腐渣一樣,不用費力就能挖下去。」
我擦了把汗,「底下的土要是跟豆腐渣一樣,那我還能站得住麼,我不得陷進去啊?」
「不會,你放心。好好挖,快點挖。」夏淵衝我比了個03的姿勢。
我撐著鐵掀站著休息了一會兒,繼續朝下挖。
每當我累的時候,夏淵就拖我胳膊一下,瞬間我就又充滿了力量。他肯定是用了什麼小法術,將力量傳遞給了我,讓我能盡快的挖坑。
鐵掀也像是有了自主意識,帶動著我的胳膊飛快的動作著。
挖著挖著,鐵掀突然「嘎吱」一聲,像是鏟著什麼東西了。
我用把鐵掀放到一邊,蹲下身,把那東西從土裡扯了出來。
扒拉乾淨上面的土,一個灰白色的大海螺出現在我眼前。
我用手拖著海螺,問站在一邊打燈的夏淵,「這裡怎麼有海螺?」
夏淵說:「應該是埋黑珍珠的時候,不小心埋進來的。」
我也沒多想,順手把海螺扔到一邊,然後繼續挖土。
挖了一會兒,鐵掀又碰到了一個東西。
我蹲下來,把那東西從土裡扯出來,抖掉上面的泥沙。嘿!又是一個大海螺殼,跟放大版的蝸牛殼似的。
這個海螺顏色比之前那個要明銳一些。
之前挖出來的海螺是灰白色,外殼上面佈滿歷經滄桑的坑點。這個海螺的顏色是熟蟹紅,外殼很光滑,像是剛從海裡飄出來的,帶著股很濃郁的海腥味。
我把海螺伸到夏淵面前,問:「上個是不小心掉進來的,那這個呢?」
夏淵想了想,挺認真的對我說:「這個也是掉進來的。」
「幾十年前掉進來的,能有這麼新鮮?海腥味能這麼足?」我把海螺探到他鼻子底下,「你自己聞聞這個味兒!」
夏淵面不改色的推開海螺,「這裡離海幾百里地,如果不是掉下來的,那難道是海螺長腿從海裡鑽過來的?」
他反問了我一句,弄的像是我忽悠他似的。
不等我再說話,他搶下了海螺,扔到一邊,催促我:「現在已經一點多了,趕緊挖,兩點之前必須要挖出來。」
我能看得出來,他瞞了我一些事情。我挺想罷工的,可我更好奇那黑珍珠的模樣。況且已經挖了這麼深了,半途而廢實在不是我的作風,索性就繼續挖了下去。
夏淵用小法術控制著我的胳膊和鐵掀,讓我像是有了機械手似的,風火輪似的飛快挖著坑,不多會兒功夫,就挖到了棺材。
這棺材和普通棺材不一樣,普通棺材是長方形,起碼得兩米長。這棺材四四方方,單邊長能有一米,高度和單邊長應該差不多,也就一米左右。
棺材烏黑黑的,沒有油漆的光澤,顏色沉澱了進去,像是被墨浸染過似的。上面沒有花紋,沒有裝飾,蓋子側邊也沒有鎖,看著就跟像一個裝雜物的普通木盒子似的。
夏淵小聲催促我,一臉焦急,「快兩點了,快點兒,小相。」
我彎腰掀開棺材蓋,在看到棺材裡面屍體的時候,心臟瞬間重重轟鳴一聲,腦袋裡面也連連炸響,渾身汗毛全部豎了起來。
快速後退幾步,趔趄著將後背緊緊貼在坑壁上,我瞪圓了眼睛,驚懼的看著棺材裡面的屍體。
早前,我見過不少離奇的事兒,也見識過不少變態的東西,甚至我還見鬼了,就我身邊這隻。可這些統加起來,也沒眼前這個恐怖詭異。
棺材正中間擺著顆人頭,四周緊實的擺著切割好的身體各部位零件。
人頭像是活人腦袋似的,頭髮和肌膚,在燈光下閃耀著瑩潤的光澤。眉眼鼻子嘴,也都鮮活的要命,根本不像是放置了幾十年的死人腦袋。
那些身體部件,切割面非常整齊,血液應該是在進棺材之前就被放干了,沒有絲毫血液的痕跡。這些部件雖然沒有了血液的滋潤,卻鮮嫩的像是活人身上的部件似的。
最最詭異的是,人頭的眼睛雖然是閉著的,可眼珠子卻在眼皮子底下緩慢的滾動著。
夏淵攬住我的肩膀,安慰性的拍了兩下,說:「黑珍珠在她嘴裡,你把她的嘴扒開,把珍珠拿出來,她就化了。」
「那現在她是活的?」我臉上能裝鎮定,可聲音卻控制不了,顫的跟蜜蜂音似的。
夏淵說:「腦袋都給砍下來了,哪還能活著。她模樣這麼水靈,都是黑珍珠弄的。你把黑珍珠拿出來,她就化成灰了。」
我這回才注意到她的嘴,她的嘴有點兒闊,臉頰脹鼓鼓的,嘴裡明顯含了個東西。
從這張嘴裡掏東西,我還真有點兒發怵。
「時間要到了。」夏淵緊促的催了我一句。
我踟躇了兩秒鐘,一咬牙,走到棺材面前。我用最快的速度扒開人頭的嘴,把黑珍珠從她嘴裡掏了出來。
黑珍珠也就小孩拳頭大小,沒有一點兒光澤,烏突突的像是個黑鐵蛋。而且特別涼,握著它,整條胳膊都像是被涼水竄進去似的,涼的難受。
不等我仔細觀察一下,夏淵就劈手把黑珍珠奪了過去,放進了他的口袋裡。
「我-」我想問他,我們怎麼出去,是爬出去,還是他帶著我飛出去。
我剛問了一個字,人頭突然淒厲的叫了一聲,接著地底下像是打雷似的,轟隆隆的悶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