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高大的青年男修將所有的烏羽化為煙粉後,這才對著一直沒有動的天青色長衫男修抱拳。
「久聞青醫仙大名,今日一見果真仙人之資名不虛傳。」
「城主過獎了,城主氣魄驚人,造就這妖獸城盛況才更讓人敬佩不已。」天青色長衫男修回了一禮,淡淡的說道。
城主哈哈一笑,正欲開口,又一個身影出現在街口。來人一身白衣,眉目溫柔,白髮豎起成髻兩側額間垂下的髮絲正隨風微蕩。
「白澤,好久不見。」天青色長衫男修這才露出笑意,打著招呼。
「青醫,總算是把你給等來了。我在洞府內閉關,這邊動靜如此之大,猜想定是你來了。」白澤聲音也讓人如沐春風,溫柔不已。
忽然眉頭微不可聞的一皺,低頭看向街口處大坑,抬手朝坑底抓去。抓出一個渾身都是鮮血的人族修士,擱置到一邊。
「白澤,你又取笑我。近年來,我早已修身養性,不復當年荒唐事。」青醫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笑著回道。
不等白澤再開口,一直等在一邊的黑鳳伸手就要去搶倒在地上被兩個孩子的圍著的人族修士。
「你們二位好好敘舊,把這個人交給我。」
聞言白澤一愣,辨認了下街口這大坑的痕跡,眼中有些疑惑。
「黑鳳,你也知這位人族是你丈夫火凰的好友?可方才……」白澤還未說完,黑鳳就尖叫起來。
「難道這就是那死老鬼在外頭養的姘頭?怪不得我一見她就心生不喜!」說罷右手化作勾爪就要抓碎人族修士的腦袋。
黑鳳動作之快,站在一邊的白澤和青醫都來不及出手阻攔。再者,這別人家中的家務事身為外人也不好插手。
幾乎在同時,一道純白之光爆裂開來,黑鳳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帶著漫天血雨的倒飛出去,接連撞塌幾家商舖才停下來。整個手臂連同小半個身子都被炸得粉碎,甚至露出了心臟的一角。
而城主和青醫也在爆炸的時候身影迅速的躲到老遠,只餘下白澤一人停在原地,低垂著頭沒有挪動腳步。
黑鳳的慘烈驚呆了場中所有人,最終還是城主反應的最快,請青醫仙過去幫著醫治黑鳳。
而白澤則是低頭看向地上躺著的人族修士,她身上依舊傷痕纍纍,方纔那白光也消失的乾乾淨淨,彷彿不曾出現過一般。
白澤一直呆立著,一動不動的,彷彿受到了太大的驚嚇一般。許久,直到地上的人族修士咳嗽兩下,嘴角又流出烏紅的血來,白澤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
指尖一點,一團溫柔的白光落入人族修士的體內。算是幫著穩定下傷勢,想起這人身上的火凰印記,又傳音給火凰,叫他趕緊過來。
不過片刻功夫,火凰就趕了過來。看都沒看一眼黑鳳,逕直的來到白澤身邊。
「白澤,你說的有我印記的人……」話還沒說完,火凰就跳了起來。是真得要從地上跳到了半空中,撲閃出一幾根火羽。
「完了完了,前兩天巨猿還找我打架被我躲過去了。現在可好,這他妹子受了傷,這一頓胖揍是逃不了了!」嘰嘰咕咕的念叨了半天,火凰瞧見白澤眼前一亮,急忙落回地面。
「白澤,你給巨猿傳音,就說他妹子來了。我先走了啊!」火凰一說完直接化作原形展翅一飛,消失了在了天際。
這是個什麼情況?白澤愈發的不明瞭。這人族的身上不是火凰的印記嗎?怎麼又會和巨猿那傢伙扯上關係?不過總把受傷的人仍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白澤只能又給巨猿傳音。
這回,巨猿來得更快。「咚咚咚咚」地動山搖的化作本體的巨猿王徹底毀掉了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的街口。
「白澤,你給我傳音……」巨猿王也還沒說完就瞧見了地上躺著的人族修士,整個獸形迅速收縮,最終變成一個高過城主一個頭的強壯男修快步走到人族修士身邊。
「完了完了,上個月烏猿還給我傳信問寶寶的事兒呢,說是過段時間過來。這要是讓他知道夕月受了傷,我會不會被胖揍一頓?肯定的啊,還會被柳飛雪大姐給虐死啊!!!」說完朝著白澤一點頭,抱著地上的人族修士就往學堂的地方趕。
白澤溫柔的眼睛這回真是難得的睜大了,直直的盯著那人族修士離去的身影目不轉睛。許久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的回過神,追了上去。
一個月後,烈日西陲。山腰處的房屋內,一個留著山羊鬍的老人站在床榻邊上,伸出手,畫著一道一道古樸的符文,沒入床榻上昏睡之人的眉心中。隨著符文增多,老人的臉色也愈發的蒼白。
很快,滿屋子裡都是山青色的符文散發的輝光。
清晨,映照進來的白光帶著霧靄的味道。山風低吹著,讓窗台上懸掛的五色玉珠相互輕撞發出動聽的聲音。遠處是漫布整個山坡的碧色,玉白,火紅三色花的花海,在更遠的地方,一個水色長袍的身影正慢慢走來……
「噗!」蹲在屋外探頭看向屋裡的巨猿嚇了一大跳,山老頭怎麼吐血了?趕緊上前掀開外側的牆壁,把山老頭兒給帶出來。又猴急的衝到白澤的洞府去,把正在修煉的白澤給抓過來看看兩個人的傷。
幸好是脾氣溫和的白澤,要是擱別人早就大發雷霆打完一架再說了。
「屋子裡的那位畢竟五臟六腑筋骨都傷了傷,還要修養一段時間才行。山老是因為被法術反噬,幸好他沒有強行施法,馬上就會醒了。」白澤給兩人看了看,又給床上的人族注入幾團白光,幫助她修復身體內的創傷。
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在一邊等山老醒過來。
好一會兒後,山老頭才從幽幽轉醒,一睜眼就整個人都有些惶惶然。
白澤看了許久,壓住巨猿不讓他說話。直到山老頭臉色慢慢平靜下來,才開口問道。
「山老,你看到了什麼?」
說起來他還真沒看到什麼,一個人都沒瞧清。山老頭捋捋鬍須,搖搖頭。
「只看到些山水風景罷了。」那個水色長袍的身影整個人都沒入光輝之中,想來怕不是他這等人能夠仰視的,因此什麼都看不清。
聞言白澤神色瞬間黯淡了下去,整個人都低沉了起來,許久才不抱希望的追問了一句。
「山老,風景中也許會有藥圃呢,那些藥都是生長在人跡罕至的大山深處的。」
山老頭微微歎口氣,搖搖頭,伸出另一隻手輕撫白澤的頭頂。
「白澤,我們只能另尋傳承靈體看一看了。這位並不是傳承靈體,我施法看到的不是藥圃,你找不到的。能夠轉世重仙的,他們的藥圃禁制也不是我等能夠闖進去的。」
白澤不肯鬆手,也不低頭,只固執的看著山老頭。他耗費仙氣救治這個半死之人就是為了這個往世印象,能夠傳承的仙人大多都是驚采絕艷的。所見過的秘寶自然不計其數,他們的藥圃洞府之中,收集有這些仙藥的可能性最大。
他拚死也要回去找,哪怕是從此隕落也在所不惜。可是這個方法也不過是比他逃避追殺漫山遍野的尋找好上那麼一丁點兒,而且這麼多年了,他看到了各種奇珍異寶的藥圃,卻找不到救命的仙藥。
看到平素裡永遠是溫柔如水的白澤如此激動,山老頭心中也很難受。可即便是他看到了又怎麼樣,那個地方能亂闖的地方嗎?甚至是白澤他能靠近那個地方嗎?
「白澤,那裡不是仙界。」山老頭眼神複雜的看著這個人族修士,明明身無長物,明明資質也只是上乘,明明毫無庇佑哪怕是黑鳳都差點兒將她逼死。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和那個地方扯上聯繫?
緊攥著山老頭的手一頓,白澤白色的眼睫低垂,一面的落寞與堅定。
「白澤,你還不明白嗎?傳說中有個地方永遠盛開著九葉三色堇!用五色補天石裝飾屋子!」山老頭氣急敗壞的說道,繼而重重的甩開白澤的手。
這個孩子就是這樣的不聽話,胡亂的堅持,不知道會出事兒嗎?他已經被逐出一界了還不滿意,還要去偷闖另外一界?那是什麼地方,那是能撒野的地方嗎?
那個地方,真得存在嗎?白澤跌倒在地,潔白的裙袍上沾滿了方才倒塌的半邊牆壁的塵土。瘦弱的手臂從袖袍中露出來,上面傷痕纍纍,無助又可憐。若是能找到去那裡的路,他就算是永生永世墜入地獄不得輪迴,他要去一回。可是,以他的身份又怎麼會得到那個地方的垂憐?
或許,能通過其他的辦法。
巨猿王蹲在外面大氣兒也不敢出,山老頭發脾氣好凶好凶。嚇死他了,這個自己老爹的老爹的老爹的老爹……的老爹的拜把子兄弟最凶殘了!
「好了,先回去修煉,你這段時間靈氣耗費的嚴重。」見白澤依舊呆坐在地上,山老頭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的罵道。
「都等了這麼多年了,就差這一時半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