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愛的言辭,夕月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覺得這白鬍子老頭兒如此順眼。
「夕月,趕緊把你的黑袍穿上。」秦守也及時趕了過來,瞧見夕月淒慘的模樣,把黑袍往夕月身上一披。
朝秦守點點頭,夕月神色依舊焦急不堪。
「寶寶還在那個玉尺上!」說著又要飛身衝上半空。
秦守按住她的肩頭,不讓她動。都傷成這樣了,還要逞能,這名女修可是化神期的修為,連他都不能抗住她的一擊。
「別擔心,我去幫你把寶寶找回來。」秦守站直身子看向空中。
璇璣已經同秦城主交談起來,隨著秦城主面色沉默,秦守也知道事情估計有些麻煩。但寶寶是夕月的孩子,從一個母親那裡奪走孩子,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我的黑袍可以屏蔽神識屏蔽天機,你能潛道玉尺旁邊嗎?用黑袍包裹住寶寶,把他藏起來。」眼看著白鬍子老頭兒的態度越來越友善,夕月不太寄希望白鬍子老頭兒會幫著自己這一方了。即便寶寶是她的孩子,即便對方是毫無理由的過來搶奪,但修真界不是個講究道理的地方。
秦守一愣,看向夕月。這黑袍還有這個用處,看來絕對比他們想像的更加珍貴。
只是看到那張平素裡白淨秀美的臉上滿是血跡,看到平日裡整齊的髮髻雜亂不堪。雪白的道袍上也是血跡斑斑,秦守不禁想起當年,他的母親是不是也是這樣拼盡全力的維護他,哪怕是自己隕落也渾然不在乎?
堅定的點頭。
夕月欣慰的一笑,跪倒在地,原本就只是稍稍搭在肩膀上的黑袍滑落到地上。秦守稍稍一拉,黑袍就到了他的身後。而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的孫笑升則是衝了過來一把推開秦守,小心翼翼把夕月扶起來。
裹上黑袍,秦守的氣息立刻就飄渺起來,再微微一動,整個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孫笑升,你的神魂之傷,我可以救,島上有萬年養魂木心。」璇璣從空中緩緩飄落,裙帶飛揚看上去仿若九天仙女下凡塵。
「至於你,我是通天的未亡人,通天留下的子嗣自然由我撫養。」視線轉到一邊的夕月身上,璇璣的臉上冷若冰霜。
「寶寶是我生下來,咳咳,是我的孩子,咳咳咳——你……咳不能把他奪走。」夕月一面說著帶動了內臟受得傷血沫子一直往外湧。
「我是通天的未亡人,你又是誰?你有什麼資格撫養通天的子嗣?」璇璣冷笑出聲,自打通天哥哥走後天知道她有多後悔,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陪在通天哥哥的身邊。
如果那個時候是她的話,通天哥哥不會死,孩子也會是她的,他們會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不是通天的孩子。」夕月掙扎的反駁道。
「不是?長得如此的相像,你當我是瞎子嗎?通天是我的,你永遠都不要覬覦!」璇璣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癡狂,已是走火入魔。
情深不知,愛深不明。
夕月不知要如何解釋,當日的情形,她不願回憶,卻也是回憶不清,那個人是誰,她並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一定更不是通天。當時她清醒過來的時候,通天還在和那紫火余焰死死對抗。
長相這樣的事情誰會在意?她根本就沒注意過那個通天長什麼模樣。
「秦城主,日後歡迎你來蓬萊做客,他日必盡地主之誼。」璇璣說完後急帶著孫笑升直上玉尺。
夕月急了,別,秦守還沒把人帶出來啊。()
「孫笑升你也要走嗎?」只能急中生智的說道。
孫笑升沉默了片刻,眼神複雜的將手中的玉瓶扔下,跟著進了玉尺。他已經拖累了夕月夠久了,是時候離開,等到他傷好恢復,他會帶著寶寶一道回來找她的。
「孩子,孩子呢!」原以為玉尺會立即飛走,誰知停在半空中一會兒後,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伴隨著璇璣仙子氣急敗壞的咆哮。
她衝出玉尺,視線掃向周圍,絲毫沒有覺察到寶寶的氣息。通紅的眸子掃視了站在下方的人一眼,落在了夕月的身上。
「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說!」
夕月不甘示弱的瞪回去,模樣猙獰的臉上露出冷笑。
「不是你把他強行從我手上搶走的嗎?反倒過來問我,你是在說笑嗎?」
「孩子,孩子在哪裡!」璇璣原地打轉四處不停的尋找,繼而抱頭哀嚎,不顧一切的發出森幽的白練進行攻擊,整個人陷入了癲狂。
這種情形倒是把圍觀的諸人給看懵了,原本都以為這個女修是仗著蓬萊仙島的權勢強行的從別人那裡搶孩子。現在看來,這個女修也是個可憐人。一直不肯接受心愛之人離開的事實,難得癡情女啊。
孫笑升從玉尺上走了下來,緩緩的來到璇璣身邊,彎腰抱住這單薄的身子。
「璇璣乖,我是笑升,我們回去好不好?」
璇璣的身子微微一動,卻並沒有抬頭也沒有應聲兒。
「我是笑升啊,就是那個坐在大魚上游海,還陪你去海底找珊瑚海的笑聲哥哥。我們再去海底玩兒好不好?聽說那裡有比人還大的珍珠呢……」孫笑升循循善誘,語氣輕和神色溫柔。
漸漸的慟哭哀嚎的璇璣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有了低低的回應,到最後終於肯抬起那張清麗絕俗的臉,上面掛滿了淚珠惹人憐惜。
「可是孩子……」璇璣掛在孫笑升的胳膊上,張張嘴又要哭出來。
「他去陪通天了,你看,那個女人也沒得到孩子。」孫笑升輕撫璇璣的腦袋,指著夕月說道。
「都是她惡毒,她搶去了通天哥哥,她害得通天哥哥自責自殺了。你才沒有通天哥哥厲害呢,你打不過通天哥哥。」璇璣說話語無倫次,一會兒怨恨一會兒天真。
「嗯,我打不過他。我們回去好不好,海底很好玩兒的。」孫笑升一面應著一面把璇璣帶回玉尺。
夕月一直看著,直到玉尺消失在了天際,強撐著的身子才癱倒在地。
跟著過來的顧**急忙要過來攙扶,卻被夕月躲開了。一拐一拐的在碎石堆裡找到玉瓶,還好做了法術加持。不然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肯定會碎掉的。
急急的抽出裡面的養魂木枝,塞到顧**的手裡。
「你看這是從你那裡得到的養魂木枝,現在物歸原主。你要跟著的人已經走了,你也走吧。」說完把玉瓶收回懷裡,艱難的往外走。說完也不管顧**的回應轉頭對還在看著那消失的玉尺兩眼放光的秦城主說道。
「秦城主,等秦守回來了你和他說。這鋪子裡掙的靈石我一塊都不要了,都歸他,我就先走了。」
她現在身無重寶,又身無分文,想必在場的諸人也不會有太多的人升起搜刮之心。這樣就好,寶寶到安全的地方去了,沒人能傷害的了他。可自己不在身邊,不知道以他那害羞的性子,會不會害怕。
秦守此刻臉上的表情很精彩,明明他裹著黑袍什麼事兒都沒有。可黑袍一到寶寶的身上,卻發出五色光輝,身為元嬰期修士他自然知曉這是什麼。
傳送陣,沒想到這個黑袍還有這種功能。可寶寶傳送的話動靜兒一大,很可能就會被發現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他只能撲上前去,撐開隔絕禁制緊緊的抱著寶寶。
也不知什麼傳送陣,居然連帶著他也被傳送走了,醒來睜開眼一看,周圍一圈兒的獸頭。青虎、大熊、猿猴、野豬甚至還有只黑蛟。差點兒沒把他給嚇得遠距離傳送的後遺症又翻湧上來,一個閉眼又暈過去。
這是個什麼地兒,難道是野獸的樂園嗎?就是十萬大山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種族和平共處啊?
「你們這群小崽子們,又抓著什麼東西了?都說了要回去好好學課,好好學課!」就在秦守被這群人看得心裡發毛的時候,總算有個人開口說話。
連忙抬頭一看,是個留著山羊鬍的乾瘦老人,穿著煙灰色的長衫,看上去頗有些高人之風。而方才圍著的那群獸頭,原來都是獸首人身,個個都穿著小短褂兒,可是小娃兒模樣,怪不得說是小崽子。
「這位前輩,晚輩秦守……」秦守有些惱然,他方才被一群小傢伙給嚇的說不出話來。
「火凰王的尾羽用青虎王的血畫出的傳送陣,看來你們就是那對母子了。誒,你怎麼變成男子了?莫非用了幻術?以老夫的眼睛居然看不出來。」沒等秦守說完,乾瘦老人就打斷的說道。
聞言秦守滿頭包,他是個男人,這是打娘胎裡出來就定了的。
「我不是寶寶的母親,我只是她的友人。」秦守解釋道,面前這個人修為他根本就看不透,要是真誤會他有什麼高深的幻術,他若是交不出來,那可就麻煩打了。
乾瘦老人一聽,瞪起了眼睛,這是怎麼個回事兒。都說了有個人族的小娃娃來學堂唸書,還有個人族的煉丹師過來授課。這下就來了個小娃娃上學堂,沒有了授課師傅這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