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爾日市政廳那震撼人心的位置大變動除了將一大批高官顯貴直接扔進了地獄深淵之外同樣也令勃爾日突然間多出許多空豪宅。()
雖然名義上沒有人能夠因為一個人的罪責而剝奪他所屬家族擁有的財富但是事實證明當一個家族背負上沉重的罪名的時候這個家族是沒有力量保護住家族擁有的財富。
正因為如此塔特尼斯家族那座歷史悠久、而且曾經輝煌無限的祖宅同樣也成為了無主的產業。
並非沒有人看上這座在勃爾日絕對數一數二的宅邸而是此刻沒有人敢得罪塔特尼斯家族。
事實上在眾人看來唯一能夠買下這座宅邸的就只有和塔特尼斯家族最為親厚的溫波特家族和比利馬士伯爵。
其他人雖然有這樣的心思卻沒有這樣的膽量染指這座宅邸。
身為欽差大臣的法恩納利伯爵順理成章地將特別調查團安置在了這座「空閒」的豪宅之中他甚至吩咐人將塔特尼斯家族恢復成為當初的樣子。
任何人都能夠猜到這位欽差大臣的意圖。
這位欽差大臣和塔特尼斯伯爵之間的友誼原本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系密特的房間原本應該在他當年居住的地方但是因為他和格琳絲侯爵夫人的關係因此被安排到了格琳絲侯爵夫人的臥室旁邊這裡原本是系密特的哥哥塔特尼斯伯爵的臥室。
至於那位法恩納利伯爵他佔據了那座書房。
此刻系密特正坐在格琳絲侯爵夫人外間的小客廳裡面這裡以前是沙拉小姐梳妝打扮的地方。
和以往一樣系密特坐在格琳絲侯爵夫人的膝蓋上以他們倆的關係說來這種樣子有些奇怪不過對於系密特來說他卻能夠感到一種溫馨的味道。
此刻波索魯大魔法師和葛勒特將軍正在書房之中和法恩納利伯爵交談他們顯然很清楚如果強迫系密特和他們一起去勸服那位國王的欽差顯然有些說不過去。
和格琳絲侯爵夫人閒聊著剛才在廣場上看到的事情系密特描述著那些碎雞肉的味道。
「非常有趣你讓我回想起很久以前的記憶平民的生活有的時候也非常有樂趣。」格琳絲侯爵夫人用低沉而又緩慢的語調說道。
「想必你從這些碎雞肉之中感悟到了一些什麼吧!」格琳絲侯爵夫人微笑著說道她是個非常敏感的女人。
系密特和葛勒特侯爵以及波索魯大魔法師一起回來而那兩位一來到這裡便徑直前往法恩納利伯爵的房間一直交談到現在。
再加上系密特和她說起剛才的經歷但是從那平平淡淡的故事裡面她卻隱隱約約感覺到系密特的語氣中有一種看破人世的味道。
聰明並且通曉人情世故的她自然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一些事情。
「我感到非常無奈或許還是做一個小孩更為快樂。」系密特歎了口氣說道。
「這似乎是每一個人都曾經感到煩惱的問題並非只有你一個人才擁有。一個人當他長大並且成熟的時候總是會現在他長大並且成熟的同時失去了很多東西。
「正因為如此很多人經常會回憶起童年的往事而且每當這個時候總是會出會心的微笑。
「不過我相信沒有多少人會為長大成熟而後悔。那是必然的事情同樣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當你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雖然很快樂、幾乎無憂無慮但是卻沒有權力。
「我相信你同樣感覺過自己的選擇沒有受到認可自己的意見未曾受到重視感到過自己受到大人的忽視。這就是小孩的無奈同樣也是小孩極力想要長大的原因。難道你全都已然忘記?
「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是願意繼續長大還是願意仍舊是個小孩?」
格琳絲侯爵夫人的話令系密特感到有些意外原本他只是想洩一通感慨沒有想到格琳絲侯爵夫人居然讓他在長大和仍舊是小孩之間進行抉擇。
平心而論系密特確實感到隨著長大成熟煩惱變得越來越多但是和煩惱相比更令自己感到滿足的正是獲得別人的認同。
而那些認同自己的人之中有國王陛下、教宗、大長老和波索魯大魔法師這些大人物而這一次那驚心動魄的冒險經歷更是那個被玲娣姑姑嚴格約束的自己所不可能擁有的。
「或許長大確實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系密特歎息著說道。
正說著突然間有人敲響了房門。
「格琳絲侯爵夫人系密特我是否方便在這個時候打擾?」那是法恩納利伯爵的聲音。
系密特連忙坐到對面的座位上而格琳絲侯爵夫人則輕輕地拉了拉裙邊站起身來將房門打開。
「非常抱歉。」那位國王的寵臣年輕的伯爵滿懷遺憾地說道:「波索魯大魔法師和葛勒特將軍剛剛為我帶來了一個難以抉擇的難題。此刻我十分希望能夠聽聽兩位的建議。」
系密特自然明白法恩納利伯爵想要詢問的到底是什麼同樣他也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這位伯爵大人其實是想探聽自己的意思。
聽著法恩納利伯爵的描述系密特已然知道這位國王陛下的寵臣顯然從陛下那裡得知了有關克曼狄伯爵的事情。
而且他也已然從那位嚴厲的陛下那裡感受到了那股怒氣。
正因為如此在描述中法恩納利伯爵好幾次有意無意地提到了陛下已然對這件事情有了明確的論斷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要違背國王陛下的心意。
說完這一切這位國王的寵臣緊緊地盯著系密特。
系密特完全能夠猜到哥哥的這位堅定盟友的想法顯然剛剛建立起一些人脈的他或許並不在乎軍人們的態度不過他並不希望得罪葛勒特將軍和波索魯大魔法師。
正如葛勒特將軍和波索魯大魔法師來找自己一樣法恩納利伯爵同樣也希望由自己出面拒絕那兩位他不願意得罪的大人物的請求。
看著系密特沉默不語已然猜到生了什麼事情的格琳絲侯爵夫人自然知道系密特此刻正非常為難。
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後侯爵夫人淡淡地說道:「伯爵大人你對於陛下應該非常瞭解以你看來如果有某件事情已達到了令他痛恨的地步他是否會因為幾份報告而改變他原本的決定?」
對於格琳絲侯爵夫人那位伯爵大人絲毫不敢因為她是個女人而有所輕視因為他早已經從王后陛下那裡得知這位侯爵夫人的智慧。
如果這還不算什麼的話那麼他那位盟友塔特尼斯伯爵對於這位侯爵夫人的推崇就不能不令他記在心底了。
他的盟友塔特尼斯伯爵千方百計和這位侯爵夫人拉上關係甚至用自己的弟弟來建立起和侯爵夫人的緊密聯繫。
當初他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先想到的便是這位侯爵夫人肯定有越常凡的本領。
正因為如此法恩納利伯爵對於侯爵夫人的話絲毫不敢輕忽他稍作沉思之後才回答道:「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應該不可能。陛下一旦作出決定勸說並不足以令他對決定作出變更。」
事實上這位伯爵大人還隱藏了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強行令那位至尊的陛下改變主意只會令他感到無比惱怒和痛恨。
當初軍方和那些頑固不化的老傢伙們就令陛下整天火冒三丈這件事情法恩納利伯爵至今記憶猶新。
「我還想問一件事情寬容和記恨哪一個更能夠令國王陛下認可?熟悉陛下的脾氣、按照陛下的意思說話和熟悉陛下的脾氣、卻說出更近似於公正的話哪個更能夠取得國王陛下的信任?」格琳絲侯爵夫人微笑著說道。
這一次法恩納利伯爵說不出話來了此刻他顯然已經明白了侯爵夫人的意思。
給予國王陛下完美無缺的印象原本就是他最希望做到的一件事情。
正因為如此在此之前他總是極力表現出敬業、勤勉和擁有上進心的樣子當然對於陛下的忠誠和恭順同樣是他絕對不會忘記表現的優點。
事實上在國王陛下的心目中他曾經是拜爾克所有年輕人應該學習的表率不過當塔特尼斯家族來到拜爾克之後便有所變化。
雖然他的表現近乎完美但是和大塔特尼斯一比就差得太遠。
大塔特尼斯在前往京城的路上早已經為自己抹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而塔特尼斯這個姓氏更已然和天才、聰明、智慧這些字樣劃成了等號。
而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小塔特尼斯毫無疑問將成為國王陛下心目中最符合勇敢、無畏這一類稱號的人選。
而這原本是自己在看到大塔特尼斯的成功之後轉而追求的方向。
突然間這位國王的寵臣感到一陣失落。
此刻他已然現最容易被記住、最值得稱道的美德全都被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所佔據了。
無法成為聖賢和智者而勇士、英雄同樣也被人佔據現在想來或許公正正直的法官一般的人物真的成為了自己唯一的選擇。
看到法恩納利伯爵沉默不語格琳絲侯爵夫人繼續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如何寫報告又有什麼關係?
「陛下並非是一個容易蒙騙的人物而且任何和這場戰役有關的細節毫無疑問最終都會傳進陛下的耳朵因此由誰來寫這份報告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這份報告與其說是向陛下陳述這裡所生的事情還不如說是向陛下表現自己與此同時這份報告也是寫給其他人看。」
侯爵夫人的話令法恩納利伯爵怦然心動他非常清楚此刻自己除了塔特尼斯伯爵幾乎沒有一個真正的盟友。
正因為如此雖然他看上去深得陛下的信任和寵愛而風光無限其實他的根基遠比他的盟友淺薄許多。
他的盟友曾經結識了無數狐朋狗友這些人或許沒有什麼用處不過他們所屬的家族多多少少會因為這些關係而對塔特尼斯家族有所傾向。
不過塔特尼斯家族真正強力的援助顯然來自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他和教宗陛下聖堂大長老以及波索魯大魔法師之間的關係絕對是別人所難以企及的。
而這些人物的影響和力量絕對不會因為國王陛下的喜好和國王人選的更替而改變分毫。
這樣一想法恩納利伯爵立刻意識到自己此刻想方設法、拉攏盡可能多的盟友還來不及顯然不應該為自己增加任何一個仇敵。
想到這裡這位國王的欽差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做才好。
對格琳絲侯爵夫人表達了敬意和感謝之後這位伯爵大人立刻告辭離開他急著給予葛勒特侯爵和波索魯大魔法師回復消息。
「非常感謝你又幫我解除了一次危機。」系密特歎息道。
「你只是想說這些嗎?」格琳絲侯爵夫人微笑著問道顯然她已然看出系密特還有另外一番感慨。
「我想知道剛才你所說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嗎?」系密特問道。
「毫無疑問難道你認為法恩納利伯爵是個容易受到欺騙的人物?」格琳絲侯爵夫人並沒有表示絲毫的驚訝她平靜地說道。
「無論那份報告到底如何一切都無法改變?」系密特問道。
「你在那位陛下的身邊的時間已然不算短暫了難道你無法判斷我們所說的是否是事實嗎?」格琳絲侯爵夫人說道。
系密特沉思了半晌默默地點了點頭在他的記憶之中那位國王陛下確實是這樣的為人。
「葛勒特將軍和波索魯大魔法師還期望著國王陛下能夠更改原本的決定看來他們的心思將徹底白費。」系密特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相信葛勒特將軍和波索魯大魔法師同樣對國王陛下的性情和脾氣頗為瞭解我相信他們這樣做有他們的理由。
「我曾經聽一個人說過任何一件事情都會有幾個方面只是看你從哪一個角度去看待。
「雖然葛勒特將軍和波索魯大魔法師的堅持和勸告未必會令那位克曼狄伯爵獲得原本已然失去的獎賞不過卻至少能夠令他免於不公正的懲罰。
「當最好的可能不存在時能夠避免最為糟糕的事情這本身已然值得慶幸。」格琳絲侯爵夫人淡然地說道。
系密特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那個說這句話的人肯定是個哲人對於這個世界擁有著透徹的認知。」
「那個人就是我的前夫你不會嫉妒吧。」
格琳絲侯爵夫人微微取笑說道:「他是不是哲人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對於這個世界確實擁有著很深的瞭解。」
聽到這樣一說系密特看了看這位比自己大許多的未婚妻試探般地問道:「如果陛下並非是那種脾氣法恩納利伯爵未必如此容易勸服你是否仍舊會勸說他?」
「你想要問的是不是如果這件事情並不容易我是否仍舊會幫助你?」
格琳絲侯爵夫人一眼便看出了系密特的心思她故作沉思了一會兒問道:「你是否希望我幫你?」
「當然。」系密特立刻回答道。
「那麼我的回答也是同樣畢竟我沒有道理對你的煩惱置之不理那並不能夠令我感到快樂正好相反或許同樣也會令我感到煩惱。」格琳絲侯爵夫人微笑著說道。
「我必須為一件事情而向哥哥表示感謝是他令我認識了你。」系密特高興地說道。
「噢--我比你大那麼多我青春不再而且會更快老去但願到了那個時候你仍舊能夠說出這番話。」格琳絲侯爵夫人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絲毫不覺得你蒼老反而是成熟的感覺深深吸引著我。」系密特說道他的臉上露出了無比真誠的神情。
「好了我不跟你玩戀愛遊戲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在法恩納利伯爵忙於寫報告的同時我也得思考一下如何撰寫我的報告我已經很久未曾寫東西了手都已經生疏了。」
格琳絲侯爵夫人說道不過從她那充滿羞澀的神情之中卻顯然證明並非是這樣。
不過系密特畢竟不知道這些他那聖堂武士的記憶在此刻也絲毫幫不了他任何忙。
看著系密特離開時關上的房門那位侯爵夫人突然間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或許你還只是一個小孩能夠做什麼並非是成熟的證明。」侯爵夫人彷彿喃喃自語般說道。
盛夏季節的拜爾克往年貴族和官員們會乘此機會請求前往北方或者海濱視察這完全是因為拜爾克的夏季遠比其他地方要炎熱許多。
最熱的日子即便僕人一刻不停地在旁邊打扇子也絲毫無法驅除那難熬的熱氣。
但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提出北上的請求同樣也沒有人不知趣地想要前往海濱。
北方諸郡告急的警報如同雪片一樣飛到了各部的辦公室裡面。
對於這些身處於千里之遙的京城之中的人們來說每一份警報就意味著必須派遣增援作戰的兵團同樣也意味著必須增加一筆開支。
正因為如此每天從國庫裡面調撥出去的款項如同奔騰的河水一般。
北方局勢的再一次變得緊急同樣也使得各地的治安變得緊迫起來。
雖然這一次未曾生像上一次那樣的大規模遷徙不過仍舊有許多人湧進了城裡。
上一次的人口普查花費了許多精力但是現在卻不得不再一次重新審核一遍。
而最新的稅收修訂又令官員們增添更多的煩惱。
更多的工作更多的報表更多的報告但是北方的局勢反而越來越緊急。
正因為如此拜爾克最為悶熱的日子裡面各個部門的辦公室的燈光常常徹夜都點亮著。
而其中最為忙碌的除了統帥部和參謀部之外便是財務大臣塔特尼斯伯爵府邸。
這裡早已經成為了財務部的臨時辦公室。
不過最近幾天這裡簡直快要成為國王陛下的臨時行宮了。
局勢的緊張和那位至尊的陛下隨時希望知道每一筆開支的用途和動向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自從生了那一連串事情之後前任財務大臣亨利侯爵和蒙森特郡的那一大批官員隨意挪用款項、造成巨額虧空的事實令這位至尊的陛下感到提心吊膽。
這位至尊的陛下對於他的金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關心。
甚至連塔特尼斯伯爵的忠誠也無法令他放鬆絲毫警惕。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這絕對是一件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那極為奇特、用縱橫交錯的巨大石塊堆迭起來的塔特尼斯家族府邸居然奇跡般地成為了拜爾克城裡或許是最為涼爽的地方。
這又引起了拜爾克人的一陣驚奇那些建築師們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解釋這件有趣的事情。
有的人說是塔特尼斯家族府邸當中那個巨大的天井起到了抽離熱氣的作用。
有的則說是那整塊堆壘的岩石阻擋住了外面的熱浪。
還有人說是因為那些開闊的、根本就沒有門的結構令氣流通暢流動的空氣形成了自然的涼風。
更有人認為是這座宅邸各層樓覆蓋的厚密植被以及那佈滿每一個房間的金屬管道令整座宅邸遠離炎熱。
不過不管那些建築師們如何爭論塔特尼斯家族那座奇特的宅邸成為了極為涼爽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為國王陛下整天待在這裡或許許多大人物會找尋各種各樣的機會在最為炎熱的時候前來拜訪這位財務大臣。
同樣也因為國王陛下成為了這裡的常客令京城之中許多有勢力的大人物打消了購買這座宅邸的念頭。
幸好北方的警報在連續不斷地傳來了十多天之後漸漸變得平息了下來。
一下子被緊張局勢弄得提心吊膽的各部官員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更令他們感到不知所措的是此刻堆積在他們手頭的這些工作。
這些工作有的快要完成有的還只進行到一半但是此刻所有的工作一下子全都成為了毫無意義的白費力氣。
為此而忙碌了兩個多星期的那些官員們先想到的並非是為了勝利而慶祝而是為最悶熱的日子裡面的加班加點而抱怨不已。
按照許多人的意思這場仗無論如何都應該再持續一個星期到半個月這樣才能夠不辜負他們在最炎熱日子裡面的辛苦工作。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番原因。那便是這場戰役結束得太過迅以至於他們的工作並沒有派上用場自然在按功行賞的時候也就沒有他們的分額。
正因為如此各個部門一下子輕鬆了下來那些官員們全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請求休假。
而心情突然間變得愉快起來的國王陛下並沒有因為北方局勢穩定下來就允許如此眾多的官員同時休假那將足以造成許多部門陷入癱瘓。
不過這位陛下倒也想到了讓那些重臣和重要部門的官員們稍微舒服和輕鬆一些。
往日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總是會重新打開奧墨海宮的大門讓官員們在這個地方辦公奧墨海宮前面的湖泊和山上的冷風能夠令炎熱的夏季變得稍微好過一些。
不過現在塔特尼斯家族宅邸成為了選。
因為那至今無法確定的原因這座奇特建築的大廳裡面任何時候都能夠感受到襲襲涼風吹拂而過涼風中還帶著一股玫瑰花的清香。
更何況當初塔特尼斯伯爵為了招攬那些狐朋狗友為了讓眾人對他的宅邸流連忘返花費了無數腦筋和心血。
宅邸裡面的佈置雖然遠比不上那些真正豪門貴族世家宅邸不過論起享受來這裡所擁有的一切確實能夠稱得上獨一無二。
再加上這一次是國王陛下提議這位慷慨的陛下撥出了一筆款子對這座宅邸重新進行了修繕。
唯一的改動便是地上的地毯和四周牆壁上的壁畫。
這位至尊的陛下唯獨對這兩樣東西很不滿意每一次來到塔特尼斯家族的宅邸他總是暗自認為這兩樣東西有些煞風景。
不過他既然曾經訓斥過這裡的主人不應該奢侈糜費自然不能夠出爾反爾。
再加上包括這位國王陛下在內京城之中的人們很快便現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在繼承了優秀的頭腦和高的音樂天賦的同時也繼承了一個極大的缺陷。
這個家族的成員對於繪畫的欣賞能力和分辨能力到了近乎於無知的地步。
正因為如此一直以來這位至尊的陛下都只能夠對這兩件品味拙劣的敗筆視而不見。
而這對於他這樣一位任何事情都追求完美、並且信奉嚴格至上的人物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情。
這一次這位至尊的陛下總算找到了一個借口將這唯一的敗筆修改過來。
事實上這一次的修改工作是由他親自佈置的並沒有讓宅邸的主人插手畢竟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在繪畫方面的眼光難以令人信任。
一邊修繕塔特尼斯家族的宅邸這位國王陛下一邊宣佈要召開一系列的國務會議。
進行會議的地方自然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宅邸而塔特尼斯家族的宅邸又出了名的是財務部的臨時辦公室。
那些得到暗示的重臣和重要官員們自然帶著自己的隨從在晌午時分漸漸開始熱起來的時候便來到這座著名的豪宅開始整理國務會議的資料順便處理公務。
塔特尼斯豪宅的享受原本就是拜爾克競相模仿的時尚這裡擁有從來不曾間斷的美妙音樂還有味道甜美的葡萄酒更有各種香精隨時能夠取用。
雖然拜爾克有無數豪門試圖模仿這裡的生活但是能夠做到一半的都少之又少這完全是因為除了這位財務大臣就只有國王陛下身邊擁有如此眾多的能工巧匠。
塔特尼斯家的僕人中擁有最優秀的調酒師、香料師和藥劑師這原本就是盡人皆知的事情。
其他人哪裡有這樣大的手筆?
那些大臣們甚至祈求國務會議能夠召開得盡可能長一些最好能夠度過整個炎熱的夏季。
和大臣們的悠閒成為對比的是統帥部中的那些將領們。
北方瞬息萬變的局勢令他們擁有一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對於官員們來說勝利的捷報只是意味著他們的工作完全白費。
但是對於統帥部那些已然派往北方、此刻卻滯留在了半路上的兵團應該如何處置那些下去的物資還有津貼此刻應該如何處理。
所有這一切都令他們感到頗為頭痛。
不過最為頭痛的無疑是國王陛下對於克曼狄兵團的處置。
統帥部裡面幾乎每一個人都對這件事情有非常糟糕的預感。
所有人都知道克曼狄伯爵選擇了一個極為糟糕的時機對一個極為糟糕的對象做了一件極為糟糕的事情。
當初在御前會議上從波索魯大魔法師所展示的幻境之中親眼看到過那驚心動魄一幕的人單單統帥部就有十幾位。
正因為如此當他們看到克曼狄伯爵呈上來的捷報時候已然有人破口大罵起來。
在幻境中看到過那一幕的人全都知道這份報告被國王陛下看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毫無疑問這會令原本就對軍人疑心重重的國王陛下更加增強他的不信任感。
所以當那位至尊的陛下憤怒地將那份報告重重地扔在統帥部的官員們面前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來。
國王陛下會如何處置克曼狄伯爵?
這就彷彿是一塊巨大的岩石一般懸掛在統帥部每一個將領的心頭。
而隨著特賴維恩的頻頻告急以及克曼狄兵團增援的那座山峰魔族已然挖開洞口的警報更是令所有人的心高高提起。
但是和所有的警報一樣僅僅十幾天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和其他部門的官員不同統帥部裡面的每一個人並沒有放下心來因為他們非常清楚真正的難題此刻還沒有到來。
如果說當初那份捷報剛剛到達的時候立刻給予克曼狄伯將軍以處罰一切毫無疑問會好許多。
但是此刻當一切仇怨和紛爭、功勞和過失等等全都卷在一起的時候就連塞根特元帥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克曼狄將軍這位功勳卓著、卻劣跡斑斑的前線統帥。
一切都彷彿是一個謎團等待著揭開謎底。
而此刻北方軍團的戰役總結報告和北方領地巡視報告的同時到達顯然預示著謎底即將揭曉。
那份戰役總結報告統帥部裡面的高級將領全都已然過目這份出自於葛勒特將軍的呈文並沒有出眾人預料之外。
在這份報告之中先被提及同時也是最為詳盡和重要的無疑便是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功勳。
至於對克曼狄兵團所有的措辭都顯得極為小心謹慎。
這位北方軍團的統帥用盡可能不涉及評論的語調將克曼狄兵團的所有功績全都簡單地羅列了出來並且單獨列出了一份克曼狄兵團之中三支處於不同戰場的隊伍的傷亡報告。
至於克曼狄將軍呈上去的那份捷報葛勒特將軍同樣沒有多做評論他只是將統帥部簽的軍事令責之中葛勒特將軍有所違反的條列寫了出來。
這份報告堪稱公允。
不過統帥部的高級將領們非常清楚這份報告從份量上來說或許遠遠比不上另外一份報告。
畢竟葛勒特將軍代表著軍隊而克曼狄將軍原本就是他最得力的部下誰都不會認為葛勒特將軍的報告沒有絲毫偏袒。
而任何成見足以輕易抹煞那位北方軍團統帥的一片苦心。
但是對於法恩納利伯爵會在報告上寫些什麼統帥部之中的大多數人連一點點的信心都沒有。
星期天原本應該是休息的日子但是此刻那些重臣和高官們卻偏偏都在加班工作。
不過因為原本是休息日的原因大家的工作全都非常清閒。
許多人聚攏在底樓的客廳裡面一邊欣賞著宮廷畫家為這座氣派而又別緻的大天井所創作的組畫一邊享受著塔特尼斯宅邸特有的款待。
事實上那些悠閒的大臣之中正有人輕聲嘲諷著那位宮廷畫家的工作進展太過緩慢。
而聽到這番話的人則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那位宮廷總管阿貝侯爵走了出來他的手裡拿著一份名單按照名單召集著群臣。
「剛才叫到名字的各位請留下至於未被叫到名字的先生陛下說了各位非常辛苦請暫時休息一天。」
按照那份名單念了一遍之後這位宮廷總管用淡然的語調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那些沒有被點到名的大臣們只好無可奈何地離開了塔特尼斯家族的宅邸此刻外面的太陽正灼烤得難熬地面更是燙得能夠煮熟雞蛋。
正當大臣們留戀地離開這座拜爾克最知名的豪宅時候幾輛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的馬車匆匆忙忙地駛了過來。
在塔特尼斯家族宅邸原本應該伺候在一旁的僕人們此刻已然被驅趕離開大廳。
宮廷侍從取代了那些僕人們的位置正中央早已經放好了一張寬大的會議桌而桌子盡頭放置著一張寬大的沙這張沙顯然被臨時充當寶座。
畢竟塔特尼斯家族不可能擁有寶座和王冠之類的東西。
無論是早已經守候在這裡的官員還是剛剛來到的人全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隨著一陣腳步聲從空蕩蕩的樓上傳來那位至尊的陛下終於出現在了三樓的樓梯口在他身邊陪伴的正是這裡的主人財務大臣塔特尼斯伯爵。
而這位國王陛下的身後永遠不會缺少兩位聖堂武士大師的跟隨。
從樓上下來坐在正中央的沙上面那位至尊的陛下掃視了眾人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大家應該聽說了葛勒特將軍和法恩納利伯爵的報告已然遞交到我的手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次的戰役算是告一段落雖然北方領地還存在一些零星的戰鬥但是我此刻能夠告訴各位這一次對抗魔族的戰役我們又取得了勝利。」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北方的勝利不過群臣們仍舊得出一片歡呼聲以應和這位至尊的陛下剛才所說的那番話。
「這場勝利毫無疑問是許多人努力的結果其中更有許多人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對於這些有功的人我們中的每一個都絕對不會忘記他們……」
這位至尊的陛下開始滔滔不絕地演說起來而配合著那慷慨激昂的演說群臣個個顯露出激動萬分的神情。
但是那幾位來自統帥部和參謀部的高級軍官他們的神情卻充滿了緊張。
「下面我讓阿貝侯爵念一念法恩納利伯爵和葛勒特將軍給予我的報告他們的報告毫無疑問能夠令我們清楚地知道誰在這一次的戰役之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等到念完他們兩位的報告之後我需要各位討論一下應該給對這一次勝利具有重大貢獻的人什麼樣的嘉獎?」這位國王陛下悠然說道。
那位宮廷總管站到了國王陛下的身旁他優雅地拿起一份報告輕輕舒展開舉在眼前用異常清朗的聲音朗讀起來。
底下的群臣全都屏住了呼吸聚精會神地聽著。
所有人都希望知道誰將有幸成為受到獎賞的人能夠出現在這兩份報告上面的毫無疑問將會摘取最甜美、最豐碩的果實。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所謂的討論只不過是對於國王陛下心思的揣摩。
事實上在看到這兩份報告的時候那位自尊無上的國王陛下肯定早已經想好了給予每一個人的賞賜而此刻陛下只不過是需要借眾人的口宣佈出來而已。
正因為如此每一個人聚精會神地聽著唯恐漏掉了一個字。
那幾位將領同樣神情凝重而專注不過他們卻是在尋找著法恩納利伯爵對於克曼狄將軍的描述。
這將關係到一支功勳彪炳的兵團同樣也將關係到北方領地軍人們的士氣和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