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變得濃重起來遠處的群山籠罩在濃濃的夜色之中只能夠看到黯淡的輪廓。不過對於系密特來說此刻仍舊和白天沒有什麼兩樣。
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山坡、樹木和中間的道路正因為如此他才一刻不停地往前疾趕。
雖然急行進在那山間小路之上系密特仍舊隨時注意著頭頂上方。
在黑夜之中能夠威脅到他的東西只可能來自頭頂上方的天空之中。
這一路之上他已好幾次看到匆匆而過的魔族飛船這些令人討厭的生物全都趕往同一個地點。
夜晚能夠看見魔族飛船並不令人感到驚訝當初在翻越奇斯拉特山脈的時候他同樣在夜晚遇到過魔族飛船。
不過令他感到訝異的是這一次他居然看到魔族飛船的底下吊掛著魔族。
吊掛魔族意味著將會起進攻但是以往魔族只會在白天起進攻而這一次在那漆黑的夜空之中難道魔族同樣要奔赴戰場?
正當系密特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間山腳下顯露出魔族的蹤影那並非是曾經看到過的零散、或單一的魔族而是一支浩浩蕩蕩的魔族隊伍。
系密特連忙藏身於草叢之中那飄浮在空中的巨大黑影引起了他的警惕。
又是幾十艘魔族飛船飄來系密特甚至能夠看到那些吊掛在它們底下的魔族。
而更多的魔族浩浩蕩蕩地從四面八方趕來。
系密特注意到這些從地面聚集而來的魔族全部都是魔族士兵而那些行動緩慢的詛咒法師和魔族標槍手都由魔族飛船載來。
面對數量如此眾多的魔族系密特也不敢輕舉妄動和一群魔族士兵正面抗衡即便強悍如聖堂武士也不敢言必勝更何況此刻的魔族大軍之中還擁有聖堂武士最討厭的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
躲藏在一塊岩石後面系密特將身體變成了岩石的一部分這是最為安全的一種偽裝系密特早已經現變成岩石之後那些魔族飛船便無法將他和真正的岩石區分開來。
看著遠處那群魔亂舞的場面系密特不禁想起了記憶中那寂靜而又歡樂的夏夜。
以前每當到了夏季哥哥總是帶著他住到鄉下的莊園裡面有的時候是自家的莊園也有的時候是沙拉小姐的娘家溫波特家族的莊園。
在城裡系密特從來沒有真正的朋友但是在莊園他卻擁有許多玩耍的同伴。
同樣也是在莊園他懂得了欣賞螢火蟲的浪漫、逗弄蟈蟈的樂趣和在夜色下釣魚的悠閒。
在系密特的記憶中夏夜是寧靜而又美妙的但是此刻遠處那叢叢黑影卻令這裡顯得陰森恐怖。
系密特靜靜等待著他等待著魔族開始行動。
月亮漸漸開始向西方落下斗轉星移時間一點點過去魔族的飛船來了又離去唯一的變化就只有魔族的數量越來越多。
如果說剛才系密特看到的時候魔族已是浩浩蕩蕩的一支大軍那麼此刻錯落有秩、排列成群的魔族絕對能夠稱得上是一支數量龐大的軍團。
在系密特的印象中以往的魔族起進攻根本就沒有什麼戰術可言那些魔族士兵只懂得前仆後繼地往前衝鋒一擁而上彷彿是魔族唯一的戰術而那些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則彷彿是躲藏在暗處的刺客。
但是此刻看著遠處那沿著直線橫著展開在自己眼前的魔族軍團看著那些魔族士兵擁擠在前方而它們的身後是那些最為致命的標槍手看到那些帶有暗紅斑點的詛咒法師散佈在那些標槍手中間看著飛行惡鬼如同黑夜中的蝙蝠一般四處飛舞系密特的心中突然間擁有了一絲不祥的感覺。
雖然魔族的隊列看上去有些雜亂無章雖然這個戰陣絲毫不像人類軍隊那樣嚴謹更沒有對於右翼和後方的保護和靈活增援的預備兵力但是此刻展現在他眼前的毫無疑問是一支懂得如何進行配合的魔族大軍。
難道魔族能夠在失敗中完善自己?難道魔族懂得如何從對手那裡學習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一時之間系密特感到茫然。
如果魔族繼續這樣學習下去是否最終會成為遠遠越人類的最強存在到了那個時候人類是否還能夠繼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是否會被魔族徹底取代?
所有這一切都是系密特非常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只可惜沒有人能夠給予他回答。
正在這個時候那浩浩蕩蕩的魔族軍團開始朝前方緩緩開拔。
前進中的魔族大軍就彷彿是夜色下的海面起伏的陰影顯得異常安靜但那卻是足以毀滅一切的驚濤駭浪。
系密特跟隨在魔族大軍的身後他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但是他的心情卻隨著魔族大軍的進而越焦急恐慌起來。
因為這是前往勃爾日的方向此刻魔族正行進在通往勃爾日的征途之上。
勃爾日北郊的衛城已近在眼前系密特暫時只能夠看到那高高的城牆他絲毫不知道他的故鄉此刻已變成了什麼模樣同樣也不知道魔族是否攻入了城市。
雖然看不見滾滾濃煙不過這並不能夠證明魔族未曾起進攻。
而那寂靜的城牆同樣也不能夠證明勃爾日已被佔領一切人類戰爭的常識在此時都沒有任何作用。
如何混進城裡成為此刻系密特心頭最為關心同樣也是最為擔憂的一件事情。
突然間城牆頂上出現了一個靛藍色的身影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的心猛地振顫了一下。
這是否意味著魔族已取得了勝利?是否意味著他的故鄉勃爾日已被佔領?
那支浩浩蕩蕩的魔族軍團終於聚集在城牆底下最前面的魔族士兵已開始攀爬牆壁。
雖然沒有梯子但是那粗糙的牆面那堆砌起來的岩石縫隙在魔族士兵那強有力的四肢和尖銳鋒利的爪子面前無異於一個巨大的樓梯。
一批魔族士兵站立在城牆之上沒有受到絲毫的阻擋徑直翻越了那高高的城牆。
這一幕令系密特心灰意冷與此同時又無比擔憂他最熱愛和親近的那些人。
無論是溫波特家族的女人們還是他那位樂天達觀的教父都是他難以割捨的摯友更何況在勃爾日城裡還有格琳絲侯爵夫人。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感到揪心般的絕望他無比悔恨原本應該在幾天前便趕回勃爾日而並非待在那和他根本無關的索系羅。
正當系密特自怨自艾的時候城裡響起的一片喊殺聲令他突然間升起一絲希望。
但是此刻他完全被魔族軍團所阻擋根本就不可能翻越那佈滿魔族的城牆更不可能穿越那正在激烈廝殺中的戰場。
突然間天空中變得陰沉起來就彷彿一片巨大的雲團瞬息間飄過頭頂。
不過系密特立刻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他連忙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土丘。
魔族的飛船幾乎擦著地面緩緩飛行那些站立在城牆腳下、難以跨越那高聳障礙的詛咒法師和魔族標槍手紛紛攀在那些魔族飛船上面。
系密特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知道如果讓這些最為可怕和致命的魔族加入戰場那麼勃爾日城裡那些苦苦守衛的士兵將遭到徹底的屠殺到了那個時候毫無疑問勃爾日城將徹底失守。
只要一想到最親密的人將全部遭到殺戮系密特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
疾衝而出系密特雙手連連揮舞數百支鋼釘如同一張巨網一般朝著那些魔族飛船籠罩下去。
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響起那些魔族飛船大多數炸裂開來有一艘如同漏了氣的皮球緩緩飄落到地上只有一兩艘死裡逃生這兩艘魔族飛船迅升上高空變成兩個幾乎看不見的黑點。
因為那些魔族飛船緊貼著地面爆炸的威力弱到了極點以至於大多數魔族根本就沒有絲毫損傷。
不過這些高高在上的眼睛突然間被全部消滅一時之間魔族的陣營變得異常地混亂。
而那兩個死裡逃生的魔族飛船顯然同樣憤怒異常它們指揮著那些魔族朝著系密特湧來。
雜亂而又刺耳的一片吱吱尖叫聲響起數十隻飛行惡鬼朝著系密特衝去。
系密特雙臂連連揮灑著從他的手掌之中疾射出致命的鋼釘。
又是一陣細密如同雨點般的射擊那些飛行惡鬼大多數被釘穿在一片刺耳而又慘厲的尖叫聲中掉落到地上。
那些僥倖逃脫死亡的飛行惡鬼慌忙飛逃開去和那些悍不畏死的魔族士兵比起來這些討厭而又卑鄙的魔族簡直就是懦夫。
不過擊退了飛行惡鬼的系密特同樣作出了懦夫般的舉動他如同一道疾電一般緊貼著地面飛快逃竄。
身後吱吱尖叫之聲再一次響起而這一次除了飛行惡鬼還有難以計數的其他魔族緊隨其後。
突然間遠處一顆明亮的火流星從地面上猛然升起系密特的記憶之中擁有這個信號的意思那是聖堂武士聚集的標誌。
在百忙中系密特朝著四周看了兩眼他想起了此刻站立的位置這樣算來那道火流星升起的地方應該是在河邊。
一想到河流系密特立刻燃起了希望這並不僅僅是因為河灘旁聚集著聖堂武士更因為河水能夠阻擋住那些魔族的視線。
就像當初在奇斯拉特山脈一樣系密特此刻只希望能夠盡快到達河邊。
前方的河灘將成為他最好的庇護所在那裡他可以和聖堂武士會合而且他還可以沿著河流進入勃爾日城。
勃爾日城有兩道城門和河流相通貫穿整座城市的勃爾日河更是這座城市的命脈和象徵。
信手又掏出一把鋼釘系密特猛然間回身一甩那緊追不放的飛行惡鬼又被擊落了一大片這一次那些飛行惡鬼終於因為害怕而遠遠逃了開去。
擺脫了這最靠近、同時也最具有威脅性的追兵奔騰的水聲已能夠聽見系密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仍舊是那條熟悉的河流滾滾的河水湧向前方勃爾日東側的城門已然近在眼前。
但是令他感到詫異的是他並沒有看到聖堂武士的蹤影只是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城牆上站立著身穿鎧甲的士兵。
系密特疾朝著城門口奔行他看到城牆上的士兵已注意到他並且慢慢聚攏過來。
一道長長的繩索從城樓上面垂落下來這令系密特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還擔心必須花費一番口舌或許還要加上幾枚金幣。
抓住繩索系密特飛快地往上攀爬突然間一陣騷動從頭頂上傳來緊接著城樓兩側的警鐘猛然敲響。
只見原本站立在城樓上面的士兵們飛快地朝著城樓下面亡命奔逃。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感到異常惱火他實在不明白現在到底是誰在主持勃爾日的防禦。
不過此刻系密特同樣也不敢在城牆上停留他飛快地爬上城牆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剛才跟隨在他身後的魔族已然漸漸出現在遠處道路盡頭那是一支由詛咒法師和魔族標槍兵組成的兵團。
詛咒法師和魔族標槍兵漸漸聚攏在一起不過這一次它們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沒有了魔族飛船的它們根本無法翻越高高的城牆而頭頂上那兩艘魔族飛船又因為畏懼而不敢下來它們一直在追趕的人類已逃到了城牆之上。
不知道得到了什麼樣的命令幾個詛咒法師開始走出隊列看它們高高舉起的手臂系密特突然間有一種不祥預感。
他彷彿看到自己被一團血霧所籠罩彷彿渾身上下已沾染上那致命的血點。
但是此刻系密特偏偏對它們束手無策只能夠跳下城牆以期望能夠在血霧蔓延開來之前逃到安全的地方。
突然間原本平靜的河面上閃爍出幾點黯淡白光緊接著一大片肆虐的閃電風暴將魔族連同旁邊的土地全都籠罩在底下。
在瞬息之間閃電風暴將四周的一切都化為一片焦土無論是魔族還是旁邊的樹木、青草此刻都只留下了縷縷輕煙。
河面上漸漸顯露出一個小島對於那個小島系密特還有些印象那裡是休憩和釣魚的好地方但是剛才他逃跑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記憶中的小島的消失。
重新顯露出來的小島上站立著四位身穿如同山嶽一般厚實、沉重鎧甲的能武士剛才那毀滅性的一擊顯然是他們的傑作。而在小島正中央還端坐著一位老魔法師系密特注意到那位老魔法師正在朝著自己揮手致意。
正當系密特也舉起了右手那座小島已然漸漸變得黯淡起來最終消失在一片奔騰的河流之中。
「誰是這裡的統帥?」
系密特朝著一個手持長槍的人問道那個人顯然不是士兵他的身上除了頭上的那頂銅盆盔之外就沒有任何一樣防護的鎧甲。
這是系密特第九次詢問這樣的問題令他感到無比糟糕的是每一次的答案都完全不同而且顯得極為可笑。
「沒有什麼統帥不過這裡暫時由羅艾爾教長和施匹而先生負責施匹而先生是個軍人還是一位隊長。」那個人回答道。
正說著只聽到兩聲震耳欲聾的金屬碰撞聲響起緊接著一群人抬著幾扇巨大的鐵柵欄走了過來。
看著到處是忙忙碌碌修築工事的人群系密特不得不承認那位施匹而先生看上去是最像樣的一位組織者。
「難道這裡已沒有總指揮?」系密特有些焦慮地自言自語道。
「誰?你說的是那位來自京城的欽差大臣嗎?」
「沒有比他更加糟糕的指揮官了聽說這位大人是塔特尼斯伯爵的好友但是他好像沒有前任守備大人的頭腦。」
「但願我們能夠勝利可是只要一想到我們的勝利會讓那個無能的傢伙得到功勳就有些冤枉。」
「那麼我們只能夠祈禱這位大人英勇犧牲我願意捐獻一個金幣做為給予他家人的撫恤金。」
「很難說這是不是一個玩笑聽說有錢人聚居的廣場區已經交戰好幾天了反倒是這裡只來過那麼一小隊魔族。」
「不過聽說軍隊幾乎全都防守在那裡。」
「可憐的士兵那位欽差大臣居然不允許拆毀任何一幢建築。」
「有人會真正聽從嗎?我感到非常懷疑……」
聽到那些市民眾說紛紜系密特只能夠繼續他無助的搜尋。
這一路上他已聽到無數人對法恩納利伯爵充滿抱怨顯然這位國王的欽差並非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
他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命令幾乎徹底斷送了勃爾日原本非常堅固的防線。
幸好經歷了上一次戰役那些源源不斷湧入勃爾日的民眾個個精通如何應對那些魔族的策略。
其中有許多人甚至是上一次戰役僥倖活下來的軍人他們或許付出了胳膊或者大腿做為代價不過卻換來了豐富的經驗知道如何才能夠在魔族的進攻中活下來。
正因為如此整座城市雖然已被魔族徹底分隔開來不過卻始終未曾陷落。
「轟」的一聲響旁邊一棟房子的牆壁上露出一個很大的窟窿。
一個拿著大鐵錘的大漢從窟窿裡面鑽了出來而原本躲在遠處的人們立刻飛跑過來他們背著裝滿土的布袋手裡拿著泥水匠的工具。
一路之上到處能夠聽到釘木板的聲音房門和窗戶全都被厚厚的木板結結實實的釘了起來裡面甚至還用家俱堵上。
看著那一幢幢曾經令北方領地的其他城市羨慕不已的整齊樓房在鐵錘的敲擊聲中變成一座座佈滿了大小窟窿的防禦工事。
看著那原本佈置在街頭廣場之上的優美雕塑此刻被高高地吊起來充當滾木;看著道路兩旁生長了幾個世紀之久才變得如此粗壯的樹木此刻被砍倒橫著架在道路中央充當堵塞街道的障礙物……
系密特感到一陣悲哀此刻的故鄉居然變成了如此淒涼的景象。
「小傢伙快躲到地窖裡面去這裡不是你玩耍的地方。」突然間旁邊傳來一陣充滿焦慮的吼聲。
對於這些好心人系密特只能無奈地朝他們笑上一笑。
此刻街道上果然看不到女人和孩子的蹤影她們全都是優先受到保護的對象。
地窖是最為安全的避難所唯一的缺點就是無法容納太多人除此之外便是在地窖之中難以躲避太長時間要不然會令人窒息。
突然間一陣嘈雜的警鐘聲猛然響起系密特感到後領被一雙強悍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提了起來。
「現在來不及了快躲到裡面去。」那個大漢將系密特一把拋給了旁邊站立著的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抱著系密特鑽進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裡面。
那個大漢站立在街道中央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些和他差不多的壯漢也聚集在那裡他們的手中全都握著幾把斧頭。
從那個窟窿系密特只能夠看到那些身強力壯的漢子猛然間同時揮起胳膊帶著嗚嗚的風聲眾多的斧頭朝著街口飛擲而去。
飛快地鑽進那個窟窿這些勇敢的壯漢退了回來。
立刻一群手持長槍的人用他們手中的武器將洞口完全堵住。
系密特終於看到魔族的身影那些想要從窟窿鑽進來的魔族全都倒在了長槍的穿刺之下。
猛烈的衝撞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那是魔族用力敲打門窗出的聲音。
撞擊聲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擔憂但是那木板斷折、破裂的聲音卻令每一個人感到揪心。
突然間一道光亮透了進來那是一塊已被擊破的門板。
一個人飛快地走到亮光旁邊他猛地一槍戳了過去。
一聲淒慘的嚎叫聲響起緊接著鮮血順著縫隙流淌了進來。
那個人猛地拔出手中的長槍他仍舊警惕地站在那裡。
外面的聲音顯得越來越嘈雜淩亂突然一陣巨響伴隨著無數破碎聲和撞擊聲系密特甚至感到腳下微微顫動了一下緊接著身後的另外一個窟窿裡面傳來一陣沉悶的磚塊倒塌聲。
「不好了六號的牆壁塌了。」窟窿裡面傳來一陣充滿焦慮的呼叫聲。
只聽到黑暗之中傳來幾聲咒罵緊接著兩三個人轉過那個窟窿朝著後面奔去。
系密特掙脫了那個抱著他的人的手臂同樣鑽過那個窟窿。
這原本是一排連在一起的房屋此刻兩棟樓之間的牆壁已被打通前方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有一絲光線那裡想必就是牆壁坍塌的所在。
「四號四號……」黑暗中傳來一陣驚呼聲緊接著便是一連串慘叫哀嚎的聲音那是人類所出的慘叫系密特完全可以分辨出來。
那幾個增援的人顯然加快了腳步而那越來越顯得慌張的呼救聲證明情況已然萬分緊急。
系密特此刻已顧不上掩飾身份他急從那些飛奔的人身邊衝了過去。
彎刀飛旋那些長槍未曾受到絲毫損傷但是站立在洞口的那個魔族已被砍成了幾段。
飛身從窟窿裡面鑽了出來系密特將彎刀揮舞成無數循環往復的圓圈。
在那窄小的房間裡面魔族幾乎擁擠在一起飛旋的利刃將它們強悍的身軀輕易地切開。
帶著一陣風系密特從那坍塌的缺口飄了出去不過他並沒有冒冒失失地闖到大街之上畢竟他不敢肯定是否有詛咒法師或者飛行惡鬼等待在外面。
突然間一座巨大的騎士雕像蕩了下來這座數噸重的大理石塊將一群魔族擊飛了出去同時在街道的地面上留下一條極深的劃痕。
當這座雕像再一次蕩起來的時候已經化作數百塊大大小小的碎片朝著前方飛灑而出。
原本擁擠在這條街道上的魔族轉眼間躺倒一大片不過也有些石塊砸在四周的房屋的牆壁上面。
系密特此刻總算知道剛才大地的震動是怎麼一回事情同樣也終於知道這塊牆壁是如何坍塌下來。
更多的巨響從其他街道傳來顯然那裡也同樣陷入苦戰之中。
突然間系密特看到頭頂上飄過了一道巨大的陰影那是魔族的飛船高高在上的眼睛。
同樣系密特也在猜測正是這個傢伙在指揮著底下的魔族。
看來這一次魔族打算先佔領這個容易控制的街區。
突然間一陣爆炸聲從魔族飛船前進的方向傳來劇烈的爆炸將上方的屋頂整個掀飛了開去。
漫天的瓦片和磚塊如同冰雹一般傾瀉而下不過這些東西對於魔族來說並非是致命的武器甚至無法令它們受到小小的損傷。
不過卻提醒了系密特頭頂上擁有著他所需要的、用不著擔心會用盡的武器。
飛身跳了起來系密特手抓腳蹬轉眼間已跳上了屋頂。
此刻這裡已是一片殘破只留下屋脊和倒塌的房梁而遠處一座房屋的頂樓天窗口正站立著兩個人其中的一個完全是神職人員的打扮系密特猜想那或許便是這個街區的戰鬥指揮者。
至於另外一個人他無從猜測同樣無從猜測的是這兩個人抬著的弩床到底來自何方。
顯然剛才正是這架弩床射出來的箭矢令那魔族飛船爆炸。
突然間天空中飛舞的一片細小黑點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正如他擔憂的那樣魔族飛船的爆炸引來了最令人討厭的東西。
系密特飛身跳上另外一排房子的屋頂他彎腰半跪在房頂上信手揭起一塊瓦片飛了出去。
一塊接著一塊的瓦片旋轉飛舞著飛向空中系密特的力量來自於他的希望而他的希望正是勁弩一般強悍的力量。
漫天的瓦片帶著死亡和毀滅雖然大部分瓦片並沒有擊中那些異常靈活的飛行惡鬼不過這些瓦片掉落下來之後同樣能夠輕而易舉地削掉底下站立著的魔族的頭顱。
系密特時而也刻意地向下方擁擠在一起的魔族隊列飛去一串瓦片。
成片的魔族倒了下來但是從街頭巷尾總是會湧出新的魔族。
這支魔族大軍好像源源不斷這令系密特感到更加討厭起來。
突然間一陣血紅的迷霧從旁邊的一個街區升騰而起。
系密特頓時感到異樣恐慌他抓起一把鋼釘從這排屋頂跳到另外一排屋頂頃刻間便遠離了那血霧升騰的地方。
接連射了幾根鋼釘將圍繞過來、想要包圍他的飛行惡鬼或是釘穿或是驅散系密特繞著***尋找著魔族之中那最為致命的種類的蹤跡。
又是一陣血霧飛起這一次系密特終於找到了目標。
一連串瓦片飛向那擁擠在一起的魔族之中那些魔族士兵顯然是在保護詛咒法師不過正好成了系密特的靶子。
往往一塊瓦片都能夠帶起兩三顆飛起的頭顱頃刻間魔族隊伍之中倒下了一片看到那飛起的、帶著捲曲犄角的猙獰頭顱系密特終於感到一種復仇的喜悅。
一陣隱隱約約的紅光在腳下飛騰而起系密特幾乎反射式地腳尖一點跳飛開去當他的身形剛剛飛離方才站立的屋頂時候血霧已然蔓延開來。
看著那沿著街道迅蔓延的一片血霧系密特無比慶幸勃爾日的建築物全都很高顯然這些高聳的樓宇限制了那些最為可怕的魔族生物揮它們原本應有的威力。
用幾根鋼釘解決掉想要偷襲他的飛行惡鬼系密特一刻不停地在屋頂之上跳躍、飛舞他絕對不想再一次停下來成為詛咒法師的靶子。
血霧漸漸遍佈整個街區的每一個角落不過系密特已然注意到這或許是魔族最後的瘋狂。
這些血霧同樣對魔族士兵也一樣致命而隨著風蔓延開來的血霧先將擁擠在街道小巷之中的魔族士兵吞沒。
一切漸漸變得平靜下來雖然仍舊可以看到魔族飛船飛過不過它們全都投向了其他地方。
血霧漸漸變得淡薄最終化成掛在牆頭的斑斑血痕。
系密特站立在屋頂上探頭向下張望只見街道上到處趴滿了魔族的屍體。
行走在高高的屋頂上從這裡看勃爾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那高地起伏的屋頂就彷彿是浩瀚無垠的海面而那突兀高聳的塔樓和屋頂便是那海面上的礁石和島嶼。
而最顯眼的莫過於那些建造在屋頂之上的圓盤架子那原本是用來架設弩床對抗魔族飛船的工事此刻卻已然空空如也既看不到士兵也沒有那些弩床的蹤跡。
突然間一陣哀嚎和哭泣從下方傳來系密特探頭張望了一眼只見下面一片淒涼哀傷的景象沿著街道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具具屍體而那些出哭泣的人正緩緩沿著街道尋找著死去的親人。
系密特注意到那些哭泣著的大多數是婦女和孩子。
一個魁梧強壯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正是剛才抓住他後領的大漢此刻他同樣靜靜地躺在路邊而在他的身旁躺著的中年人系密特依稀也有些印象。
一陣微微帶有一絲憂傷的祈禱聲遠遠傳來剛才在天窗口看到的那個牧師此刻正沿著街道緩緩而行朝著兩邊躺著的那些已然逝去的勇士們傾灑著聖水。
看著此情此景系密特的心情異常沉重。
朝著遠處走去系密特已沒有什麼心情去顧及那個正站在樓頂的天窗口用驚詫的眼神看著他的站崗、放哨的人。
跳過一座又一座屋頂下方有的顯得非常平靜而有的卻正在激戰之中。
勃爾日城的北區原本應該是最為安全的地方因為勃爾日的聖殿就建造在這裡。
但是此刻北區早已經淪為最為激烈的戰場魔族的每一次進攻幾乎全都從這裡開始。
悲傷和絕望的氣氛同樣瀰漫在這個曾經是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方那個曾經是印象最為深刻的藝術沙龍此刻已擠滿了等待救援的傷員。
河岸邊的街道上同樣躺著一排排死者的屍體只不過這些死者的身上多了一塊白布而已。
在兩旁那些氣勢恢宏的建築物門前的台階上坐著垂頭喪氣的士兵他們身上的鎧甲已遍佈血跡。
不過和那些聖堂武士比起來這些士兵身上的血跡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街道上最為顯眼的莫過於聖堂武士他們那高大魁梧的個頭令他們看上去就彷彿是傳說中巨人一族的成員但是和身高比起來更為顯眼的是聖堂武士中的每一個人幾乎全都被鮮血染得通紅。
系密特的出現同樣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一個小孩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最為危險的地方這原本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更何況系密特的身上同樣沾染著不少血跡。
除此之外還有他掛在腰際的那兩柄彎刀幾乎每一個看到那兩柄彎刀的士兵都立刻想到這又是一個對聖堂武士充滿了羨慕和憧憬的小孩。
進入聖殿同樣也沒有一個人阻擋他聖殿仍舊是原來那副模樣只不過此刻空地上多了一些筆直朝天的細長刺槍。
「西塞大師和泰隆大師在哪裡?我希望能夠見到他們。」系密特對一位力武士說道。
那位力武士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系密特過了一會兒問道:「閣下是系密特.塔特尼斯勳爵?」
系密特點了點頭此刻他顧不上客套。
「西塞大師此刻正在協助防守羅登廣場泰隆大師想必正在欽差大人身邊保護他的安全。」那位力武士說道。
「我正在尋找法恩納利伯爵你是否能夠告訴我他的行蹤?」
系密特連忙問道他真正關心的並非是那位哥哥的盟友、國王的欽差而是格琳絲侯爵夫人。
「非常抱歉沒有人知道欽差大人在哪裡。當魔族開始攻擊之初他指揮了幾個小時魔族就突破了防線緊接著勃爾日就被分隔了開來欽差大人陷入了重圍不過他應該已經躲了起來。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他和我們所有人失去了聯絡或許是跟隨他的那位祭司生了什麼意外。」那位力武士說道。
「勃爾日的防線怎麼會在僅僅幾個小時之中便被突破?」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一次誰都沒有想到魔族竟然會不顧一切用飛船將士兵強行運送到城裡。
「以往魔族並沒有這樣瘋狂與此同時我們也沒有準備充分在屋頂守衛著的巨弩兵因為一直平安無事所以半數以上擅離職守開戰之初甚至來不及回到各自的崗位。
「除此之外欽差大人的指揮也有很大問題他隨意調度兵團甚至隨意從編製好的兵團裡面抽調小隊因此戰役一開始指揮便一片混亂每一個兵團的指揮官根本就無法聯絡自己的部下。」
聽到這位聖堂武士如此一說系密特已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顯然法恩納利伯爵根本就不信任勃爾日城的守衛部隊與此同時他或許還希望能夠有所表現。
系密特相信法恩納利伯爵的戰術想必不會有太大的錯誤因為這位伯爵大人經常閱讀一些著名軍事家的著作曾經有一段時間這位一心想要表現自己的國王寵臣夢想著能夠在戰場上一顯身手讓任何想要壓制他的人都沒有話說。
正因為看了那麼多軍事著作當初他才能夠力排眾議堅持北方領地的重要性。
不過擁有敏銳的戰略眼光未必意味著就是一個名將這位從來沒有指揮過軍團的外行顯然沒有意識到戰爭的成敗除了依靠周密的佈置還有正確的指揮。
「現在由誰指揮作戰?」系密特焦慮地問道。
「沒有統領全局的指揮官每一個兵團都在各自為戰。」那位聖堂武士說道。
「難道沒有人站出來組織抵抗?」系密特問道。
「只有幾個文職官員起過提議不過現在沒有一個軍人願意聽從文職官員的命令而各個兵團的指揮官沒有一個願意擔任總指揮官的職位全都希望受到別人的領導。」那位聖堂武士說道。
系密特點了點頭他能夠猜到這是為什麼。
此刻總指揮的職位絕對燙手勝利的話功勞無疑歸於法恩納利伯爵一旦失敗卻必須承擔所有責任而且毫無疑問那位指揮失當的欽差大臣肯定會將所有責任推到那個代指揮官身上。
「你是否能夠幫我將所有兵團指揮官召集到這裡來?」系密特說道。
看到那位聖堂武士顯露出疑惑的神情系密特從內側衣服口袋裡面取出了那封國王陛下親筆簽署的授權書說道:「請你將這樣東西帶去給各位將軍過目。」
一排排的欄杆被拆卸下來到處都豎立著直衝天空的長槍好不容易湊齊了巨弩弩手回到了屋頂上的陣地。
一扇扇屋頂天窗後面站立著手持重型軍用弩的士兵他們的目標是飛行惡鬼因為系密特剛剛聽說最初的那輪攻擊中守衛在崗位上的巨弩手全都犧牲在這些令人討厭的可怕魔族的偷襲之下。
已經會合在一起的兵團開始向那些仍舊激烈戰鬥中的街區推進。
不過令那些兵團軍官難以接受的是系密特命令他們將手中多餘的武器甚至包括重型軍用弩分給自組織起來的平民。
一聽到這個命令那些兵團的指揮官不約而同地聚攏到臨時充當指揮部的聖殿。
系密特看著這些站立在自己面前遠比自己大許多的軍官一口一個長官地稱呼自己他確實感到有些滑稽不過此刻他必須表現出身為指揮官的威嚴。
「各位不需要再說下去了我相信各位已看到蓋博區第七、八、九三塊街區的民眾自組織起來的防禦。
「我相信各位也已看到了他們所獲得的戰果他們沒有任何像樣的武器只有一些長槍但是他們所消滅的魔族卻絕不比任何一個兵團少。
「各位想必同樣也看到了他們的損失我想各位必然能夠相信那些犧牲了生命的平民全都是絲毫不遜色於士兵們的勇士。
「現在對於我來說唯一需要考慮的便是如何盡快將魔族驅逐到勃爾日城外為了這個目的我要讓每一個勇士都拿起最有效的武器。
「至於各位所擔憂的那些事情你們所擔憂的心懷叵測的歹徒會因此得到強悍有力的凶器這根本就是不必要的因為我親眼看到過一群歹徒全都裝備著重型軍用弩。
「各位想必非常清楚在北方領地這種武器的氾濫和流失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正因為如此我不希望各位再以這個原因而拒絕執行我的命令我的手中擁有陛下的全權委託授權不過我並不打算用這來壓服各位。」
說著系密特轉過頭來對身邊的那位聖堂武士大師說道:「泰隆大師所有的聖堂武士是否全都聽從我的調遣?」
「是的這是大長老的命令。」泰隆大師點了點頭說道。
系密特重新轉過頭來對那些指揮官們說道:「從現在起任何不執行我的命令的兵團將無法得到聖堂的支援而且無論生什麼無論結局如何這個兵團的指揮官都必須自己為一切負責。」
看著那些指揮官們離開系密特長長地出了口氣。
「或許對一個聖堂武士並不應該說這樣的話不過我仍舊覺得你長大了一些也變得成熟了一些。」泰隆大師微笑著說道。
「以前我總是覺得長大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但是現在我感到這並不有趣。」系密特歎息了一聲說道。
「這就是長大的證明不過很可惜你未曾運用你腦子裡面的聖堂武士的記憶對我們來說無論我們成為聖堂武士的時候是多大年紀在成為聖堂武士之後便已然長大當然成熟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是你在拒絕聖堂武士身份的同時也拒絕了聖堂武士的記憶。或許在你看來聖堂武士的處世哲學就只有自我約束和忍讓。
「如果你好好研究一下你的記憶你或許會有許多現傳承核晶真正的價值並非只是武技的傳承而是智慧的延續。
「每一個人的思想都完全不同記憶核晶也同樣如此徹底瞭解別人的思想對於其他人來說根本不可能這是只有我們聖堂武士才擁有的能力為什麼你不試試在寶庫之中搜尋一些有用的東西?」泰隆大師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系密特顯得有些茫然起來他並不能夠完全明白這位大師所說的話的含意。
正當他極力思索著的時候一位力武士走了進來。
「勳爵大人魔法協會出了求救信號。」那個力武士說道。
「魔法協會?」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問道。
「誰會在那裡?那個街區早已經被魔族攻佔了至於魔法師們早就不在那裡了其中的大部分在河灘邊伏擊另一些則在準備對付魔族飛船的武器。」泰隆大師沉吟道。
「魔法師在抓鳥?」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問道。在他印象中那些所謂對付魔族飛船的有效武器就是從南方過冬回來的侯鳥而上一次戰役勝利之後這些侯鳥已然被放歸大自然的懷抱。
「不是鴿子不過即便是鴿子這種馴服的鳥類想要徹底控制它們仍舊需要花費時間。」那位大師解釋道。
「不知道誰會被困在魔法協會我帶一些人去一趟。」系密特說道。
「這並非是一個好的選擇既然你令自己成為了總指揮官那麼號施令的工作將比任何其他工作更加重要那些指揮官們或許會在你離開的時候有緊急事情需要你作出決定而前往魔法協會只需要一個有能力的聖堂武士。」泰隆大師搖了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