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爾日城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繁榮和喧鬧。
因為魔族入侵而被禁錮了一個多月的人們開始走出家門商店和集市也再一次熱鬧起來。
雖然大街上仍舊有封鎖道路的路障雖然屋頂上的木台之上仍舊有弩手時刻關注著遠處的天空雖然城裡的每一個角落中仍舊能夠看到身著重甲手持重弩的騎士和士兵雖然城門仍舊被巨大的石塊死死堵住出入城門仍舊得依靠架在城頭的升降梯但是這個繁華的城市畢竟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風采。
只能夠在白天通行的「禁令」已經解除那些膽子比較大的人們已經不再願意摸黑打著燈籠趕夜路。
除了船隻全部被軍隊徵用因此附近的河流仍舊保持著平靜以外一切都已經恢復到了往日的樣子。
因為被封鎖了這麼久商店和市場竟然出人意料的顯出榮景。
勃爾日城唯一沒有多少改變的只有那些豪門家族。
在塔特尼斯家族的豪華宅邸之中系密特靜靜待在自己的臥室裡面自從兩個星期以前那場戰役以來他始終沒有離開過這座豪宅。
當然這並不是他本人的意願但是對於母親哀傷哭泣著的請求他絕對不可能無動於衷。
在系密特的記憶中母親原本並不是這樣脆弱的女人。
當年父親要到遠方旅行冒險的時候母親總是微笑著為父親準備行李。
父親從遠方歸來母親也總是興高采烈的將父親迎進家門並且在餐桌上分享父親這次旅行的快樂。
系密特記得母親最喜歡聽父親談論他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奇聞趣事如果不是因為父親是一個糟糕的繪畫者的話母親一定會請父親將一路上看到的美景描繪出來並且帶回來給她欣賞。
只要一想到父親的繪畫天分系密特就想笑出來。
塔特尼斯家族的子弟好像全都沒有這方面的天分父親大人的那兩張作品曾經被文思頓戲稱為天才兒童的傑作。
不過有失必有得塔特尼斯家族的子弟雖然是糟糕的畫師在詩歌和音樂方面卻有著極高的天賦。
母親和姑姑曾經提到過父親在冒險途中常常將自己裝扮成吟遊詩人。
吟遊詩人「自由的風」的名字在丹摩爾居然頗為有名。
雖然脾氣和性格與父親完全不同但是一本正經的哥哥同樣也以擅長譜寫詩詞聞名當年他就是憑著這一手贏得了嫂嫂的芳心。
不過雖然只是回到家中幾天時間系密特也清楚的現哥哥和嫂嫂之間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那種深摯情感他們倆只是在表面上維持著一種相敬如賓的樣子。
系密特走到窗前窗外的景色和諧而又迷人。
現在已經不能算是初春時節了枝頭綠葉已經生長得頗為繁盛也有點點新紅裝飾其上。
脫掉了身上華貴的皮裘換上一身輕薄的衣衫雖然少了那一份雍容華貴但是增添了一絲青春的氣息。
「咚咚咚!」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從那小心謹慎的動作系密特可以分辨出是那位總管先生。
「施密特先生有什麼事情嗎?」他問道。
「系密特先生將軍大人和伯爵請你到書房裡去。」那位總管回答道。
自從那天系密特渾身是血被將軍親自送回宅邸之後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恭敬了幾分。
更何況不久之後傳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正是在那天葛勒特將軍打了一場大大的勝仗。
那輝煌戰果還在其次這場戰役更證明了將軍的戰術是完全正確的。
在其後的兩個星期之中將軍大人調集了所有兵馬連續出擊。
雖然無法得知將軍大人到底制定了何種高明的戰術不過自那時開始每天都能夠看到軍隊凱旋歸來能夠聽到那些騎士和士兵們興奮的談論今天的戰果有多麼輝煌而魔族的飛船從那一天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在勃爾日的上空!
雖然外邊的人並不知道內幕伯爵也從來沒有向家人提起過任何事情但是僕人們都在猜測這位從奧爾麥逃回來的系密特少爺可能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甚至有很多人猜測系密特少爺懂得如何現並且躲過魔族的偵察。
總管雖然不願意胡亂猜測但是從伯爵無意之間露出來的口風中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能和猜測差不了多少。
更何況僕人中也並非全都一無所知。
總管絕對肯定有幾個僕人知道內情但是他們都被伯爵吩咐過絕對不能夠透露一丁點消息。
對於違背命令的僕人的處置總管早已經一清二楚因此他也不會去費心打探這些事情。
在這個家裡小心謹慎是最為重要的因為伯爵是一位極為嚴厲的人。
總管只想太太平平的度過這段時期雖然自己和那些僕人、管家們不能比但是在還沒有為伯爵服務滿年限並且沒有從伯爵的莊園之中獲得屬於自己的那一小塊封地沒有得到伯爵的推薦出任某個官職以前自己還是保持這種謹慎的態度為好。
正因為如此總管不敢多問更不敢多事只是小心翼翼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伯爵和將軍大人經常在書房裡面密談而系密特少爺往往是唯一受到邀請的人物。
由此也可以看的出來這位系密特少爺不但受到伯爵的重視更受到將軍大人的器重。
雖然這位系密特少爺同樣是一位不能繼承家業和爵位的幼子但是受到如此器重的他也許可以輕而易舉的受到推薦直接擔任公職甚至還有可能因為這次平定魔族的功勞而直接受到國王陛下的恩典被晉封爵位。
這並非空穴來風絕對是可以想像的事情。
於是總管對於這位系密特少爺更加畢恭畢敬。
門打開了系密特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所住的地方是宅邸西樓的一間獨立的房間這裡原本是讓客人們住宿的地方。
樓下是會客室那裡被用來招待極為親密的親朋好友。
不過自從哥哥繼承伯爵的爵位之後會客室從來沒有打開過。
因為在哥哥看來勃爾日沒有值得他邀請的貴賓而將軍大人和他的關係又沒有親密到可以為他打開會客室的地步。
底樓是訓練房。
和大多數丹摩爾貴族家族一樣劍術和騎術被當作一個貴族子弟必須要純熟掌握的技藝之一。
系密特的歲數還沒有到他如果再大一歲便得接受那位弱不禁風的劍術教師的指導了。
那位劍術教師每個星期三的早晨一定會到宅邸來一次而哥哥正在接受他的特殊指導。
雖然系密特並不是極為清楚不過好像聽說哥哥打算在某個比賽上面嶄露風采。
不過說實話系密特感覺到自己只要用一根手指便足以擺平那個華而不實的劍術教師了。
從樓上下來他住的西樓和哥哥住的主樓之間有一條走廊聯通在一起走廊兩邊掛著一幅幅精美的油畫。
塔特尼斯家族對於繪畫確實只能夠用附庸風雅來形容。
來到書房門口那位副官早早便打開了房門。
出乎系密特預料之外的是房間裡面除了原本的那四位先生之外竟然還多了兩位年邁的長者。()
其中一位正是那位曾經施展神奇隱身魔法的亞理大魔法師。
另外一位老者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但是看他那乾皺的皮膚以及那厚實得令人驚訝的眼睛不難猜測這位老者和亞理先生是同行。
「系密特我向你介紹這位波索魯長老宮廷魔法師、魔法協會主席我們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的顧問和智囊。」塔特尼斯伯爵滿臉堆笑的說道。
看他那興奮的樣子系密特完全可以猜想得到傭人們可能已經在收拾和打掃那多年未曾打開過的會客室了。
「長老大人這位就是我的弟弟系密特.塔特尼斯他的事情您應該已經聽說過了。」伯爵興致勃勃的說道。
「喔了不起的年輕人我聽葛勒特侯爵說起你他說你為所有的人帶來了福音有了你的現對付那些魔族現在變得容易多了。」那位老魔法師讚許的說道。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倒並沒有感到怎樣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會高興得跳起來甚至可能逢人便炫耀一番。
但是因為擁有太多的聖堂武士的記憶這些高明的力武士個個都是精神上越常人的智者受到這些記憶的影響系密特變得成熟穩重了許多。
反倒是塔特尼斯伯爵在那裡眉開眼笑雖然這一切並不是他做出來的成績但是弟弟的成就無疑也能夠增添家族的功績。
伯爵原本打算著等到平定了這次魔族之亂後想方設法將蒙森特郡守的位置謀取到手裡。
只要有葛勒特將軍支持再加上自己原本掌握的那些資源想要達到這個目的也並非不可能。
不過既然現在認識了波索魯大魔法師蒙森特郡守的位置已經不再放在伯爵的眼中了。
雖然在短期之內蒙森特看起來是安全的但是誰知道那些魔族什麼時候還會捲土重來?如果能夠到京城去並能夠受到國王陛下的青睞無疑是一條既安全又容易飛黃騰達的遠大前程。
伯爵雖然還沒有籌畫好應該怎麼一步步進行下去但是籠絡住那位宮廷**師是眼前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而這位長老對於自己弟弟很感興趣這便給了自己極大的接近的機會。
塔特尼斯伯爵甚至萬分希望自己的弟弟擁有特殊魔法潛質。
如果這位大魔法師看上了弟弟並且收他為弟子那麼塔特尼斯家族無異於有了一個絕對不會失勢的靠山。
和那些高官重臣不同宮廷魔法師的影響是絕對不會隨著國王的替換或者政治動向的改變而改變的。
伯爵一心一意打著光大門楣的主意。
系密特則對這幾位難得有空閒的大人物為什麼要聚集在這裡感到奇怪。
「系密特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最近的戰事極為順利我們連續消滅了十幾個魔族基地殺死了近五萬魔族士兵蒙森特郡的魔族基本上已經被控制在森林之中。
「國王陛下已經肯定了你的功勞他對於你孤身一人翻越奇斯拉特山脈回到故鄉的冒險經歷大感興趣。」將軍微笑著說道。
「國王陛下讓我代表他來看望你。」那位初次見面的老魔法師說道。
「這一次波索魯長老的到來讓我們所有的人都充滿了信心一定可以戰勝魔族。」葛勒特將軍說道他的語氣充滿了信心。
「但是我們現在如何對付那些逃到森林裡面的魔族呢?」系密特問道:「離開河流太遠就沒有辦法隱蔽身形。」
「波索魯長老這一次到來還帶來了足以制勝的法寶長老大人已經找到了擊敗魔族的辦法。」亞理大魔法師緩緩說道。
「不不不亞理你過於誇讚我了想要徹底消滅魔族現在可能還做不到只有等到聖堂武士全部聚集在蒙森特周圍幾個郡的援兵也大批趕到之後反攻才會開始我現在能夠做的也只不過是將魔族的行動限制在一個比較小的範圍之內而已。」波索魯長老托了托自己的眼鏡說道。
「大師您的辦法是什麼?能夠告訴我嗎?」
系密特想要知道魔法師會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辦法就拿這一次來說他原本的想像是讓士兵潛在水裡接近魔族而完全沒有想到亞理大師竟然用神奇的魔法製造了一個水的罩子。
「呵呵呵亞理說的一點沒錯你是個很有腦子的小傢伙。
「實際上我的辦法很簡單既然那些魔族飛船能夠在天空中飛翔那麼只要找一些能夠飛的東西對付它不就行了?在這個世界上能夠飛翔的動物數不勝數其中願意聽從我們人類命令的也不在少數。
「鴿子和老鷹便是其中最為常見的兩種鳥類我所做的只不過是讓這些鳥能夠完全聽從人的命令同時又為它們製造了專用的武器這些武器對於魔族士兵那強韌的**可能揮不了什麼作用但是對於魔族飛船和那些飛行惡鬼來說卻是致命的打擊。」老魔法師淡淡的說道好像他所做的一切原本就是那樣平淡和簡單。
聽波索魯大魔法師這樣一說系密特感到深深折服。
而且系密特同樣感到這個方法是如此簡單或許正是如此簡單以前竟沒有人能夠想到大多數人都更加相信手中握著的強弓硬弩。
「您縱橫天空的大軍什麼時候能夠到來?」系密特問道。
他很想看一看這位睿智的老魔法師那天才的設想和絕高的智慧。
「它們中的一部分已經到達了這裡難道你忘了現在正是春季我可沒有興趣長途跋涉帶著那麼多鳥兒到達這裡更沒有興趣花費大量的魔力將它們傳送到蒙森特因此我選擇了那些正成群結隊往北方飛行的候鳥它們自己認得來蒙森特的道路只要給它們下達在勃爾日集合的命令就可以了。
「如果你到城外的湖蕩邊上轉一圈的話你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我的空中軍團當然你如果想要將它們用在其他方面我也不會太在乎的。」這位老魔法師顯然並不是常人想像的那種一本正經的老傢伙。
老者的智慧令系密特驚歎不已系密特現在才真正清楚聰明和智慧之間所存在的區別。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夠擁有如此的智慧?
系密特顯然已經不滿足於往日他最得意的小聰明了。
在真正的智慧面前聰明就像是長者跟前的頑童這倒是很符合自己在那位大魔法師面前的形象。
「波索魯大師您準備什麼時候開始對那些魔族起進攻?」系密特問道。
「這個不是我的責任我是一位協助者我並不想擅自逾越職權什麼時候開始進攻這得葛勒特將軍說了算不過我希望能夠盡快起進攻因為我很擔心我的軍隊正面臨著巨大的危機它們的數量正在減少。」
老者的話中充滿了幽默。
「請您儘管放心我已經著手讓人保護那些飛禽了沒有人再能夠傷害到它們。」將軍斬釘截鐵的說道。
「用不著那麼嚴厲別只是為了幾隻飛禽而讓平民百姓感到我們比魔族更加無情。」老魔法師淡淡的說道。
雖然大多數人都沒有將老魔法師所說的這句話當真但是系密特卻感覺到這句話蘊含著很深沉的意味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大師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夠打回奧爾麥將那裡的人解救出來?」系密特問道。
雖然蒙森特是他的故鄉但是在奧爾麥住了那麼久系密特早已經對那裡對那片莽莽大森林對那裡淳樸的民風對那些志同道合、和藹可親的人充滿了情感他很希望能夠將喜悅傳遞到這個美麗的、充滿了曠野氣息的第二故鄉。
聽到系密特這樣一說所有的人全都一愣。
對於葛勒特將軍來說解放奧爾麥他並非沒有想過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真正策畫過這樣的行動。
那實在是太冒險了除非到了冬季沒有人會願意進入魔族控制的地域那裡是真正的死亡地帶。
事實上原本國王陛下甚至想過放棄蒙森特以及北方的其他幾個郡因為這幾個郡和丹摩爾其他地方離得實在太遙遠了而且進入這裡的道路很容易被魔族封鎖。
如果不是元帥大人堅持宣稱不能放棄這一大塊土地並且讓國王陛下相信一旦失去這塊土地魔族便可以完全控制住奇斯拉特山脈。
到了那個時候它們便可以安全而又方便的攻擊丹摩爾的其他地方。
雖然保住蒙森特需要付出慘重代價但是將激烈的戰鬥控制在北方這一小塊無關大局的地方總好過於讓戰火在整個丹摩爾蔓延。
正是因為這番話讓國王陛下動了心。
也是這番話讓那些建議放棄蒙森特的官員們因為擔心自己的家園和領地成為戰場而收回了他們的建議自己才被派遣到這裡來。
當葛勒特剛剛到達蒙森特的時候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認為蒙森特有可能守得下來。
當時那些魔族看上去是不可戰勝的而它們那頑強的生命力以及悍不畏死的作戰方式也讓士兵們膽戰心驚士氣一度低落到谷底。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聖堂武士的到來恐怕在最初的一個星期裡面蒙森特便徹底陷落了。
現在雖然連續打了幾個勝仗士兵們精神振奮大有徹底消滅魔族的意思但是葛勒特將軍很清楚他根本沒有足夠的實力消滅那些魔族能夠將它們限制在森林裡面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只有等到嚴寒的冬季到來等到那些冷血的生物難以行動的時候進入北部森林解放奧爾麥、摧毀魔族的巢穴才會變成可能。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很難想像奧爾麥還有多少人能夠存活下來。
將軍沉吟不語塔特尼斯伯爵當然看得出這個問題讓他感到難以回答。
他連忙走到系密特身邊和顏悅色的說道:「放心吧只要等到有了充足的準備葛勒特將軍肯定會率領兵馬進入奧爾麥只是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
「系密特等一會兒有很多客人要來這裡大多數家族都將派出代表我要讓勃爾日的每一個人都分享這一份喜悅讓蒙森特的所有人都知道沒有魔族騷擾、用不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已經離我們不遠了。」
塔特尼斯伯爵一陣感慨這才真正的說到主題「我所邀請的客人裡面有很多是母親大人當年的好友我想請母親大人也能夠享受到這份喜悅……但是你知道自從父親死後母親便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我沒有辦法能夠打動母親大人而你一向是母親大人最疼愛的人也許只有你能夠讓母親大人走出過去的陰影。」
聽到哥哥如此一說系密特自然沒有什麼話可說他向書房中的每一個人告辭之後向母親所住的東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