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誰為誰
喧鬧的集市，行人匆匆雜亂，早春天氣，乍暖還寒，千花未放妍，同鱗次櫛比的街道形成對比，欒家作坊的院落裡，則是另一番氣氛。
三兩人立於門口，劍握腰側，俏顏女子捏起一塊炸豆乾咬在嘴裡視線瞄著做在身旁的兄長，又時不時觀察對坐的陌生男子，對方的妹妹在灶房內做著扒凍豆腐，透過微敞的窗子望向外面。沉默的氛圍讓她都跟著緊張。
楚堯奚將象牙骨扇握於手中，一瞬不瞬睨著欒初冬，久久無言，從在碼頭處遇見他，直到此刻坐在這裡，眼前男子都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他，若不是自己追著跟了過來，恐怕他就會直接迴避過去，尤其初見時甚至讓人有種逃離的感覺。
「我要向你打聽件事。」見對方也一直保持沉默並無要開口的打算，最終還是楚堯奚先開了口，來到融爾城之前他就有考慮過見這人一面，如若竺米來到這裡應該會同他們有所接觸才對。
楚堯奚並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只是有這一條線索可走，他是不會錯過的。
欒初冬起初想躲開楚堯奚的想法沒有成功，此時面對眼前凝眉注視自己的男子，或多或少能想到這個人會問什麼，視線落在楚堯奚身旁的女子身上，對於即將談及的事並未有多少意願想要回答。
「什，什麼事？我一直在鋪子裡做活怕幫不上你什麼。」
睨著男子閃爍其詞的表情，楚堯奚覺得自己似乎找對了地方，這個欒初冬一定知道竺米的下落。或許就在這融爾城裡。
「欒兄，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好了，竺米她，可曾來過你這裡？」
「……」果然如自己所想，楚堯奚是來問他竺米的去向，欒初冬眼裡閃過一絲情緒變化垂眸抬手挑著桌上的豆子含糊其辭道，「竺米？竺米不是與你一起嗎？那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過，怎麼？她不見了嗎？」
「實不相瞞，因為我的一些失誤兩人之間有了誤會，所以想要尋她回來，若是你知道她的去向還請欒兄實話相告。」
「這，這樣啊，不過……怎麼辦，我，我不知道，也沒見過她和誰一起來過這裡，恕我無能為力幫你。」
聽著欒初冬的話，楚堯奚蹙了蹙眉，細細觀察下來，這人怎麼看都表現的過於緊張了，若不是有所隱瞞，實在想不出他為何如此。
身旁巴娥並不瞭解欒初冬與竺米的關係，只是看著他一口否決的樣子有些著急，既然楚堯奚會追著來找他，那就證明這裡是個重要線索，可眼前這人一點也起不到作用，總讓她有種白跑一趟的感覺。
「我說公子，你是不是故意知道卻不說？別耽誤了我們，到時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我，我沒有，知道怎會不說，我也不是討厭楚兄。」
「欒兄真不知？」盯著男子的神情，楚堯奚又問了一遍。
只見對方抬眸看著兩人，輕輕點了點頭，他這話說的並不算假，畢竟雖說同竺米見過面，可她要去哪裡做什麼，他們可是全然不知，雖有問過，可竺米似乎不想多說的樣子，也便無從繼續問出口，只是在這些人看來，自己好像真在說謊吧。
「……好吧，既然欒兄不知，那我等也就不多叨擾了，若是日後竺米有過來這裡，還望欒兄代為轉達，說楚某在京都等她回去。」
「哦，好，她若是來了，我會記得說的。」
「那就此告辭。」
本以為可以有些眉目的線索有了中斷，楚堯奚等人只得離開那個作坊，看著一行人走遠，欒初冬靠在門板便放鬆般舒了口氣，對於對方帶來的無形壓力才多少得到緩解，身後欒初夏走出來望著那些人走遠的方向不解的拍著自家哥哥的肩，「哥，你怎麼說謊呢？竺米明明就來過咱這，看那楚公子似乎著急找人的樣子。就算不知具體去向也該告訴人家才對，怎麼變得不厚道起來。」
「我也不知道，見到那個楚恆就覺得不想說出竺米的下落，之前送走她時也感覺好像有些難言之隱，而且，那男子身旁跟著別的女人，這樣子總覺有些不愉快。」
聽著兄長的話，欒初夏才明白過來他的心思，挑眉笑著拍他，「哈啊，我說你個笨蛋哥哥，該積極爭取時反應總是遲緩，這時倒是有心機嘛，知道袒護那女子了，不過可惜啊，她現在身邊跟著別人，那掌櫃的一定是男的吧？還以為哥哥有點希望，結果還是陌路人。」
「去，貧嘴，我又沒想那麼多。竺姑娘是個好姑娘，我只是不希望她過的悲苦，她與楚恆之間若真沒什麼，遲早也會解決的。」
「是是是，沒想到啊，哥哥經歷了竺米這次情殤，變成個大情聖了。」
二人吵鬧著進了屋子，卻沒有看見作坊旁走出來的男子望進去的視線，男子快步離開那裡不消一會兒就追上了前面的眾人來到楚堯奚身邊。
巴娥見舒睿回來急忙問道，「可是聽到什麼？」楚堯奚叫舒睿留在那作坊時，她就覺察出來皇兄是對那欒初冬的話有所懷疑，實際她也覺得那人話裡漏洞不少，他們都沒說竺米是否隻身一人，他就回答說不知跟著誰，很明顯就是見過竺米的感覺。
果然，舒睿點點頭低聲答道，「那兩人確實見過竺米，不過似乎瞭解的並不詳細，只知人已不在融爾城。」
「是麼，她果然來過這裡……舒睿，你帶人到附近打聽一下看是否有竺米和陽星的下落，這幾日我們就暫時留在融爾城。」
「咦？皇兄咱們要留在這？不是說竺米他們已經不在融爾城，再留在這不也是徒勞，既然有了消息就快些趕路去下個地方，我們的速度快，應該能追上他們的。」
面對巴娥的疑問，楚堯奚搖搖頭，望著攤鋪前販賣的桃仁否定道，「不，她一定還在這附近，朕有這種感覺。」不知為何，在楚堯奚心裡總是十分篤定竺米會再次出現在此，甚至覺得不出幾日便會與她重逢，不知是否因為認識欒家兄妹的緣故，這種感覺變得越來越強烈。
竺米，朕會把留給你的傷痛全部冰釋，你千萬不要逃開。
此時，天空飄起雨夾雪，冰晶雪片落在掌心伴著雨化開成水，幾日來的惆悵來到這裡才像找到希望一般，使得楚堯奚總是緊皺的眉心有些舒展。
巴娥看著此時嘴角掛有笑意的男子，才稍稍放了心，連日來的找尋過程讓她感覺他總是在緊繃著神經，既然已有眉目，還望老天能夠繼續指引下去，好讓這對飽受離別之難的苦命鴛鴦得以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