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不懂洋蔥心
事情未解決，反而還增添一個矛盾，竺米這幾日的心情只可用昏天暗地來形容，最讓她不理解的是為何陽星與楚堯奚會互相不喜歡，原本毫無交集的兩個人只不過是上次六一郊遊時通過她認識的，怎麼就反而一提起對方就跟仇人似的。
一件事情，兩個人，三分心思不明白。混亂的狀態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竺米無法靜下來認真做菜。
「啊∼∼煩死了。」扔下切著春筍的菜刀，叮光一聲引得內膳房裡的廚役們紛紛退避三舍，好心的司膳總管大人為了避免她這種狀態牽連其他無辜人，便上去試探性的問道。
「那個，竺大人何以如此心煩？可是這筍不新鮮了？我去叫人給您換。」
「啊，不是的，總管大人誤會了，不好意思吵到你們。」
呃，是嚇到我們才對。
司膳總管對於這個受到皇帝恩寵的女子不敢輕易造次，只得含笑勸著，「怕是大人這幾日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陛下這時忙於國事，應該不會來傳膳的，到時我再派人去叫大人。」
唉，自己是真的累了嗎？或許這件事情想的太多心累吧，也不敢回六聖樓怕與陽星面對面時感到尷尬為難，楚堯奚那邊雖說又求過一次，可他依然是一副難看的表情讓她不知如何將話題繼續下去。
「唉，男人心真是難懂。」說著解下圍裙轉身便走出御膳房。
反倒是勸他休息的司膳總管一頭霧水，他不過是勸她去休息，這意思很難懂嗎？周圍廚役們忍不住偷笑，卻也不解他們的膳食大人究竟怎麼了。而竺米走出御膳房一時不知該往哪裡走，正犯愁之際發現桃瑛端著一碗黑芝麻糊走過來，忙上前叫住。
「桃瑛，小桃瑛。」
女孩聽見聲音停住腳步，只見竺米笑著向自己走過來。「竺姐姐……」
這女孩一看見自己就臉紅，真是賞心悅目的畫面啊∼∼竺米的心情稍微轉好，低頭看一眼她手裡的托盤問道，「這是要給楚若炎送去的？怎麼不是去雍德宮呢？」
「嗯，若炎此時正在晴乾宮同陛下對弈。()」
晴乾宮？楚堯奚的寢宮麼，他不是在處理國事嗎？竟然要桃瑛給送芝麻糊都沒有叫她去做什麼，楚堯奚是在躲她嗎？早膳時也只沉默著。
「桃瑛，這東西讓我送過去可好？」
「咦？可是……」
猛然想到什麼，看著桃瑛猶豫不決的樣子，竺米才想起自己這不是在破壞這倆孩子見面的機會麼，真是失敗。連忙擺擺手反悔道，「啊，我突然想起我那鍋上還燉著牛骨湯得看著，不能離開，還是你自己送吧，嘿嘿。」
「……姐姐是不是有事？」
「沒有。」快速的回答連竺米自己都覺得很假，更不用說桃瑛這個心細的孩子，只得繼續擺著手乾笑幾聲，「哈哈，沒事沒事，真沒事，就是想活動活動，你也知道一直待在廚房裡也不好。」
「嗯，娘娘也擔心姐姐會不會太過操勞。」
「娘娘費心了，總是想著我。啊，你快去吧，別讓他們久等。」
「嗯，那桃瑛去了。」
看著桃瑛離開的背影，竺米沉重歎口氣，拍著自己的腦袋自責，她這口是心非也真是夠累的，直接說想去見楚堯奚不就好了，可是現在除了傳膳之外她幾乎都見不到他的人，「他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啊。」
轉身之際望到一個人的身影，眼光一閃似乎找到突破口般追著那人的方向跑過去，又因對方腳力太快直到西城門口時才將他追上，猛的拍住那人以防他走出去。
而正同守城衛士打招呼欲出宮的舒睿不解的回頭看著抓住自己大口喘氣的女子不禁皺眉，她會出現在這十有**是有求於他，再想到其與楚堯奚近日的關係舒睿心裡也猜出個一二，卻只面不改色的轉回身問道，「何事？」
「啊，這個，呵呵……我是不是耽誤你辦事了？」
「你認為呢？」
舒睿一副顯而易見的態度讓竺米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或許應該去求太后娘娘才對，可既然已經追到這裡，周圍士兵也看熱鬧似的看向她，竺米只得不好意思的乾笑著將其拽到一邊低聲說道，「我可不可以麻煩你……」
「不行。」
「我還沒說是什麼。」
「無非是勸陛下聽你的，那種事情我不會幫你。」
「唔……」
心思被看透，竺米顯得有些舉步維艱，可難得抓住這麼一個有份量的人，她怎麼可以輕易退卻，「你就幫我問問他的想法就行，我現在連他為何生氣都不明白也沒法對症下藥不是？你看你一直跟著他，關係又那麼好，他怎麼想的總知道吧？」
「……」舒睿起初不想多管這種事情正欲離開，聽她這麼說，又似乎真是不解的樣子，想到楚堯奚之前同他講的事情，舒睿垂眸思索片刻才淡然回道，「你……」
「嗯，恩……」見舒睿好像打算對她透露什麼竺米來了精神，這人也不是那麼冷血的人嘛。
因竺米突然欣喜的表情遲疑一下，舒睿才繼續開口，「你之前說過陛下是洋蔥型的。」
「呃，是說過，那和這次他生氣有什麼關係嗎？」楚堯奚連這種小事都對這人講啊，他們的關係還真是……心腹。竺米險些有他二人有基情的想法，唉，這不能怪她，是他們這麼親密惹的禍。
忽略眼前女子變化的表情，舒睿又說道，「在你眼裡，陛下算什麼？」
「干吃不胖的皇帝。」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第一印象卻在看到舒睿陰下來的表情時抿起嘴又裝作思考的樣子想了想，「那……變來變去的皇帝？」
失望的從鼻息歎著氣，舒睿扶了扶手裡的劍認真道，「你將陛下形容為洋蔥除了是看不懂他就無別的想法？」
「……沒有。」
靜靜凝視竺米回答後的表情，舒睿也變得沉默，他不知還該提醒到何種程度，若是說的明顯會不會不是陛下的意思，若是說的含糊眼前這女子似乎根本就不會明白陛下的感情，真是矛盾，說到底這種事也不是他這種下屬該插手的。
「既然如此，還是放棄吧，你是無法說服陛下的。如果洋蔥對你來說只不過是調味的配菜的話。」
「……等，等一下。」
「還有何事？」
「呃，就這樣？沒有具體的解釋嗎？」
「沒有，該說的都說了。」這樣若她還無法體會，那就是她自己的問題，說到這樣應該就可以吧，陛下不會怪他多嘴吧。這麼想著，舒睿也不管那女子是否明白了，便轉身忙自己的事情去。
然而竺米卻有些情緒低落，全部心思都繫在剛剛自己說的話上，自己竟然說謊了，除了看不懂他，就無別的想法嗎？想法……如果自己只是把洋蔥當成配菜，又豈會那麼在意，笨蛋楚堯奚，不知道洋蔥有「勝利的洋蔥」一說嗎？那可是自己的勇氣來源啊，難道就看不出來自己一直當他是精神依靠麼。
苦惱到最後竺米理解的結果便是楚堯奚在鑽牛角尖，認為自己不看重他皇帝身份，當她是在隨意差遣他，這種稍微偏差的理解讓楚堯奚有些無奈，看著晚膳端上來的菜，洋蔥炒雞翅，炸洋蔥圈，番茄洋蔥圈，洋蔥土豆燜飯，皮辣紅，洋蔥炒雞蛋。一桌的洋蔥宴讓他有些無語。
是看他近日對她太過冷淡的報復嗎？
這麼想著，楚堯奚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炸洋蔥圈吃起來，「說吧，你這又是什麼打算？」
「沒什麼，不過是在白天問了舒睿一些話，想告訴你，我並沒有不尊重你的身份。」
「所以？這頓洋蔥宴就是告訴朕你很尊重朕？」究竟是聽舒睿說了什麼才會發展成這樣，這些菜雖在自己接受範圍之內，可還是免不了在意這女子真正的用意。
「沒錯，如果之前我說你是洋蔥型讓你理解是當做配菜的話，現在你看，這些菜都不單單當洋蔥是調味用的，都有它的價值存在，所以在我眼裡你也是有你的價值存在。」竺米說的認真，心裡沒來由的緊張著，她這話說的不假，可還是有所保留，畢竟要她訴說全部的心思實在說不出口，再怎麼說那也相當於是告白了。
細細審視竺米的神色，楚堯奚心裡暗歎，在她眼裡的價值恐怕與自己期望的不同吧，這女子此時這麼用心的想要證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無非也是為了那叫陽星的男子。
竺米，你還是不懂朕的心啊。
想要獨佔你的心思，想要你眼裡沒有其他男人的心思，每與你多接觸一天，那種自私的想法便會更加滿溢，如此的想法，叫朕如何坦然面對你的請求，為情所困，求賢若渴的抱負卻被牽制。
朕，不是個好皇帝，也不是個好情人……
「楚堯奚，你還是不滿意嗎？還是我做的菜吃著不舒服？」以為對方仍沒有消氣，再加上現在楚堯奚的味覺也沒有完全恢復，竺米不免擔憂的問道。
抬眸凝視眼前女子真心的關切，即便心裡再憋悶，也覺得應該心滿意足，上天給了自己太多恩賜，若再不知足，真怕眼前女子就此遠離。
想到這，楚堯奚搖搖頭彎起嘴角輕聲笑起來，「竺米，你要朕該拿你怎麼辦……」
「嗯？真的不好吃？唔……不會吧？」雖說做菜時的確分心了，但還不至於失手，對於楚堯奚的無奈竺米有些不解。
抬起手將女子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哦。」順從的坐好，卻不知對方想要做什麼，只得看著他靜靜吃飯，竺米自己則坐立不安的攪著手指。
餘光瞥著那女子微紅的臉頰，良久之後楚堯奚才開口，「明日你回六聖樓吧，朕會陪你。」
「欸？可是我……」剛要著急解釋什麼，竺米恍然發覺他話裡的意思，不禁笑逐顏開，抓住楚堯奚的手臂不敢置信的忙問道，「楚堯奚，你答應幫我勸陽星了？」
「……」身體被激動的晃著，自己的筷子險些夾不穩，無奈只得放下筷子回視對方，「君無戲言。」
「哈∼∼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你也覺得陽星是不錯的人才吧？」
不易察覺的皺皺眉，楚堯奚笑著點頭，「不過朕不保證對方就一定會聽，若是不行，你也要死心，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是，是，我知道，嘿嘿，你們兄弟倆說話都一樣。」
見竺米因他的應允而欣喜，絲毫不在意其他，楚堯奚凝著桌上的菜更加無奈，結果自己就這麼妥協了，一桌菜就被收買了。呵，真是容易知足的可憐人……
不是配菜麼……竺米，朕可以因這話而抱有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