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課無聊,就把那份「寂寞」情書拿出來又修改了一番,力求做到盡善盡美,畢竟,是我的第一份情書。
改完長舒一口氣,心頭沉甸甸的,像是看到滿地金黃的麥穗,等待自己去收割。原諒我,作為農民的兒子,沒有什麼比收穫莊稼更美的事了。
接下來,就是要把這份「寂寞」情書送出去,至於能不能收穫什麼?那就只有天知道。
說實話,在送情書這個環節上我猶豫了很久,聽取了不少過來人的意見,後三排的男生集體表決,一致認為我既然已經把翠翠xx了,那就要負起責任,這份情書,就相當於給人家一個說法,就是由非轉正,至於人家接不接受,那是另一回事,最起碼我盡責任了。
表面上我答應的蠻好,可心裡其實很清楚,只不過是看了兩眼,離xx還十萬八千里呢。人家要是高興,或許還回一封,若是不當我是盤菜,恐怕就一把扔垃圾堆了。
關於我和翠翠的謠言也只是在同學們私下流傳,明面上倒是沒人敢說什麼,主要是副校長手段太黑。曾經有位同學只是說了句:我看見副校長他老婆的奶罩了,是紅地。結果被副校長勒令在全校師生面前做檢討,並大聲呼喊三遍我是流氓我有罪。後來那位原本挺開朗的一個孩子變的沉默寡言,不久就辦了退學手續,回家養豬了。
這樣也好,因為謠言還沒傳到翠翠的耳朵裡,所以我能在故意撞見她的路上和她打招呼。
「嗨,幹嘛去?」
「哦,廁所去。」
我沒想到翠翠是這麼豪爽的女子,第一次打招呼就讓我羞紅了臉,等臉顏色變白之後,翠翠已經從廁所出來了,這時我就不好再問。
但在其他人的眼裡就不同,這兩個關係已經親到這個地步了,想來那傳言是真的,於是大家看我的目光更加複雜深沉了。
尤其是賈君鵬,有次我們在路上行走,翠翠迎面從商店出來,經過我跟前時相視一笑,我就問了句,「買的什麼?我能吃嗎?」
當時翠翠一下子愣住,復又大笑起來,花枝招展,「買的麵包,你要嗎?」
為了在小弟面前有面子,我就厚著臉皮說要,結果拿來一看,裡面一包衛生巾,登時就臉紅到脖子根。而這個動作恰好被賈君鵬看見,那廝就像發現了外星人一樣激動,結巴著說道:「大哥太猛了,還說和人家沒關係,連這東西都給你看了。」
於是傳言更加真實,幾乎都不是傳言了。後三排的弟兄現在說校花都不說校花,統一說蕭侃媳婦,把我美了半個月,但在外人面前我還是要裝一下的:哎,別亂說,人家和咱什麼關係都沒有。
由於身邊知心的人太少,所以有些機密問題都找不到人討論,比如談朋友該怎麼談?送完情書後該怎麼辦?無奈之下只好和賈君鵬商量,那小子見識廣,點子多。
「依我看,憑目前大哥和她的關係,送不送情書都沒什麼意義,現在這階段該送禮物了,因為你們已經發生了實質性的接觸,如果還停留在戀愛初期階段,怕是讓人家女孩傷心。」
「那你認為送什麼比較合適?」
「不必貴重,但也不能掉價,還要精緻,最好是親自動手幫她做的,做的過程中再受點小傷,這樣最容易討得女生歡心。」
「那到底送什麼?」
「不如送輛女式自行車吧?」
自行車?!我日你個先人板板,你當老子是萬元戶啊。自行車那是人家大人結婚時送的,我現在一天連兩毛錢一根的冰棍都吃不起,你叫我送輛自行車?!當然,為了保持老大風度,這些話我是在內心說的。
賈君鵬見我面有難色,開口說道:「大哥不必擔心,這年頭追馬子就是要用錢砸,狠砸幾下她什麼都聽你的,關於自行車的事,大哥不用操心,交給小弟來辦。」
「啊?你來辦?」我吃驚的看著面前這個滿臉青春痘的小胖子,心說這傢伙也太實在了,自己母親都是那個樣子,居然還給別人花錢,還是給一個根本沒拿他當正事的人花錢,莫非這傢伙真是看電影著了迷,真的要講?
事實證明我錯了,那廝根本就沒打算花錢買,而是直接從學校停車棚裡推了一輛出來,九成新的鳳凰女式自行車。
「大哥,不錯吧,這車子去了鋼印,噴點銀漆,保證沒人看出來,送嫂子正合適。」
我一時激動的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同時又替這小胖子捏一把汗,這傢伙偷自行車不怕被人抓住?
「大哥不用太放在心上,這事我常幹,從沒出過問題。」
我胸口一堵,無語凝噎,愣了半晌才有感而發,「鵬子,謝謝你。」
我這一句話把賈君鵬惹火了,他對著我一拍胸口,豪氣雲天,「大哥怎麼這樣說話,我賈君鵬是什麼人?我們又是什麼關係?你是我的大哥啊,我不替你解憂我替誰解憂?別說是一個自行車,就是摩托車我也幫你弄來。在外面混,靠的是什麼?就靠一個字,」
說實話,有那麼一瞬,我真的被感動了,這胖子,真拿我當自家兄弟了。
隨後我們把那輛偷來的自行車推到街上修車攤,要師父幫我們磨掉鋼印,再噴點顏色。
修車師父奇怪的看了我們一眼,嘴裡嘟囔著說道:「奇怪,一輛自行車要噴幾次漆?」
我聽著有些奇怪,但是也沒多想,就看賈君鵬臉色就不對了,開始變的心神不寧,腦袋四處轉來轉去像是尋找什麼。
這時候,那個三十多歲的大人從街邊過來了,遠遠看到他就喊:「賈君鵬,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
我這才知道賈君鵬剛才四處在尋找什麼,就笑著對他說:「好了,修自行車這我在就可以,你先回家吃飯吧,不要讓家人久等,要不等下妹妹又要掐你後腰。」
賈君鵬嘿嘿笑了兩聲,猶豫著說道:「那我回去吃飯了。」
賈君鵬走後我就興沖沖的蹲下看車子,剛才為了保持老大形象都沒靠仔細看,現在當然要看看清楚了。一看吃一驚,這車子明顯質量很好,搞的那麼髒也未見那裡壞,不像我的自行車,全身上下除了鈴不響到處都響。
修車師父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這車子不是你的吧?」
我一下子被問得噎住,難道修車師父知道這車是偷的?
還沒說話,修車師父又說到:「你還不跑,你那同夥不是早就跑了,你還留在這做什麼?人家失主都來找了。」
嗯?一聽這話我就傻眼了,抬頭望望,前面過來一夥半大小子,個個面目猙獰,氣勢洶洶。
完了,對方要真的是來找車的,那我就完了,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又想到賈君鵬剛才那個奇怪的表現,不禁氣的錘子疼,那廝知道人家來找啊,於是自己先溜了,只留下我在這裡傻守。
不一會那些小子就到了我跟前,拍著自行車問道:「是你的嗎?」
我連忙點頭,卻被人一腳踹在肚皮上,一下子躺倒在地。
「媽了個逼,還敢嘴硬?」踹我的人繼續問道,囂張的眼神肆意在我臉上掃來掃去。
我很火,不是因為他踹我一腳,而是因為他罵我娘。側臉一看,工具箱裡有一把錘子,順手操起就朝那個踹我的人頭上砸去。
「崩」的一聲響,那廝就捂著腦袋蹦開了,哭聲好不淒慘,捂著腦袋的指縫裡滲出一股鮮血。
其他人見狀,急忙扔了煙頭撲過來,這下我傻了,閉著眼睛仰著脖子握著錘子亂舞,一時竟沒吃虧。
剛堅持一分鐘,警笛就拉著哨子過來。
第二天碰到賈君鵬,我就有很生氣,罵他是個軟骨頭,緊要關頭連個錘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