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剛準備去學校,就聽院子裡一陣轟隆隆的響,用腳趾頭都能猜的出,是大哥那個寶貨回來了,並且騎了派出所的三輪摩托。
等我出去時二哥已經站在外面了,熱情的和大哥握手,「你好你好,歡迎未來的公安局長下鄉視察。」
「胡說什麼呢,現在才是個爛民警,還是個合同工,咋就成了局長。」大哥說完咧嘴一笑,不自覺的用手去捂脖子。
二哥伸著脖子往大哥脖子一看,嘿嘿笑道:「又和我嫂子打架?脖子叫人抓了?」
「沒有沒有,蚊子咬的。」
「對,蚊子咬的,不知道是那個**母蚊子咬的,蚊子都沒把你咬死!」大嫂在後面狠狠的說,眼睛快要噴出火來。
二哥急忙勸道:「嫂子,你也是的,老大都跟那女人斷了四五年了,你還念念不忘,累不累呀?」
「喔,就是,你們弟兄都是穿一條褲子的,你問問他跟那女子斷了沒,不要臉的貨前天還跑到人家車行去幫忙,都不怕人笑話他一個大男人欺負人家瘸子是殘疾人!!」
「行了行了!!」每次一扯到瘸子大哥就一臉不高興,如果再說下去他們夫妻肯定有要動手。大嫂也識趣,知道今天回來是看父親,便不再做聲。
我卻不管他們如何吵,我只關心他們手裡的袋子裝了什麼東西。接來一看,沒讓我失望,五包華豐干吃麵,趕緊拿了一包往學校跑。
在路上,我一手拿著馬蜂窩,一手拿著干吃麵,非常騷包的左顧右盼,希望能碰到一兩個熟人。可惜,都是一些幼兒班的小屁孩,也只有他們才敢在這個點上胡晃悠,高年級的這時候還在路上就意味著遲到,也意味著會被抽耳光,罰站,抄書。
我一邊急行軍一邊急行吃,要保證在上課鈴響前吃完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甚至連馬蜂窩也挽不回我被罰站的悲慘下場。
眼開就要到學校,干吃麵也快吃完,勝利的歡呼在腦海中迴響,忽然發生了一件我這一生都不願意再發生的事。
從路邊的麥田里竄出一條黑毛大狼狗,伸著舌頭喘粗氣,見我過來肚子裡發出一陣呼嚕嚕的悶響,我立時就不敢再動了。
這時我想到了雷鋒,想到了董存瑞,想到洪七公,但想誰都沒用。那狗起先還只是用眼睛看著我,後面見我不敢動它就開始瞪著我,再後面就呼嚕嚕的向我逼近,目露凶光。
看著它一步一步逼近,我由戰慄便成恐懼,由恐懼便成歇斯裡地,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嚎。
我的音波功顯然不到火候,就在大狗離我只有半米遠時,我絕望的使出殺手鑭將手裡僅有的兩口乾吃麵扔了過去。()
狗不挑食,兩口幹掉,吃完後還舔著嘴巴望著我,眼神裡明明白白寫的很清楚,還不夠。
人不與狗鬥,我也鬥不過。權衡利弊之後我還是將手裡的蜂巢扔了過去,沒辦法,跟狗沒法講道理。
蜂巢裡有蜂蜜的味道,大狗叼了蜂巢得意的向遠處奔去,我無奈的望著它的背影,心中感慨道:這年頭,狗都知道搶了別人的勞動成果來給自己謀福利。
我因為上課遲到,被罰站一上午,要不是我演技好,只用兩秒種就擠出了眼淚,可能還要挨耳光。
下課時同學們來看我,我就說了我遲到的原因,因為狗叼了我的馬蜂窩,結果遭到集體鄙視,包括紀嫣然在內。
晚上回家大哥還沒走,大嫂正抹著眼淚跟他說話,兩人臉上脖子上都帶些傷,看來他們又在家裡發生了一場惡戰,每次惡戰後都由父親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然後就是二人的真情告白,都見慣不怪了。
我問二哥,「大哥今晚不回去嗎?他們睡哪?」
二哥說:「這你不用操心,他們明天有事,暫時不回去。」
明天有事?我仔細想想,明天就是蕭火死後百天,村長安排人招魂呢,現在大哥和大嫂都沒走,莫非要銬人?
大哥和大嫂都是派出所民警,只不過一個是正式工一個是合同工。不管什麼工都穿了一身虎皮,這在村裡來說是極有威懾力的。
等大嫂去做飯的時候我去問大哥,「招魂你見過嗎?」
大哥很嚴肅的說:「別胡說,馬上就快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信那些封建迷信?你書都念到哪裡去了?」
我對大哥的斥責一向不感冒,癟癟嘴說道:「又不是我說的,是村長說的,明天他們就招。」
「嗯,這事我知道,明天我會的,若是因為太過思念兒子這我可以理解,只要不傷害他人的生命財產安全都沒事。」
「那要是傷害呢?」
「傷害他人那就是犯罪,我要抓的。」
說到這裡父親在裡屋說道:「蕭強,蕭朔,你們都進來。」
看著大哥二哥進了裡屋,我立即奔向後院,還是老地方,趴在窗台聽。
聽裡面父親先點了煙,撲哧撲哧吸兩口,然後緩緩說道:「蕭衍生論起來你們該喊他五伯,祖上都是一家子,但這人脾氣有些倔,腦子是一根筋,文化大革命時吃了不少虧,當然,很多虧都是為我們家吃的,所以我一直都很尊敬他,但現在不同了,自從蕭火死後,他完全都變了個樣,整天弄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這樣下去早晚要出事。」
大哥:「爸,你就別繞彎子了,要怎麼做你直說。」
「嗯,咳咳!」父親清了兩下嗓子繼續說道:「明天蕭衍生要在蘋果園搭台招魂,你們過,我估計這事可不光招魂那麼簡單,可能會對含煙那女子不利,到時你們見機行事,強子你是警察,應該知道怎麼做吧。要注意的一點,就是那招魂師有兩個徒弟,你們要盯好他們,我懷疑這兩人會在招魂過程中溜進村裡來作案,這事已經有過一次了,上次三清家放電影結果村裡丟了三頭豬。」
這時二哥忽然插口說道:「爸,你就說實話吧,扯那些假的沒用,是不是我們祖墳就在果園下面,黑瘤子他們要藉著招魂的時候盜墓?」
父親似乎極為震驚,失聲問道:「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
二哥不屑的一吭,「在你那天叫我半夜去果園巡視時我就知道了。」
「盜墓?盜墓不是要偷偷的進行,怎麼會選擇人多的時候進行?這說不通吧?」大哥到底是警察,立即發現疑點。
「這可能和蕭廣運有關。」父親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