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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如履薄冰,掙脫命運的束縛 12 文 / 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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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下班後,溫浮生的車子果然在大門口候著,蘇七七抿了抿唇,總覺得這樣子上他的車,有些太過招搖了。

    她走近車子,車窗開著,他自己坐在駕駛位上。瞧見她來了,微笑著下車,繞過去替她打開另一邊的車門。

    直到車子開動了,蘇七七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西山。懶

    她看了他一眼,說:「老遠的,現在去西山,晚上怕是都趕不回來?」

    溫浮生不回答,卻是笑道:「等你這會子,我已經餓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你想吃什麼?」

    蘇七七看了一眼窗外,說:「我午餐吃的晚,還不餓。」

    溫浮生「嗯」了一聲,點點頭,說:「我感冒還沒好,腦袋有點兒沉,再餓著……」

    他說的可憐,蘇七七輕輕笑了笑,說:「我實在吃不下東西,你找個地方吃飯,我在旁邊等你。」她頓了頓,又問,「急著去西山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溫浮生見她真的吃不下東西,只幫她點了份甜點,自己風捲殘雲樣吃了點菜。重新回到車子裡的時候,他才揚眉道:「去八大處,散散心。」

    這又是想的哪一出,已經是下午五點多的光景,跑去八大處散心?

    蘇七七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子,反倒變成默認這個決定了。

    車子出得阜成門,向八大處大道而來,到了八大處腳下,遠遠有泊車小弟瞧清楚車牌,認出是溫浮生的車子,忙迎上來。蟲

    溫浮生把車鑰匙扔給他,抬了下下巴,示意蘇七七跟他走。

    蘇七七跟在他身後,見他雙手斜斜的插在兜裡,走上大路,兩人順著石階,上了一個小山坡,她瞧著這架勢,竟是要徒步往山上去。

    寒風很大,吹著山邊的樹木,簌簌有聲。

    兩人走了好了一會兒,溫浮生才開口說:「昨晚上心情有些差。」

    蘇七七點點頭,看他一眼,這算是解釋了他昨天為什麼要打電話給她。

    「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你來了。」溫浮生回頭,目光停在她厚重的劉海上,「我總說,安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總提醒自己,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不要在意。偏偏有時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這時候,我就想起我奶奶來。」

    蘇七七腳下頓了一下,腦子裡有一瞬時的空白,可她知道自己在聽。

    溫浮生閉了下眼睛,呼出一口氣,太冷,迅速的在面前凝成一團白霧。

    他仍是笑了下:「我小時候笑話我奶奶,說她迷信。可我現在發覺,人一旦走到那個地步,便由不得自己不迷信。一邊告訴自己,決計不能也這樣荒唐,一邊又忍不住,想要從你這裡知道些什麼。」

    山邊一塊潔白的山石,溫浮生停下來,斜著身子,坐在石上。

    冷風拂面,蘇七七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她知道,他現在需要的是宣洩。她在心底忽然有些小小的雀躍,慶幸這樣的時候,他可以想到她。

    「你曾經說過,你信命?」他迎上她的目光,彷彿要將她看透。

    蘇七七點頭。

    她自然相信命運,未來有千萬種可能,就像這山,崎崎嶇嶇,每一步都有不同的風景。每走一步都看著前方,並且幻想下一刻的景致。

    可在沒有到達下一步之前,原有的風景也許會突然消失不見。

    所謂命運,便是存在於未到之時。當那一刻來臨時,其他的可能,其他的風景,便會通通消失不見。

    溫浮生深吸一口氣:「安生夫妻,許是要離婚。」

    他牽了唇角,說,「也許這樣,反而是件好事。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硬是要把兩個不相干的人攪和在一起,現在不過是——各歸其位罷了。」

    蘇七七看著他硬是撕扯出來的笑意,心裡一陣發緊。

    「你知道我最大的夢想是什麼嗎?」溫浮生笑著。

    風呼呼的吹著,四處無人,這副閒聊的姿態,果真像是過來散散心的。

    蘇七七搖頭。

    「小時候就知道四處玩兒,沒什麼理想,也沒什麼目標,直到看見安生結婚,看見小時候那些發小,一個一個被迫鑽進了指定的墳墓。」他舒出一口氣,大而有神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那時候我就想,我的婚姻,我的未來的妻子,通通要我自己做主。我決計不會跟安生似地,悶不聲兒的,就這麼娶個媳婦兒回來,過的那叫一個客套。」

    「我的妻子,我的婚姻問題,都是我的事,與旁人有什麼相干?」

    蘇七七默默的聽他說。

    「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我的願望竟是這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看著她。

    蘇七七搖搖頭:「越是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越是難以實現,才更顯得珍貴。」

    她的表情沒有逃過溫浮生的眼睛。

    他平靜的看著她。

    「我們這些人,說出去大多是花花公子,浪蕩形骸。事實上,我們也的確是這樣,拚命玩,四處尋樂子。長輩們也是睜隻眼閉只眼,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別太出格便是了。因為總有一天,我們要跟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誰,就這麼生活到一塊兒。」

    溫浮生摸出一根煙來,點燃,夾在指間。

    他想起良安來。

    剛回國那陣,良安認識了個女大學生。

    他到現在記得那女子的樣子,說不上多好看,說話輕輕柔柔,頂多還算清秀,偏生讓良安上了心。

    只是,那女子家中貧寒,良安與她之間便由此橫亙了一個千古不變的障礙——門不當,戶不對。

    起先賴家夫婦只當自己兒子不過是遊戲一場,便也由著他去了。誰知那女子後來懷孕了,良安喜出望外,以為雙親這下子定會同意他們的事情了。

    然而,沒過多久,那女子便消失了。聽說,被賴夫人打發解決了。

    其實大家心裡有數,那女子十分辛苦才從那偏遠的小鎮走出來,在b大勤工儉學。賴夫人只要使些小手段,便可以讓她無法再繼續在b市立足,自然,也可以讓她遠走高飛,飛的更高更遠。

    無疑,那女子做了最適合她的選擇,怕是那腹中的孩子也早已去了另一個世界。良安卻因此著實消沉了一陣子。

    賴夫人有次跟母親閒聊,說,良安那孩子,道行夠高吧,怎麼樣,不還是乖乖回來就範。

    就範……

    他在一邊聽的心寒。

    良安也彷彿真的「就範」了,自此卻玩的更狠,也果真再沒出過什麼岔子。賴家夫婦在外面很有成就感的樣子,說,人長大了,總會懂事的,我們良安終於想明白了。

    若不是兩家沾親帶故的有點兒關係,他真是再不想看見賴家夫婦。

    一支煙燃完,快要烙到手指,他在山石上掐滅煙蒂,再撿起一片落葉,包住煙頭。

    蘇七七看著他的動作,輕輕歎了一聲。

    這輕輕的一聲歎息,在他心裡刺了一下。

    「既然是各歸其位,你不是該替你大哥感到高興嗎?」

    溫浮生一愣。

    「你忘記上次的卦象嗎?」蘇七七走過去,拉了他胳膊一下,「他們對彼此還有情……你不是不相信命嗎?現在放任他們這樣分開,才真是向命運妥協。」

    「起來,我們現在去,還來得及。」她抬手看了下腕子,催道:「我們要抓緊時間。」

    溫浮生一錯神,被她拉了起來。他驚訝,她竟有這般大力。

    「去哪兒?」他呆呆的問。

    蘇七七頓了一下腳,有些急:「你大嫂現在在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溫浮生瞇了下眼睛。

    蘇七七卻已經動了身子,抓著他的腕子,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你大哥今天是不是不在b市?」她問。

    他看著她跳躍飛揚的發尾,說:「去上海開會了。」

    她竟回頭瞪他一眼,道:「走快些,你要是今天不能替你大哥攔住你嫂子,他們就真的沒戲了。」

    溫浮生慢慢的皺了眉,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匆忙之下,終於抓住了重點,問:「你知道我大嫂現在人在哪兒?」

    蘇七七呆了一下,眉尖微蹙,看著他,說:「現在還在醫院。」

    溫浮生怔了怔,問:「卜卦連這個都可以知道?」

    「快走吧,現在去還趕得及。」蘇七七不去看他,知道他心裡正在犯糊塗,可是一時間也沒法子跟他解釋的那麼清楚。

    溫浮生含糊的應了一聲,只覺得這事說起來,不僅荒唐,還很蹊蹺。

    一路上,蘇七七一聲不吭,只是不時的抬起腕子看時間。她這樣緊張,他也跟著緊張起來。

    夏清舞在醫院能有什麼事呢?她剛剛說,他要替安生攔住大嫂,難道……

    他心裡一緊,忙戴上耳機撥打杜煦的電話,卻是不在服務區。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大黑,四處安靜,溫浮生鬆了一口氣。就是嘛,哪有這麼邪門的事兒。

    兩人直接乘電梯上樓,到了前台,溫浮生去登記,一扭頭,卻發現蘇七七倒像是來過這裡一般,跑的比他還快,準確的到了大嫂病房門口。

    也不見她敲門,一把推開了病門房。

    他急了,沒想到她竟這般莽撞,萬一驚著大嫂——可還帶著身子呢。

    溫浮生趕忙跑過去,一見屋子裡的情景,腦子裡先是空白了一下,緊接著,便火冒三丈。

    他想,葉小寶有些時候真是不能怪,這種事兒擱誰能心平氣和的?

    他的大嫂,懷了他侄兒的大嫂,這會子已經換好了衣服。床頭放著小旅行箱,箱子鼓鼓的,想必東西也都收拾好了。

    病房裡除了他們,還有兩人。一個便是她的好閨蜜,席敏如。還有一個……他該說是她的藍顏知己,還是她的竹馬呢?

    他的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即便感情不和,即便受了委屈了,這也不是什麼該做的事兒。

    這叫什麼?這叫私奔!

    蘇七七的突然闖入,顯然讓他們意料不到,又見溫浮生緊跟著進來,一時間都停了動作。

    雙方對視著,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溫浮生咬牙切齒般開口,道:「大嫂,我能不能知道,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他掃了一眼和白前,手握緊了。

    和白前唇角還帶著些烏青,手裡還拿著護照,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溫浮生想,這個葉小寶真是說大話了,什麼幾天下不來床?才這麼點兒程度,下手也太輕了。

    真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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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我得離開這兒,你就當做沒看見,讓我走吧。」夏清舞看著他,語氣竟是從未有過的和緩。

    她做了他大嫂這麼些年,就是塊冰,也該捂熱乎了。卻從來都對他們兄弟二人冷冰冰的。這會子,她想走了,反倒對他和顏悅色起來。

    溫浮生真覺著荒唐!

    「溫浮生……」席敏如往前走了一步。

    「席敏如,這兒沒你什麼事兒!」

    溫浮生這話說出來,又快又冷,眼神銳利冷冽的像是把刀子。

    席敏如瑟縮了下,張了張口,終是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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