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辰到家的時候還以為蘇向晚應該已經在臥室裡呆著了的。
在樓下客廳坐著終於等到周北辰回來之後王伊人才站起身來。
周北辰一邊換鞋，一邊對著她說，「王姨，下次別等我了的。早點休息。」
「沒事，不看你們回來就覺著心裡沒個著落。」
王伊人這話聽的他動作緩了一緩，才慢慢的抬起身來對著她說：「王姨，我很好，向晚也回來了。」
他們說這只有彼此才懂得話語。王伊人點點頭不再言語上樓去，快到轉彎的時候，才貌似不經意的對著周北辰說道，「向晚那孩子，北辰你不用顧及我。」
他不做回答她似乎也並不需要說完就走。
打開房門他才發現她並且歸來。房間裡沒有一點點屬於她最愛的的香氣。他有些疲憊，坐在沙發上原本只是想休息片刻的卻不經意就這樣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是因為感覺到了來自左腿的灼熱感。
那個晚歸的女子溫順的跪在他面前，用浸泡過藥酒的發燙的毛巾被她拿在手裡細心的捂著他殘缺的左腿汊。
假肢被她卸了下來放在一旁，他聽見自己冷漠的聲音問她：「你在幹什麼？」
被他這樣突然的出聲給嚇了一跳，她緩了一緩仰起頭笑容燦爛的對著他說，「你看不出來呀，我在幫你護理呀！」
他的目光一接觸到她的面容就堪堪的側過臉去不去看她。她的笑容太過燦爛，明媚的不帶一絲陰霾。他不敢看。
「走開。」他的聲音越來越冷，帶著令人冷凝的氣息，不帶一絲溫度。
她一愣，說：「說得有人天天給你做這些，才能疏通經脈……」
「聽不懂我說的話麼，」他的目光緊緊的盯向她的，眼睛裡是尖銳的冰塊無情的刺向她，「走開！朕」
她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見過他這樣暴怒的場景。上一次是在蜜月的遊艇的病房裡，他也是這樣。
她頓了一頓低下頭去不理睬他，自顧自的重新將毛巾浸在藥水裡然後取出來覆在他的腿上。他想繼續罵，直接罵跑她最好。
那樣的傷口。他初識看見的時候忍了又忍，還是覺得噁心。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半夜噩夢驚醒，匆匆忙忙的坐起來伸手往左腿處一摸，摸到的那樣空蕩蕩的褲管的時候，心都在瞬息之間變得無限荒涼。假肢裝得再像也不是真的，每每看到一眼只會更深刻的提醒他，瞧，你這個殘疾人。他這麼驕傲的人怎麼能忍受這樣一個殘缺的自己完全暴露在別人的眼前更何況是她，而她現在毫不在意的樣子只會讓他覺得更加難堪罷了。
不是絕望，只是覺得荒涼。荒涼又噁心，她不會喜歡的。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卻淡淡的先他一步開口道，「我認識的周北辰不是這樣怯懦的，更加不會被這一條腿就打敗。」
說的可真好聽。他閉了眼睛，懶得理會她，他怕自己收不住自己的情緒又會像先前那樣不管不顧的拿起水杯就砸她。
可眼前他又實在不想看見她，恨不得一腳把她踢走，有多遠踢多遠。
他還沒想好，溫熱柔軟的觸感就傳到大腦。他低頭一看，她趴在他完好的右腿上，軟軟嫩嫩的唇貼著他的左腿截肢的那部分。
她這是在挑戰他的極限嗎？
他腦海中一根弦緊繃到幾欲斷裂，憤怒以驚人的速度衝上腦海中。怕什麼來什麼，果然蘇向晚生來就是克他的對吧！
他克制的住不直接一腳踢上去，卻克制不住那些惡毒的話語衝破思想直接破口而出，她始終動作比他這個殘缺的人要快的多。
軟軟的溫熱的唇直接的貼上他欲說出很多她不會願意聽的話的涼薄嘴唇。細細軟軟的同他斯磨。到底還是怕他一把把她甩出去的，她用了力氣緊緊的摟著他的脖頸處不放手，以半蹲著完全不依靠他的高深姿勢艱難的親吻他。
他倒是真的想要甩開她，動手推了她幾次，她都不依不饒的不肯鬆手。到最後他也就由著她去了的。
她的唇色一向偏粉，而她常常喜歡塗抹上艷麗的顏色掩蓋，今日倒是難得的沒有塗口紅，清清爽爽的，親吻的時候他甚至能聞得到一點淡淡的檸檬草的氣息。有點酸，有點甜。
他那樣一點酸澀難懂的彆扭邪火就這麼一點一點在她甜膩膩黏上來的啄吻裡慢慢的熄滅下去。甚至還考慮到她這樣長時間的維持著彆扭又高深的動作而將原本想要扯開她的手，轉為扶著她的腰。
她在他身邊睡得香甜，整個人縮在他懷裡一動不動，覺得有些冷就往他懷裡鑽。他卻一點都沒有睡意，清醒的很，也心煩的很。
思前想後的折騰了好久，到最後也不過只能苦笑。
蘇向晚，蘇向晚，你真的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做到這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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