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藍玉煙心中有很多話想對沐傾寒說的,責罵她的話。
可是看到如此精神奕奕的沐傾寒,再聯想到以前住在小破屋裡只知道看經書的沒有鬥志的沐傾寒,她突然明白了汐月臨死之前說的那番話,果然是有很大寓意的。
她臉色微微沉吟片刻,抿嘴喝了一口茶水,「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麼做?」
「汐月的死,絕對是董芊芊授權的,就算不是她的主意,也和她脫不了關係,那芸碧是她的心腹,她說什麼都要護芸碧安全。那麼,我唯一能夠為汐月做的事情,便是將董芊芊主僕拉下水!我不管董芊芊有多少政治抱負,女人終究是女人,女人之間的戰爭,豈止是血雨腥風?段家的主母,只有一個,那便是我!」沐傾寒拍了一下桌子,眼睛裡全是淚水。
歎歎氣,藍玉煙何嘗不知道,汐月的死,對於傾寒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了,親眼瞧著自己的好姐妹以那種方式死去,而且是替傾寒抓藥而活活被折磨死的,汐月,會是傾寒一輩子的陰影吧。
手覆蓋著沐傾寒的手,「我知道,我懂,我也猜到了。既然你決定了,你便去做吧,只要你想做,有什麼不能夠做的?只是,別忘記了,將軍是愛你的,你欺騙他便罷了,千萬不能再傷害他了。」
「姐姐你放心,生死一線,我和將軍之間,孰對孰錯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傾寒只想用剩下的時間,好好的照顧將軍,愛將軍一輩子。」
眼下,藍玉煙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解決了,她放下心來,「那便好,你瘋歸瘋,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姐姐,有什麼事情,別硬撐。還有你的景舒哥哥,沒有了汐月,我們還在你身邊。」
簡單的一句話,完全說道沐傾寒的心坎中去了,沐傾寒歎歎氣,「姐姐……有你們,真好,放心,以前那個自暴自棄的傾寒,完全活過來了。說道景舒哥哥,傾寒不知道有話到底該說不該說?」
認真地打量著沐傾寒,藍玉煙美麗的眸子彎成了一道美麗的月牙兒,道:「說吧。」
「景舒哥哥是個好人,只是他覺得一生虧欠我,才永遠都想彌補我,其實他或許不明白,他真正喜歡的人,就在他身邊,不知道,這朵悠然的藍花,會不會是景舒哥哥最終的幸福。」沐傾寒已經觀察很久了,特別是今天晚上慕容景舒瞧著藍玉煙的眼神,那絕對是有情的,瞧著藍玉煙和別的男人說話,他就一個人生氣地喝著悶酒。
如果慕容景舒擁有了自己的幸福,那麼,沐傾寒也就真的放心了。
輕聲笑了笑,「妹妹,你可知道越女的故事?」
眉頭抖動了一下,「姐姐說的可是《詩經》裡的越女?自然是知道的,越女愛上了別國公子,唱出了自己的愛意,但是語言不通,公子始終不知道越女的心意,心悅君惜君不知,這是多麼無奈的事情……」
「妹妹聰慧,其實妹妹有沒有想過,或許並不是公子真的不懂越地方言,情愛,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可以傳達,公子裝作不知道,其實,不更是保護了越女?」
手中的茶杯緊了緊,藍玉煙自比公子,將慕容景舒比作越女?聯想到前些時候在涼亭裡,納蘭漓說的那番話,沐傾寒一直以來知道卻從不肯承認的事情。慕容景舒愛上了藍玉煙,藍玉煙卻始終愛著段子墨。
她對子墨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到底,有多早?
彷彿會讀心術一樣,藍玉煙拍了拍沐傾寒的肩膀,「放心吧,我雖是個癡人,卻不是癡人說夢,我明白真正喜歡一樣東西,並不是擁有。你自己小心一點,今日有納蘭漓試探你,明日還有很多人,你千萬不能夠露出馬腳,我走了。」今天晚上和沐傾寒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藍玉煙的酒意也已經解除了不少,搖曳著美麗的身段,離開了沐傾寒的房間。
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這是沐傾寒醒過來,感覺最最輕鬆的一個晚上,可以不用處處小心,不用思前想後。
但是,只要段子墨的笑容,開在風中,她甘願低在塵埃之中,興許,能夠開出一朵絕美的花朵。
段府的府邸很大,藍玉煙貪念月色,便走了一些曲折之路,卻瞧著一個小姑娘在哭泣。
藍玉煙立即就納悶了,心想今日是段子墨的好日子,這段家的丫鬟怎麼會有人哭呢?不免多了幾分猜疑,便走到近處瞧了瞧,那背影著實熟悉。
「汐月……你安息吧,今天……是大哥的生日,按理說我……不應該做這樣的事情的,可是昨天晚上我又夢到你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可怕……汐月……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放過我……」
段子浣!!
那結結巴巴說話的人,除了她還有誰。
眼下對於藍玉煙來說,不是好奇來形容了,方才段子浣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到了,段子浣說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段子浣知道隱情?藍玉煙立即上前,抓住段子浣,「三小姐,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汐月的死,你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你為什麼不說呢?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本來是段子浣一個人的誠心禱告,藍玉煙的突然出現,立即把段子浣給嚇傻了,她大呼一聲,一直拚命地搖頭,「我……我不知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表情,那神情,怎麼可能是不知道?
藍玉煙根本不準備放段子浣走,「子浣妹妹,你聽我說,我是玉煙姐姐,你還是將軍可愛的妹妹,是我們喜歡的妹妹。汐月,汐月是對你大嫂很重要的一個人,你如果知道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告訴大家啊!」
「我說這夜黑風高的怪嚇人的,原來是有一些人裝神弄鬼!」沐弘宴一身白色的西裝,出現在月下。、w2vu。
奇怪的是,段子浣瞧著沐弘宴後,如同瞧見救兵一樣,立即飛奔了過去,撲在了弘宴的懷中,不停地流淚。
「乖,子浣,別怕,有我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欺負你的。」沐弘宴臉色無比的冰冷,在月下,冷眼瞧著藍玉煙。
藍玉煙冷笑了一下,也忍不住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幾個月不見,以前在段府低聲下氣的沐弘宴,因為娶到了段家三小姐,分了房,在段家的軍營裡,也坐到了參謀的地位,一時間,很是搶手很是才華畢現。
只是,他越是前期那麼的低聲下氣,後期越是如此的意氣風發。
越讓藍玉煙不喜歡,因為這樣的男人,一般有幾種情況,忍辱負重,城府頗深,狡猾無比。
「三姑爺誤會了,方纔,我只是聽到了子浣在這裡獨自說了一些關於汐月的話,我覺得事情很是嚴重,於是就在這裡,和三小姐聊聊天。」
一瞬間,沐弘宴的目光立即冰冷了下來,惡狠狠地盯著段子浣。
段子浣卻如同是一隻小白兔一樣,腦袋立即縮到了後面,全身都在顫抖。
太奇怪了,之前聽納蘭涓說起這兩個人的婚事,當時姑奶奶非常的反對。可是段子浣一個人極力堅持,而且沐弘宴對段子浣確實很好,很溫柔,段子浣能夠說話,也是沐弘宴的功勞。
為什麼藍玉煙今日感覺,方纔的沐弘宴,很是兇惡?
緊跟著,沐弘宴拉著段子浣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嘴邊,輕輕的一吻,「你看你,讓你別喝酒,你還喝,現在喝了,就說胡話了吧?你剛剛是不是來到汐月以前常常來的地方,於是就想念她了,說了一些,讓藍姑娘誤會的話,嗯?」
段子浣如同抱著一個救命稻草一樣,拚命地點頭,拚命地點頭。
沐弘宴風度翩翩地轉過身,對著藍玉煙說道,「看吧,我想這只是個誤會而已。」也不等藍玉煙說什麼,拉著段子浣就要走。
「我到底誤會沒有誤會,我自然會去一查究竟。只是,我有一些話,想單獨和姑爺,聊聊。」
正巧夜歌路過,沐弘宴眼神撇了撇,「夜歌,你照顧好三小姐,她有幾分醉了,帶她去車上等著我,我和藍姑娘,有話要說。」
段子浣非常的不捨,被夜歌扶著,走了三步也頻頻回頭瞧沐弘宴。
「好了,人也走了,藍姑娘,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沐弘宴逕自坐在了木頭椅子上,然後點燃了一支煙。
藍玉煙完全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瞧著沐弘宴,第一次見到他,他是在戲台上風華絕代的反串小生,初次見面,那般兇惡地對待沐傾寒,然後突然變了一個人,乖巧的住到了段府,白般對段子浣好,讓從不經歷人事的段子浣愛上他,讓他成功成為段家的姑爺,成為段家軍重要的職位。
想了一圈,藍玉煙只覺得,眼前的男人,越發的可怕和深不可測。
「如果藍姑娘只是想多瞧我幾眼,真的不好意思,我已經結婚了,我的夫人現在受到了驚嚇,我要趕快陪她,恕不奉陪!」說著沐弘宴便要走。
「我知道,你和傾寒,有一個共同的姓氏,你們姓沐!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麼?」
藍玉煙嘴裡突然說出來的話給徹底怔住了,沐弘宴的腳步,立即移動不了了。
「呵呵,藍姑娘真是有趣,懶姑娘不關心女兒家的事情,關心我和我姐姐的姓氏作甚?再說了,我們姓沐又如何?天下姓沐的人何其多,難道大總統規定了不准我們姓沐不成?」
果然嘴硬,藍玉煙眉間已經滲透了幾絲怒氣,「好,那麼大家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八年前,南方軍閥沐家軍,因為中飽私囊,和土匪勾結,被抄斬了。當時沐家,有一對金童玉女,尚在人間,如果我說……」
「藍姑娘,我想對你打聽一個人,不知道你認識與否?」沐弘宴直接打斷了藍玉煙的話,然後笑著問道。
不見藍玉煙回答,沐弘宴直接說道:「愛新覺羅·如玥!」
倒吸一口冷氣,藍玉煙瞬間冰封住了。
如玥,如玥,如玥。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還會說出這個名字。
藍玉煙即將崩潰的樣子,讓沐弘宴很是滿意,「藍姑娘,不是任何事情,你都很瞭解的。我奉勸姑娘一句,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既然你一開始就決定幫我們姐弟保守這個秘密,我也一定會幫藍姑娘保守這個秘密的,世界上的秘密太多了,你何苦一個一個的挖出來,受傷的,還不是你自己?」
說唄,沐弘宴拂袖而去。
只剩下癡癡傻傻的藍玉煙。
整個人都沒有了力氣,失去了重心。
「藍姑娘!」慕容景舒總算是找到了藍玉煙,卻發現她整個人都癱坐了下來,他立即上前扶住她。那藍聯再。
可是藍玉煙的表情很是難看,臉色蒼白,整個人發生受到了重大的打擊一樣,眼中還含著淚。
驚喜過度的藍玉煙,這樣的藍玉煙,是慕容景舒從未瞧見過的,他整個人都慌了。
「藍姑娘,莫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不。」緩了一口氣,藍玉煙嚥了一下,「慕容大夫,你送我回去吧,回你的住所,可好?」
不知道藍玉煙到底怎麼了,但是慕容景舒二話不說便抱起藍玉煙,快步離開。
沐弘宴到了客廳,對著段子墨輕聲說道:「大哥,子浣身體不適,我帶她先回去了。」
段子墨點了點頭,「那丫頭多由你操心了,明日有重要會議召開。」
瞧著沐弘宴離去的背影,段子烈笑了笑,「大哥,你放心,弘宴對三妹不知道多好,三妹總算是嫁對人了。」
到了家裡。
段子浣進了房間,立即說道:「弘宴,其實我不是故意的。」
「啪!」重重的一巴掌,沐弘宴將段子浣打到在地上,嘴角立即出現,「你這個該死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