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裡說秋高氣爽,對於淮池來說,是一點也不適合。
剛入秋,就特別的冷,樹葉漫天飛舞,人們臉上都帶著秋困的神情。
「九姨太,這是最新的簪子,您選一個。」青梅抬著玉盆,讓九姨太一一過目,九姨太彷彿也困的很,半睜著眼睛,上下撲扇著,斜了一眼,「都是次貨,什麼時候著賣簪子的,都已經變得這般的不中用了?」
青梅不說話,低著頭。
「妹妹難道不知道?這好的,是有的,不過是給別人選了去。」旁邊一個婉轉而又帶著微微甜膩的聲音傳來,眉眼之間堆積著太多的微笑,那便是八太太。
九姨太一聽,立馬一腳踹了青梅,青梅整個人連同玉盆一起摔在地上。
一直喊著「九姨太饒命」。
將手中的蜜餞放下來,八太太走了下去,扶起青梅,臉色微微變了變,「妹妹也不能怪青梅,她們這些做小的,自然是上頭給什麼,她便做什麼。這大太太和七太太先選,才輪到了九姨太,我呢,更是排到後面去了。」tdkz。
九姨太這口惡氣,已經憋了很久了,大力地拍著桌子,「一個老不死的還沒有修理完,又來一個狐狸精。八太太,你說你有辦法為我解憂,為何遲遲都沒有動作?」
八太太為青梅擦拭著眼淚,吩咐道:「去洗把臉,別讓你主子為難,順道去請大少爺過來。」
一向八太太都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特別能夠處理好府中各房各派的關係,青梅自然是感激不盡,立即跑了出去。八太太穿了一件鵝黃色的旗袍,她身形沒有前面幾個太太那般的妖嬈,略顯富態,但是正如納蘭雄評價的那樣,八太太是風韻十足,富態盡顯……她上前,坐了下來,款聲說道:「姐姐莫要多疑,那日我給姐姐送來的消息,足以表明妹妹的心意。」
的確,那日告訴自己段都統晚上必死的就是八太太,她便立即讓大少爺去通知程炳坤,無奈程炳坤那個草包,竟然被段子墨玩的團團轉,失去了一個轉變淮池政局的有力機會。
「八太太一向聰慧,又能夠耳聽八方,只是,眼下看著大太太和七太太聯手,我被這樣擠壓,還有大少爺,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八太太就不怕翻船後,任人宰割?」
八太太抿嘴笑了笑,「我也不過是看不順眼罷了,那大太太整日說生病生病,卻死死不肯放權,那七太太,跟個妖女一樣,自從她復寵,老爺何曾看過我們一眼?聽說那娘們兒床上功夫詭異的很,連老爺,都招架不住。我只生了小姐,現在多了一個六太太留下的獨子,我也就罷了,可是妹妹你,那麼年輕,那麼有能力,何苦吃這份虧?」
八太太是最能夠找到人姓弱點,並將之放大誇張,讓人沒有辦法接受的高手,九姨太這樣一聽,立即吹鼻子瞪眼,喝道:「她們都算老幾?一個快要死了,一個不過妖氣沖天,她們難不成想要飛天不成?」
抿嘴笑了笑,八太太繼續說道:「這就是我在各房安排探子的原因,說的好聽點,我是為妹妹打抱不平,說的難聽點,她們已經除掉了六太太,二太太和四太太不過是擺設,如果連九姨太都被她們算計了,接下來就是我了,我們與其這樣坐以待斃,不如一起聯手,將她們先解決掉。」
這句話說的在理,九姨太冷哼一聲,「你說的比唱的好聽,這些日子以來,你沒有看見你有什麼動作,你倒是出出主意啊?」
用美麗的手往茶水裡蘸了蘸,然後在紅木桌子寫下了兩個字。
九姨太瞅著,眉頭一蹙,「傾寒?」
微笑著點了點頭。「就是這個女人,據我觀察,這個丫頭雖然平日你做事低調,但興風作浪的本事大的很,而且我敢完全肯定,她是大太太和七太太合作的穿針引線之人,若是把她除去,大太太生姓多疑,七太太心高氣傲,離間她們太容易,我們就坐等著,漁翁之利。」
心中立即明亮起來,九姨太讚許地笑了笑,隨即臉色冷卻下來,「你說的容易,怎麼除掉傾寒?你別忘啦,當初六太太不過是想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就讓她後半輩子都在寺廟過,老爺也發話了,不許動這個女人?」
八太太笑顏如花,門外的大少爺進門來了,一直嘮叨著,「這警察廳裡的公務多的很,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們兩位大美女喝茶談心?」
八太太的食指立即指向了進門的大少爺,「那,就要看大少爺的功力了。」
大少爺愣在那裡,不知道她們到底在想什麼……
夜涼如水。
沐傾寒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臉色很是蒼白,現在已經怎麼晚了,還是不見納蘭澈回來。
總算在門外聽到了車鳴,她站在暗處,安靜地瞧著。
果然是納蘭澈下車了,車上還有幾個穿著制服的高官,都是納蘭澈的好兄弟,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醉意。
「四少,改日我們再聚。」
「好,下次,我請你們到我府中聚聚,也認識一下我的家人。」
納蘭漓喝得不多,還比較清醒,倒是車內幾個卻有點醉意肆意了。
「嘿,你糊塗了不成,你沒有聽到四少即將娶妻的消息麼?很快,我們下次喝酒就是喝四少的喜酒了。」
「哈哈?你不說我還忘記了,那舒小姐可是個美人啊,讓人一瞧見就有保護的**,四少可真是福氣啊,娶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美嬌娘,真是讓我等羨慕啊。」
納蘭澈笑了笑,無奈道:「若是你們真的想喝這喜酒,就多練練酒量,別到時候在我的喜宴上,丟了身份,失了風度?」
說說笑笑的,車又開走了。
納蘭澈搖著頭,招了招手,剛轉身,就瞧見了沐傾寒。
沐傾寒只披了一件外套,整個人在秋風中,瑟瑟發抖。
樹上的枯葉散落地飛舞下來,她如同是一位仙子一樣,帶著年輪的淒美。
「你,怎麼在這裡?」
沐傾寒嘴角出現一絲絲地冷笑,「我,為何不能在這裡?四少你這樣日日躲避著我,我除了再次等候,絕無他法。」帶著幾分的委屈和感慨,沐傾寒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到底是在做什麼?
在祈求憐憫麼?讓納蘭澈愛自己麼?
沐傾寒啊沐傾寒,你真是個笑話。
納蘭澈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他眼神黯淡了下去,「傾寒,你要給我時間。」
眼中含著淚,「四少,你何曾給我過時間?還是說,當你娶了舒小姐過門以後,你才告訴我答案?若是這樣,傾寒等不下去了。」
早知道會是這樣撕心裂肺的痛楚,當初,就不應該碰這個感情。
轉身,如同一片落葉一樣,沐傾寒清冷的北影,在秋風中瑟瑟發抖,她真的不想呆在這個地方。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納蘭澈要娶舒碧芷了,那她算什麼?
上前跑了幾步,納蘭澈抓住沐傾寒的手,「傾寒,很多事情,我還沒有搞清楚,你必須給我時間,你要相信我?」
「你需要搞清楚什麼?是我對你的感情麼?還是別的?傾寒真的不懂。」
「傾寒,我……」
納蘭澈的表情,欲言又止,但是他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沐傾寒失望透頂了,她輕聲說道:「四少,你要讓傾寒等到何時?」
「一個月,一個月,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而且期間,我絕對不會和舒碧芷結婚,你可願意相信?」
閉上眼睛,罷了,冤家而已,誰叫自己愛的是這個男人?誰叫自己如飛蛾一樣,撲火的命?
納蘭澈臉上的表情踏實了幾分,其實內心更加的心事重重起來。
沐傾寒在回去的路上,也在想著事情。
納蘭澈說給他時間,他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他到底想做什麼?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何曾又將他的心事告訴過自己?
歎息一聲,繼續朝前走著。
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撞到了自己懷中,沐傾寒眼眸一沉,這是自己和汐月的住所,為何這個丫鬟會從這個方向跑來,而且看她深情緊張的樣子,彷彿瞧見了鬼一樣,莫不是小偷?
一把抓住那要跑的丫鬟,沐傾寒道:「你是何人?何事這般慌張?」
「我……我……」那丫鬟臉上蒼白,眼瞳中還透著害怕。
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她記得走的時候讓汐月在自己的房中等自己,給自己留燈,遠遠瞧去,根本沒有任何光亮的樣子,「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清楚,莫不是讓我打爛你的嘴?」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丫鬟嚇得立即哭了起來,蹲在地上,哭泣著:「我是廚房的丫鬟,聽青梅姑娘說要給傾寒姑娘帶去吃的,我便親自送了過來,沒有想到開門的是汐月姑娘,我便和汐月姑娘聊了會子天,然後我就離開了。我回去的時候,發現我的手絹掉在汐月姑娘那裡了,去取的時候,去取的時候……」
丫鬟越說越緊張,越說越害怕,沐傾寒的心,也跟著揪起來,「你還不趕快說清楚?」
「是是是,我來的時候,看見兩個大漢從傾寒姑娘的房間中出來,兩個人彷彿抬著什麼,我害怕的要命,等他們走了以後,就跑了過去一看,哪裡有汐月姑娘的影子?那糕點倒是只剩下一半,我……我……」
遭了,沐傾寒心中一沉,厲聲說道:「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是什麼人?」
「看清楚了的,是兩個大漢,其中一個,我似乎在哪裡見過……」那丫鬟埋下頭,思忖道,突然說道:「是大少爺房裡的阿木,我記得他,上次他嘴饞,在廚房裡要了好些雞肉去吃,我印象很是深刻?」
沐傾寒手中的力度立即鬆下來了,披風也散落下來,立即跑到房門中,果然不見汐月的影子,茶也是熱的,糕點吃了一半,心中突然火急火燎起來,青梅怎麼會無緣無故給自己送吃的?這糕點一定有問題,大少爺,莫非?
將汐月當成了自己,他果真是等不住了,他要來硬的?
思及此,沐傾寒已經等不了了,立即跑了出去,汐月待自己如親姐姐一樣,若是自己不能護住她,傾寒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到了大少爺的別院,剛好碰到一個端茶的丫鬟,「大少爺呢?我問你大少爺呢?」
「大少爺……大少爺在房中,讓任何人都不准打擾他?」
豈有此理?
沐傾寒加快速度,已經到了偌大的房間面前,一腳踹開,背對著的大少爺才將上衣脫去,驚愕地瞧著他。
「你這個禽獸?」
沐傾寒忍不住罵道,一把推開大少爺,床上果真裹著一個東西,打開白布,竟然是一個枕頭,怎麼回事?汐月呢?汐月去了哪裡?
「咯吱」一聲響,房門立即關上了,大少爺好笑地瞧著目光疑惑的沐傾寒,「良辰美景夜光杯,真是難得啊,這個時候,美人竟然投懷送抱?」
沐傾寒調整了一下氣息,「你這個無賴?你說,你把汐月怎麼了?她人呢?」
挑眉一笑,大少爺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一樣,「汐月?什麼汐月?我只知道,這月亮倒是很美,莫非傾寒大美人,是來和我一起賞月的?」
等等,沐傾寒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說道:「大少爺不會做自掘墳墓的事情?擄走丫鬟,就算是鬧到大太太那裡,司令大人那裡,你也是很麻煩的,不如主動將人交出來,傾寒就當什麼沒有發生過。」
手中的衣服一甩,大少爺左右搖擺地走了過來,瞇著眼睛瞧著沐傾寒,「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傾寒姑娘願意,我可不願意,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你主動送上門來,我怎麼會輕易放過你呢?還是說,你知道四弟要娶那舒小姐,心灰意冷,想到投靠我才會有出路?
不要臉?
沐傾寒心中有點慌了,方才是太擔心汐月了,欠考慮,不如此刻去找大太太做主,就不信大少爺不交人?
「大少爺誤會了,我不過是來找人的,既然人沒有在這裡,興許是我搞錯了,打擾到大少爺休息,真是抱歉的很。」沐傾寒冷笑了一聲,然後想要盡快的離開這裡。
身後一個身子緊緊地將她抱住,開始肆意地在她的身上撫摸著,帶著蕩的笑容。「我的小美人,你覺得我會在這個時候放你走麼?」
「大少爺你自尊?難道你忘記了你我的契約了麼?」沐傾寒開始慌亂起來,大少爺男人的氣息,快將她喘不過氣了。
「什麼?契約?你跟我講這個?我才不管什麼契約不契約,你他媽一天到晚在老子面前晃來晃去,看著你這個誘人的身材,絕美的樣子,老子就想上你。老子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對任何女人都提不起興趣,今天我必須要你,不管是用強的還是用硬的,老子都要讓你躺在我的身下,讓老子玩個夠?」
聽著這些羞愧無比的話語,沐傾寒真想給大少爺一巴掌,「大少爺,強扭的瓜不甜,你若真是這樣做了,傾寒會恨你一輩子的?」
「你現在已經很恨我了不是麼?而且……」大少爺的眼眸突然變得很曖昧起來,「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麼?女人的心,總是在身體沉淪之後麼?放心,我一定很會疼你的,比四弟更疼你,四弟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我讓你見識到,什麼叫做?」
他眼中的**不是開玩笑的,他是認真的?
沐傾寒拚命地打著大少爺的肩膀,而大少爺卻已經將沐傾寒橫抱起來,到了床上,開始脫掉了沐傾寒的衣服。
沐傾寒用盡了全力,在大少爺看來不過是螞蟻的力量。
她吼著,恐懼著。
不管女孩子多麼的聰明,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無能之極。
「你若是真敢碰我,我立即咬舌自盡?」
沐傾寒眼中含著淚,她若是保全不了自己的身子,她沒有辦法想像會是什麼樣子。
「好啊,你死啊,你去死了,證明在你死之前我是你最後一個男人,你不知道男人的佔有慾有多強烈麼?」
沐傾寒感覺大少爺今天是吃力秤砣鐵了心了,她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了。
自己的身子竟然被大少爺很有耐心地脫的光光的,她的心,在那一瞬間徹底地凝固了。
「放開我?放開我?」
這種事情,曾經也出現過,在那個海灘上,那個時候,她也這般的無助,她也以死相逼。
是那個男人,那個總是帶著壞笑的男人,出現在那裡,告訴自己,不要怕,有他在。
段子墨。
這一瞬間,沐傾寒的腦子中竟然出現了段子墨的音容相貌,她多麼希望,段子墨能夠來,救自己。
門被踹開了。
不過不是沐傾寒所想的那樣,不是段子墨。
而是,大少奶奶。
她全身都哆嗦著,「你們在幹什麼?」
站在大少奶奶後面的,還有八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