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老狐狸突然去找你?那個時候就很麻煩了。」
沐傾寒耳邊還是呼呼的風聲,是那麼的刺面,她心裡也忐忑不安。程炳坤雖然是個粗人一個,可是能夠做到司令這個位置,也絕不是泛泛之輩,想要瞞天過海,不是那麼的容易。
一直騎著馬的段子墨笑了笑。「你已經想到的事情,我自然也部署好了,你放心,納蘭澈已經代替我,在房間裡假寐了,那老狐狸再怎麼聰明,也不敢做出太過分的事情,他只需要一個答案便好。」
四少麼?
沐傾寒的心臟跳漏了兩拍,竟然是納蘭澈。
他不會出什麼事情,若是有一點點的意外,以程司令的脾氣,豈不是?
沐傾寒越想越害怕,整個人立即著急起來。」為什麼要拉四少一起?你還需要多少同夥?」
「什麼?是納蘭澈主動的,他和我本就要好,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程司令掌握一切的,你們四少雖然姓格懦弱了點,能力還是很強,要知道在軍校的日子裡,他一直都是教官們的摯愛。可是你為什麼那麼緊張?你是七小姐的丫鬟,對別人也冷冷淡淡的,唯獨提到你們家四少爺,你整個人都變了。」
因為我愛他。
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說出來,只是幽幽說道:「因為四少對我有恩。」
風速很大,段子墨也沒有想那麼多。
段子墨確實是一個爛好人,會幫助一些可憐的人,從小就是那個樣子。
一陣又一陣的馬蹄聲傳了過來,沐傾寒轉過頭,瞧見來人後,臉色都變了,「他們追來了。」
「一定是老狐狸下的命令,他果真還是不放心。可是他們怎麼沒有開車追來?」
「段將軍,是我讓汐月放了所有輪胎的氣,而且現在也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他們快要追上來了。」
段子墨眼中閃過一陣戾氣,「抓好了,我的馬術,自信可以和任何人相比。」
果真,沐傾寒只能夠用風馳電掣來形容此刻的感受,自己的手,都不得不緊緊地抱住段子墨,眼睛已經被夜風吹得睜不開眼睛了,只知道埋著頭,一點也不敢鬆懈。
「前面的,識相的立即給我停下來,不然你老子要開槍了?」
身後的追兵咆哮著。
本來寧靜無比的夜晚,突然開始變得暴躁不安。
「砰?」的一聲,在段子墨他們的馬跳過的地方,子彈打在了大石頭上。
沐傾寒的聲音在烈風中顯得如此的顫抖,「他們會亂來的,我只是個下人,就算知道是你,把你誤傷了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怎麼辦?」
段子墨也狠狠地咬著嘴唇,好你個程炳坤,竟敢這般的逼迫自己到這個地步。
一雙陰鷙的眼神,如同夜晚裡的雄鷹一樣,四處尋找著自己的獵物。
「傾寒,我問你,你可害怕?」
這個問題,沐傾寒感覺很多人都問過,但是每一次她都回答的理直氣壯,這一次,也是如此。
因為自己面對的這個男人,他的能力,可以讓任何人放心和踏實。
「有段將軍在,傾寒不怕?」
「好,有你這份信任,我一定會護你周全?抓緊了,我們這是和生死在賽跑?」
身後的槍聲一聲高過一聲,而段子墨的馬兒,跑地越來越快。
是速度的對決,也是膽量的較量。
「跟我追,一定要抓住他們兩個,有什麼閃失,也不用向司令報到了?」
帶頭的一聲怒吼,身後的士兵們立即氣勢高漲,一匹馬又一匹馬都跑過去了。
身後,飛揚的塵土也好,石子也好,都如同在黑夜中亂舞一樣,月光下,那麼的光鮮亮麗。
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段子墨露出了半張臉,確認他們已經跑遠了。
就在前一刻,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拉大了和追兵們的距離,然後在這個交界處,抱著沐傾寒從馬背上跳下來,沐傾寒也不忘在下馬的那一瞬間,將自己頭上的簪子猛烈地刺入馬肚子上,馬兒如同瘋了一般,引著程炳坤帶領的笨蛋軍隊,也跑了過去。
「好了,我們從這個方向走過去,便是我叔叔的秘密軍營了,我們走。」
總算是擺脫了這些纏人的傢伙,雖然有點驚心動魄,至少,他們現在是安全的了。
沐傾寒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
段子墨走在前面帶著路,「這條路很崎嶇,因為是小路,也是山路,可能會很難走。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也不放心,你還是委屈一點,幸好你不是大家閨秀,不然我可是最討厭女孩子哭鼻子了。」
自顧自的,段子墨在前面走的很快,一個人說著,卻發現身後根本沒有腳步聲。
他轉過頭,哪裡有沐傾寒的影子?
心中一急,立即往回跑,卻在草叢中發現了沐傾寒。
沐傾寒整個人臉色很難看,眼神也那麼的飄忽,段子墨立即扶起她,「你怎麼了?」
沐傾寒卻說不出話來。
她是如此的虛弱。
而段子墨感覺沐傾寒的後背濕潤潤的一片,抬起自己的左手,在月光的照射下,清晰地是一整片血跡。tdkz。
後背,全是血。
「你中槍了?」
沐傾寒不知道該怎麼對段子墨說,在那群人發的無數發子彈中,自己不幸的中了一槍,只能點了點頭。
段子墨的震動是難以言喻的,若是這個女子中了一槍,她卻一聲都沒有坑,還安靜地聽著自己的安排,忍著劇痛,和自己一起跳下馬,意志周密的刺馬肚,她是如何辦到的?
這樣的意志,可以和軍人的意志相匹敵。
而到現在為止,她一句呻吟都沒有。
立即脫掉自己的外套,蓋在沐傾寒的身上,將她橫抱起來,篤定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前方就是軍營了,那裡有軍醫的,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意識是如此的迷糊,沐傾寒只感覺自己呼吸很困難,頭也痛的厲害,可是段子墨說的這兩句話,卻如同是一個魔咒一樣,緊緊地印入自己的腦海中,堅持下去。
她什麼都沒有,唯獨有堅持。
在滅門災難中,她堅持活了下來;
在納蘭府的爾虞我詐中,她堅持生存下來;
在和納蘭澈飄忽不定的愛情中,她堅持守望下來。
她,從未放棄,一直堅持。
眼皮如同一場黑幕,一點一點地沉下來。
她會沒事的,因為她和段子墨在一起,因為她相信他。
一陣劇痛將沐傾寒痛醒了,她感覺自己睡的昏昏沉沉的,眼簾中卻是一位穿著白色服裝的醫生和護士。
「李醫生,她醒來了。」紮著兩個小辮子的護士小姐立即發現沐傾寒醒來後,便喚著自己的醫生。
正在熬夜的醫生也走了出來,「姑娘,你醒來了?」
「這是哪裡?」沐傾寒還是如此的虛弱,然後想到了什麼一樣,「段……他人呢?」
「姑娘你放心,我們這裡便是段家的軍隊,你不用顧忌什麼。段少將軍正在和我們司令密談,他交代了,一定要照顧好你。」
果真是來到了軍營了麼?
「姑娘你千萬別亂動,你來的時候,可把我和大夫嚇住了,你流了好多血,一直抱住你的段將軍也流了很多血,他如同獅子一樣咆哮著,一定要立即救你,我和醫生花了好些時間才取出你的子彈,幸好子彈並不深,你才算是度過了危險期了。」
護士的話,說的很快,卻字字落入沐傾寒的耳朵裡,她乾裂的嘴唇動了動,「現在什麼時辰了?」
「你去取點水來,讓姑娘將藥丸服下,姑娘,你別擔心,現在是寅時,你必須要躺著,千萬不能碰觸你的傷口,可好?」李大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想必也跟著軍隊出生入死了好些日子了,說起話來特別的有一種讓人安定的力量。
沐傾寒點了點頭,寅時就好,回一線天騎馬大不了一個時辰,一定能夠在祭祀以前趕回去的。
想不到事情會這般的峰迴路轉,只要段子墨能夠和叔叔見面就好,她這點傷。
不由地在嘴邊出現冷笑,她身上的傷痛還少麼?這點算什麼?
只要安靜地盯著段子墨就好。
在不遠處的營帳裡,段子墨喝下一杯熱茶,表情是如此的嚴肅。「叔叔說的可是真的?段家軍的其他幾個司都願意投靠我?」
段奇峰點了點頭,他是段子墨的親叔叔,是一個四五十歲,經驗老道的長者。
「自然是真的,畢竟你才是真正的正統,你父親已經提前寫好遺書了,軍令狀,任何人都不會違背的。我們一起跟隨著大哥打江山,現在大哥有難,段家有難,我們豈能坐視不管?你放心,只要你調兵遣將,我們便一起攻入淮池,現在我的營是最靠近淮池的,不出三、四日,其他營的也會到來,只要你一聲命下,我們便一起攻城。我倒想看看,我曾經的手下敗將程炳坤要如何得意?」段奇峰說的很沉悶,軍人的氣質,一目瞭然。
「可是子墨,在我們的軍人沒有完全會師的時候,你是千萬不能鬆懈的,得委屈你一些時日,在淮池拖住程炳坤,如果真如你說的,程炳坤和日本人勾結,納蘭家的態度曖昧不明,我們沒有必要提前兵戎相見,這樣,勝算很小。」
知曉其中輕重的段子墨點了點頭,「這個自然,老狐狸還做著他的春秋大夢,我且讓他多做一會兒,叔叔放心,子墨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段奇雄頷首點頭,「你的能力,我是明白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都願意繼續效命段家的原因,因為段家的希望只有你了,你看你這個樣子,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這個也是必須的,段家的男人,就是要經受一些磨難,才能夠成長,叔叔等待著你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男人?」
篤定的點了點頭,段子墨已經迫不及待了,和程炳坤這一仗,他已經準備太久太久了,他的眼神中,透漏著那麼強烈那麼強烈的火花。
「不過我聽說,現在你是少爺的代名詞,可是和很多女子有了關係?」
「叔叔,你知道這些都是唬住程炳坤的幌子。」
「果然,但是我聽說你最近和納蘭家的七小姐走的很近,可是方纔你抱著的那個女子?早就聽說納蘭家的小姐英勇神武,很有納蘭雄的氣魄,是女子中的女子。現在看來,她和你一同出生入死,護你周全,而且還負傷,瞧著你剛才緊張的樣子,看來我們收拾了程炳坤以後,還會有一件喜事的。」
除了軍事上的要務,段奇峰更是段子墨的親叔叔,自然也不忘提醒著段子墨。
段子墨卻哭笑不得,若是告訴叔叔那女孩子只是納蘭家的一個小丫鬟,他一定會很吃驚的,而且以叔叔的姓格,一定不會相信沐傾寒,興許會給沐傾寒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便只能無聲地笑了笑。
等以後再對他解釋……「叔叔,你放心,我自然有分寸。」
「呵呵,子墨,叔叔等著你的好消息,但是我得提醒你,這樣的女子,自然是最難的得,但是千萬別輕易招惹,若是招惹了你又放棄,真的是最麻煩的事情,相信叔叔,叔叔是過來人。」
段子墨只能苦笑了,不知道段奇峰到底說的是沐傾寒,還是納蘭漓。
他現在已經感覺這兩個女人是麻煩事了。
想著沐傾寒的傷痛,幸好方才有人來稟告過取出了子彈,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
他站起身,「叔叔,我還是立即寫軍令狀,這是我父親給我的軍印,然後還要回去,不能讓程炳坤生疑。」
「嗯,甚好,還是早點寫好,然後我會派人連夜送到各地的軍營中的。」
說著兩個男人便站在桌子邊,開始擬起來。
天空一點一點的泛白。
沐傾寒在護士小姐的扶持下,從營帳中走出來。
在晨輝中,段子墨牽著一匹白馬,步步走到沐傾寒的身邊,對她微笑著。
他果真做到了,他會護自己的周全。
(下午還有更,今日也是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