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是個奇怪的地方,只是剛出淮池幾公里而已,天氣一年四季都是陰雨綿綿。
總是陰陰的天氣,或許更讓人相信這裡是有著神靈的地方。
哪怕是在最熱的時候,這裡也是陰天,飄著細雨。
沐傾寒在眾多植物後面瞧著,瞧著這場鬧劇要如何收場。
她個人還是比較贊同段子墨交出副官,息事寧人,這個時候,不是和程炳坤計較的時候。
可是看得出段子墨和那副官定是有一定感情的,忠與義,他如何選擇?
程炳坤卻哈哈大笑起來,「賢侄啊,我不得不佩服你一下,你連你老爹那一點魄力都沒有學到,就你這樣膽子的人,還當什麼將軍?看來,段家是已經徹底的沒有人了。」程炳坤說的那麼地尖銳,連沐傾寒都很是氣惱,這樣張揚的人,如何給淮池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
段子墨只是淡淡地笑著,直視著程炳坤,不卑不亢。、
程炳坤從懷中取出了自己的手槍,指著同樣不卑不亢的副官,那副官如同赴死一樣,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害怕和著急,軍姿站地是如此的筆直。
開了火線,程炳坤竟然真的就要在所有人面前,打死段子墨的副官。
千鈞一髮之際,程炳坤的手槍,被另一隻手偏離了方向。
段子墨?
他竟然將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然後嗤笑一聲,表情是那麼的凝固和嚴肅,說道:「我不是什麼少爺,也不是大家手心的寶貝,我只是一位軍人,軍人的理念便是我的理念,不管副官也好,普通士兵也好,都是我的兄弟,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今日若是程司令真的想要殺死我的副官,那請踏過我的屍體?」
擲地有聲,帶著莫大的力量。
連程司令也吃了一驚。
一向被欺壓習慣的段子墨,一向都只是笑不說話的段子墨,今日,竟然為了一位小小的副官,和他較量?
副官立即跪了下來,「我等願意和段將軍一同生,一同亡?」
後面的十多位士兵也跟著跪了下來,異口同聲道:「我等死也效命於將軍?將軍在,我在,將軍亡,我亡?」
這等鐵血的場面,軍人的尊嚴,深厚的情誼,竟然在這陰雨天氣中,帶著悲壯和力量?
連程炳坤也楞住了。
段子墨的眼神如炬,如同一隻老虎一樣,陰森森地盯著程炳坤,一點也不怯弱一點也不後退。
他的額頭,頂著手槍。
彷彿他早已經將姓命,置之度外。
「好你個小子,敢在我面前裝腔作勢?老子帶兵打仗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子墨不清楚作為一個軍人是不是用年齡來衡量,子墨只知道,這些跟著我用姓命冒險的兄弟,我必定用姓命去保護他們?」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
「程司令有何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一陣沉默,劍拔弩張。
沐傾寒的心,竟然從未如此的緊張。
段子墨太亂來了,根本沒有辦法用常人的思維去看待一切,驚心動魄。
程司令的食指只要動一動,段子墨今日就徹底的完蛋了。
「司令,很多人看著呢,最好還是算了。」程司令身邊的副官上前提醒道。
天空中下著雨,但是光頭程炳坤臉上竟然溢出了汗水,漲紅著臉,不知道在考慮著什麼,想著什麼。
最後,程炳坤還是將手槍放了下來,放到了腰間。
手上全是冷汗。
他帶兵打仗多少年,什麼人沒有瞧見過,還是頭一次,和一個毛頭小子比定力的時候,亂了陣腳。
「好小子啊,你最好給我小心點?」
說著便走開了。
按理說,司令的軍銜是遠遠低於將軍的,可是在淮池,只有手中多少軍隊,才是真正的王者。還寒地如。
更何況段子墨是從黃埔軍校期間,被中央授予的將軍頭銜,沒有任何實戰經驗,手中沒有精兵,形同虛設。
段子墨沒有任何的表情,冷眼瞧著程炳坤離開了。
重重地呼吸一口氣,沐傾寒只覺得胸口都快要賭塞了。
段子墨,太亂來了,為了一個副官,他瘋了麼?
正這樣想著,突然在三樓的閣樓上瞧見一個人影,一閃而過,然後是穿著光鮮的七太太。
難道說方才納蘭雄和七太太一直都在樓上瞧著這一齣好戲?
難以置信地猛轉過頭,果然,段子墨的臉上,是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tdkz。
一種,勝利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不管是副官去激怒程炳坤也好,他和程炳坤的交鋒也好,都只是為了做戲給納蘭雄看?
太縝密的思維了,沐傾寒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
早在幾年前,便救出了對納蘭雄很重要的女人和女兒,他早就料到有一日會對他有用的。
可是納蘭雄不是個笨蛋,不能因為枕邊人的話也好,兒女的意見而左右他的判斷,他需要的是,看到段子墨和程炳坤,誰才更有能力,更適合更配的上納蘭家的援助。
好一出殺雞給猴看?
此刻,沐傾寒才深深地感覺到,段子墨的深不可測,他的冷靜睿智。
果真,是一個不平凡的男人。
讚許地目光遠遠地瞧著段子墨,碰巧段子墨也轉過頭,兩個人的目光交融在一起。
只是遠遠的,兩個人卻彷彿已經傳達了什麼。
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沐傾寒道:「我們走,沒有什麼好看的,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忙完。」
汐月被剛才的情況都震住了,「嗯?哦,好。」
跟隨著沐傾寒的步子,汐月還驚魂未定地繼續說道:「剛才這怎是嚇死我了,想不到段將軍這麼有魅力,他膽子真大。」
「他?他才不是一個拿自己的姓命開玩笑的人,一切,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他的目的的,一切,他都在計劃和謀劃中。」
「傾寒姐,你別說的那麼輕鬆,方纔你也很緊張,眼瞧著段將軍有危險,你臉和白紙一樣,緊緊地抓住手絹,你瞧你的手絹,都快成抹布了。」汐月不客氣地嘟著嘴,和沐傾寒鬥著嘴。
沐傾寒停下了腳步,瞧著自己手中的手絹,果真,果真是如汐月說的那樣。
自己,方才真的很緊張麼?
怎麼回事?自己想太多了。
繼續朝前方走去,沐傾寒只感覺面紅耳赤,覺得心跳個不停。
晚上的雨水,淅淅瀝瀝都打在窗戶外面,打的人心裡發毛。
沐傾寒繼續在燈光下看書,看的是《孫子兵法》,每當她心煩意亂的時候,她就會看這本書,讓自己的心情,可以冷靜下來。
「我受不了,傾寒,快,給我換一件衣服。」納蘭漓剛進房間就埋怨個不停,沐傾寒立即站起身來,這個時辰了,汐月都睡下了,便站起身,立即給納蘭漓換衣服,果真,人還沒有走近,便聞到了納蘭漓身上重重的酒味。「小姐可是喝酒了?那麼大的味道?」
「我?是那個肥豬程司令,他一個勁兒的給父親敬酒,你知道父親的腸胃不是很好,我和四哥只能替父親擋下了,七娘也厲害,三言兩語的,便將程司令打發走了。他可好,又找子墨哥哥的麻煩,一直灌著子墨哥哥,子墨哥哥今天晚上是徹底地喝醉了,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四哥和子墨哥哥送回住的地方,真是太噁心了,熱水呢?我要洗澡去?」
沐傾寒立即準備著熱水,在熱水中撒著花瓣,為納蘭漓洗著。
「小姐最近皮膚很好,可是愛情滋潤的原因?」
納蘭漓說到這裡,立即笑了起來,「我跟你說,今日早上我們來的時候,我和父親一個車裡,他說啊,我太任姓了,就算是嫁人,也一定會吃虧的,一定要嫁給最有身份最有地位的大家庭,才行。」
沐傾寒笑了笑,「司令也真是的,沒有說出是看上了哪一家麼?」
「這個多明顯,我立即便說到,除了段家找不到第二家了,父親就樂了,說什麼女大不中留,笑死我了?」
站起身,沐傾寒也帶著笑容,「小姐,明日早上是祭祀大會,你要穿哪一件衣服?」
把玩著玫瑰花,納蘭漓理所當然地說道:「是那套紅色的軍裝啊,這是爹爹的規定,祭祀的時候,不管男女,都必須軍裝打扮,對了,我的是那件紅色的,一定要準備好,我一早起來就要穿?」
「砰?」的一聲,沐傾寒手中的香薰掉在了地上。
立即跪了下來,「小姐,怎麼辦?傾寒以前沒有跟來過,不知道小姐必須穿那一套衣服,傾寒,傾寒並沒有帶。」
「什麼?」納蘭漓也不顧那麼多,立即從浴桶裡站起來,「你沒帶?那怎麼辦?爹爹會生氣的,會罵死我的?」
沐傾寒也不著急,定了定神,「從這裡到納蘭府,小姐,不如傾寒立即回納蘭府去取,在每日前一定能夠回來,只是這通行證……」
外面佈滿了程司令的官兵,必須有通行證才能夠通過。
美其名是保護大家的安全,其實,只是監視著段子墨。
因為今天晚上,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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