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埋著頭的沐傾寒點了點頭,將自己的雙手藏於袖中。且莫說別人,這九姨太和青梅怎麼會不知道自己雙手受傷?她們就這樣急功近利地不讓自己喘息一會兒麼?
她點了點頭,不為別的,因為她心目中的英雄回來了。
他要聽,她便彈。
哪怕自己的雙手廢了,自己也是樂意的。
一時間,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
沐傾寒還是低著頭,長吁一口氣,試了試幾個音鍵,對著納蘭漓點了點頭,彈奏了起來。
乾淨的嗓音,如同空中的舒雲,帶著絲絲的暖意。
清澈的琴音,如同涓涓的流水,領著陣陣的甜味。
天籟也。
清冽也。
沁人心脾的,還有歌曲傳遞的柔和與愛意。
納蘭澈雙眸都放出了光芒,自己妹妹的嗓子是特別的乾淨和清甜的,唱這首曲子再好不過了,果然是女大十八變。但最可貴的是彈奏曲子的丫頭,本來能夠彈西洋玩意兒的女孩子很少見,更何況還是府中的丫鬟?納蘭澈多少也懂點,這技藝雖說比不上行雲流水,卻有一種魔障,每一個音階都在心中迴盪。
不由地多看了幾眼那丫頭,別緻出彩的穿著,氣質如蘭花般靜謐,卻始終瞧不見她的樣子。
人如曲般,上了納蘭澈的心。
一曲畢了,自然大家都掌聲雷鳴,個個都對納蘭漓誇獎不已。
九姨太本想藉著沐傾寒的失誤,給納蘭漓一個難堪,想不到沐傾寒竟然忍著劇痛,很好的完成了任務。撇撇嘴,無趣道:「那洋鬼子的歌我實在沒有興趣,聽不懂!我們還是去後院聽戲吧,戲班子都等了好久了,今天晚上的戲都是我點的,絕對讓大家滿意。」
陳鳳嬌起身,幾個太太小姐們都尾隨了去,整個房間裡只剩下幾個丫鬟,汐月跑過來,擔心地瞧著沐傾寒的手,「呀,傾寒姐,你的手都流血了,你怎麼不說你受傷了啊?」
沐傾寒卻一點都不難受,也不感覺雙手疼痛,只是一味地傻笑,她做到了,她竟然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表現了一次,只是,她那濃濃的情意,不知他可曾聽了進去?
「呀,七小姐的披風忘拿了,我去去就來。」沐傾寒立即跳起來,讓正在給她悉心上膏藥的汐月頭痛不已。
在後院,已經熱鬧到不行了。
沐傾寒如同小魚一樣,來到納蘭漓的身後,低聲說了幾句,納蘭漓點了點頭,接過沐傾寒的衣服。
迅速地離開人群,在走廊上回望著,耳邊還是戲文唱腔,卻始終沒有瞧見納蘭漓。
倒退了幾步,不免有點失望。
「小心!」
身後有成熟男子的呼喊聲,沐傾寒一個踉蹌,和一個男人撞了一個滿懷。
光是瞧著那雙透亮的軍靴,沐傾寒的心已經跳個不停,一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起身,埋著頭想走。
「你站住!」納蘭澈卻叫住了她,他記得這身衣服,是那位給他印象很深的丫鬟,「你是七妹的丫頭?叫什麼名字?」
快不能呼吸了。
戲鼓敲打地越來越快,如同她的心跳。
掐著自己的大腿,很吃力地回答:「傾寒,傾向的傾,寒冷的寒。」
好一個別緻的名字!納蘭澈嘴角露出幾分笑容,「轉過頭,讓我瞧瞧。」
閉上眼睛,重重地呼吸一口,沐傾寒僵硬地轉身。
回眸。
納蘭澈整個人,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