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手的三個老頭子,用一種古怪的眼神不停地打量著魏時,魏時被他們「熱情」的目光看得額頭上不停地冒虛汗,這個架勢,好像也不是打算直接撕破臉動手,不過,魏時心裡也沒覺得鬆快到哪兒去,畢竟,自己還在對方的地盤上。()
那三個老頭罩在黑衣的肚子上詭異的一鼓一鼓的,這一幕,魏時當然是沒看到,那種鼓動越來越激烈,過了好一會兒,坐在中間那個老頭才終於開了口,他的聲音非常的嘶啞乾枯,就好像遭了旱災又被火燒了個精光的草原一樣,「小子,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就是立刻被我們三個老傢伙做成殭屍。」
這老頭子說完之後,故意停頓了一下。
魏時嘴角抽了一下,這老頭子來這麼一出是故意在示威,他當機立斷地開口說,「我還不想死,你老所的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老頭子也沒故意吊胃口,接著開口說,「第二個選擇就是加入我們馬家,成為我們馬家的子弟。」
聽到這個話,魏時吃驚得差點呆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馬家居然會這樣處置他,不過,隨即他立刻反應過來,這個選擇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應該還有下文,「成為馬家人,我要做些什麼?」
老頭子搖了搖頭,「你什麼也不用做,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從今以後,你不能離開馬家村一步。」
這不是變相的終身監禁?
魏時的臉色不是一般二般的難看起來,外面天大地大,自己又年輕得很還沒打算幹那麼高人隱士避居山野的事,所以這個條件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答應的,不過,魏時臉色變了又變,最後苦笑起來。
現在是不答應也得答應。
魏時歎了口氣,一臉「沉痛」地衝著那三個老頭說,「我選第二個。」
老頭子點了下頭,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外面就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把魏時帶了出去。
魏時出去之後,那兩個一直沒說話的老頭子炸鍋了一樣開口了。
「大哥,我覺得還是直接把這小子殺了好。」一個老頭說。
「老三說的沒錯,我心裡總覺得有點不踏實,這小子鬼得很。」另一個老頭接著說。
「殺了殺了,你們怕以為殺個人個麼簡單!又不是百八年前了!再說這小子那一手術法是隨便能學到手的?他就沒得師門?更不要說現在陰屍在他手裡,你們有把握能對付得了陰屍?」那個跟魏時說話的老頭沒好氣的說。
另外兩個老頭不說話了,其中一個還有點不甘心,「不管怎麼說,我們馬家費了那麼多功夫才煉成的一具陰屍,就這樣平白送給了一個外人,大哥你就真的甘心?」
那個大哥「嘿嘿」冷笑了兩聲之後說,「把這小子留在我們馬家,不就是為了奪回那具陰屍,你們做事用點腦子行不?莫整天跟屍體待在一起連腦子也變木了瀟灑重生路最新章節。」
不管馬家在算計什麼,魏時暫時是不知道的,他正跟在那個馬家人後邊,去了馬家安排給他的屋子。
馬家村坐落在一個狹長的山坳子裡,從那個場坪一分為二,屋子大多是木質結構的,也有一部分是泥磚砌成的。馬家安排給魏時的屋子就是一間木製結構的平房,這個屋子總共只有兩個房間,一個是睡覺的地方,一個是廚房,走得近了才看到,那一間比較大的屋子其實是類似吊腳樓的式樣,不過並不像吊腳樓離地那麼高,僅僅只有半米左右,這大概是因為深山裡面,濕氣太重,蟲蟻又多的緣故。而廚房則是直接建在地面上。
魏時過去的時候,一個中年女人正帶著一個跟魏時年紀差不多的年輕妹子在收拾屋子。
這個中年女人沒有穿著馬家人常穿的黑衣,而是一身印染的藍褂,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招呼著魏時,倒是讓魏時愣了一下,這個中年女人一點也不像那些表情不是呆滯就是陰沉的馬家人,反倒是像外面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普通婦女。
而跟在她身後,看著魏時這個輕易見不到的外人的有點羞怯的妹子就更讓人驚訝了,白白淨淨的清秀樣子,魏時看著她不停地偷看自己,不由得衝著她笑了一下,妹子立刻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再看了。
這個中年女人在那裡絮絮叨叨,「你叫我桂嬸就行了,外面帶你來的就是我屋子男人,啊,你叫他桂叔,這是我屋裡女兒,叫馬秀,屋子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床啊被子啊,我看你跟我屋裡男人身高差不多,就給你找了幾年我屋裡男人還沒上過幾回身的衣服,你要是不嫌棄就先穿著,過後我再幫你做新的,要是還缺什麼少什麼你直接來我屋子找我,我幫你找齊了,灶房裡也放了油鹽米面,你要是不會做飯,我讓我屋裡秀秀每天過來幫你搭把手……」
魏時邊聽邊點頭,桂嬸沒有說馬家所在這一片的方言,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一口塑料普通話,口音不太地道,魏時有些地方沒聽清楚,也不好打斷她讓她重複一遍,只好結合上下文去猜,好在她說的事也簡單,猜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等桂嬸辟里啪啦總算把該交代的交代完了,他才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桂嬸,你不是這裡的人吧?」
桂嬸「哎喲」一聲拍了一下手,「這都被你聽出來了?我是外地的,年輕的時候,在外面打工遇到我屋裡男人就跟著他到這個深山坳子裡來過日子了。這一過啊就是幾十年,哎。」
桂嬸的話裡有一點惆悵,不過她很快就擺脫了這些情緒,拉著魏時讓他說一說外面的世界尤其是她的老家那邊是個什麼樣子了,看樣子她這二十幾年怕是都沒有出過馬家村。
魏時在說的時候,站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馬秀也一臉好奇的聽著。
這一說就說了大半天,一直說到魏時的肚子餓得叫了起來,桂嬸才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讓你打著餓肚跟我扯這麼久的談,我給你做飯去,秀秀,你在這裡陪著魏時說說話。」
馬秀的性格是那種很容易害羞的,她聽了她媽媽的話之後立刻拉住她不讓她走,「媽,我去做飯,你,你陪著他說話吧。」說完,沒等桂嬸答應轉過身就跑了。
桂嬸一臉驚訝,搖著頭,「這個樣子下去怎麼得了咯,都這麼大了,說句話都臉紅個半天。」
魏時在旁邊笑笑沒搭話。
一般父母在說他們的兒女的時候,最好是不要接腔更不要附和。
馬秀做的飯很好吃,魏時吃得肚子滾圓,一臉滿足,在桂嬸跟馬秀含笑的視線中有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這種餓狼撲食的樣子大概讓她們看笑話了。
在送走了這兩母女之後,魏時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火焰鳶尾。
床上鋪的被褥都是新的,散發著一股肥皂粉的香味,屋子裡暗沉沉的,僅僅亮著一盞刻意把火苗調小了的煤油燈,這個屋子也許有很久沒人住過了,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難聞潮氣,擺放的傢俱也少,就一張床,兩把椅子,牆上糊著發黃的畫報,上面印著的是八、九十年代的女星,還有風景照。
魏時把這間自己也許要住很久的屋子仔仔細細,每個角落都不放過的看了一遍。
之後,魏時把目光放在了站在屋子中間的魏昕身上。
那三個老頭不是沒想過讓魏昕待在那個建在養屍地的屋子裡,但是魏時一動,魏昕也跟著動,沒辦法之下,也就只好讓魏昕繼續跟在魏時身後了,不過同時他們也警告魏時不要像在那個山洞裡那樣「動」魏昕,而且明天下午帶魏昕到這裡來。
魏昕如果不在養屍地裡養著,就算他是具陰屍,身上的屍氣也會被陽世裡的陽氣衝散,過不太久,身上就會出現屍變,比如說肉身腐爛。這也是為什麼那天魏昕會自己刨開一具棺木,把裡面的屍體拉出來自己躺進去的原因,這是殭屍對陰氣本能的需要以及對陽氣本能的畏懼。
魏時一邊想事情一邊慢慢地睡著了。
原本他以為這鐵定會是個不眠之夜,但是實際上他睡得比平時還死,要不是馬秀來敲他的門,估計他能一直睡到大中午。魏時一邊打哈欠一邊起床,睜開眼的時候,他嚇得差點沒滾到床下去,魏昕一動不動地站在他床邊,他這麼猛地一起身,差點跟他的臉撞了上去。
昨晚上睡覺的時候,還站在屋子中間。
早上一起床,就站在了自己床邊上。
這傢伙看來晚上又自己活動了,魏時皺起眉頭看著魏昕。
窗外明亮的光線剛好照在魏昕的臉上,把這傢伙的臉蒙上了一層光暈,晃得人眼花,如果不是這傢伙表情還是那麼木然,簡直就跟一幅畫一樣,就連魏時這個已經看習慣了的,也在一瞬間生出了「吾家有男初長成」的感覺。陽光把他身上那種鬼魅的邪氣淡化了不少,好像回到了當日他還沒有出事的時候,那個時候的魏昕,算不上開朗,有點內向,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很好,就好像早晨草葉上滾動的露水一樣。
魏時有點感慨的抬手摸了摸魏昕的頭髮。
頭髮帶著點陽光留下的溫度,比往常那種冷冰冰的感覺要好了不少。
魏時忍不住又多摸了兩下,突然,他臉色一變,陽光!魏昕在陽光下!砰地一聲,魏時猛地站起不小心踢到了旁邊的椅子,外面的馬秀以為裡面出了什麼事急切的喊了兩聲,魏時趕緊應了她一句,然後顧不上穿衣服就把魏昕拉到了旁邊陰暗的角落裡。
魏時惡狠狠地盯著魏昕的眼睛,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呆在這,不許動。」然後才跌跌撞撞的回去穿衣服,七手八腳的穿好了衣服,打開門,馬秀看到魏時出來,好像鬆了口氣又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儀容不整的魏時,「魏,魏時,我做好飯了,你下來吃。」
魏時趕緊說了聲「謝謝」。
馬秀聲音跟蚊子叫一樣,「不用謝的,是家老們吩咐的。」
魏時抓了抓頭髮,「還是要謝的,總之還是麻煩你們一家了。」
馬秀臉紅了,好像想解釋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昨天跟桂嬸聊天的時候,魏時已經把馬家村大概的情況瞭解了一下,家老大概就類似於魏家的族長,不過他們的權利比魏家的族長要大得多,甚至能對馬家的族人生殺予奪,而且家老也不跟魏家的族長一樣是由一個人擔任,而是由數個輩分高,養屍趕屍的本事強的老人一起擔任另類交易平台。這一代的家老就是魏時昨晚上見到的那三個老頭,他們是或同房或隔房的堂兄弟。可以說,在馬家村家老們就是一些土皇帝,他們的話就是聖旨,馬家的族人必須不打折扣的執行下去。
魏時沒想到都二十一世紀末了,還能看到這種「封建餘孽」。
剛吃完飯,就有人找過來了。
是魏時的老熟人,那個馬家的養屍人,魏時聽到馬秀叫他「興伯」。
興伯沒給魏時什麼好臉色看,直截了當的說,「你跟我來一下,你小子身上的『惡降』還要想辦法幫你解開。」
這個問題確實也是魏時目前最上心的事情之一,如果興伯沒出現,他正打算自己研究研究怎麼用那塊骨頭把身上的「惡降」解開,現在有個比自己厲害的人出手,他當然是樂觀其成,而且經過了昨晚上的事之後,現在他也不用擔心興伯會對自己不利了。
在馬秀擔心的目光目送之下,興伯帶著魏時去了那間「養屍房」,也就是昨晚上魏時去的那間建在養屍地上的屋子,這是剛剛興伯跟魏時說的名字,倒是名副其實,進了「養屍房」之後,興伯從陰暗的角落裡搬出了一具瘦小的屍體。
那是個七八歲的男孩子的屍體。
興伯把這個可憐的小孩身上的衣服脫光,然後掰開小孩的嘴,把魏時剛剛交給他的那塊骨頭塞進了小孩的嘴裡,小孩的屍體猛然抽動了一下,緊閉的眼睛也突然睜開。
魏時嚇了一跳,以為是詐屍了。
不過,緊接著,興伯用手去撥小孩的眼皮讓他的眼睛又閉上。
他拿出一把銅刀遞給了魏時,魏時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右手腕隔開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來,滴在了一個不知道用了多久,盛過多少人鮮血以至於上面積滿了血垢的小碗,在滴了小半碗血之後,魏時把碗遞給了興伯,興伯接了過來,一邊嘰裡咕嚕唸唸有詞,一邊把血慢慢地滴到了小孩的嘴裡。
殷紅的血染紅了小孩嘴裡半含著的骨頭。
咕嚕,咕嚕聲傳來,就好像已經成了屍體的小孩在主動吞嚥著鮮血一樣,魏時看得是毛骨悚然,本來還有點惻惻的心也變得彆扭起來。很快,一小碗血就灌完了。小孩張開的嘴裡面,還有那塊骨頭上全都是鮮紅的血跡,接著,魏時發現,那些血在慢慢的變黑,不一會兒之後,就變成了黑色。
興伯上下摸著小孩的喉嚨,嘴裡念叨,「嚥下去,嚥下去……」
小孩的嘴裡發出「咯——咯咯——」古怪聲音,然後就聽到咕咚一聲,他的喉嚨動了一下,那塊發黑的骨頭已經被他吞了下去。
魏時已經不知道眼前這小孩到底是屍體還是活人了。
他臉色發青的看著小孩,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你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興伯陰惻惻的說,「把你身上的『惡降』轉到這具屍體上來。」
魏時吞了口口水,「你確定真的是屍體?」
興伯抬起頭看著他,手裡擺弄著小孩的屍體,「你要不要摸一把確定一下?」
魏時趕緊搖頭。
馬家的養屍趕屍的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難怪他們要把自己封閉在這個深山老林裡,到了外面早就被當成歪門邪道給抓起來了,不過,是真正的屍體就好,魏時害怕的是這馬家的人直接把活人變成了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就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