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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節課的時間其實是很快的，特別是對於專心做事情的楚月出和睡得香甜的言攸來說。
眼看著就要放學了，辦公室裡陸陸續續地來了老師，又提著包走人，待在那裡的始終只有她們兩人。楚月出放下手裡的工作，站起身子走到言攸身旁，言攸還是保持著抱著枕頭側著臉的姿勢，小嘴微微嘟起，臉蛋透著紅暈，於是本來打算把她叫醒的女人再一次被萌到了。
總是被這人的睡相萌到……
看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楚月出對自己的反應很是無奈，搖搖頭，伸手輕輕推了推言攸，「言老師，放學了。」
言攸蹭了蹭小枕頭，嘟囔了句什麼，皺著眉把小腦袋往小枕頭下面藏。
歎了口氣，楚月出靠近一些，又推了推言攸，「言老師，起床了……」
為什麼這人每次都可以睡得這麼香，完全對外界事物無所知嘛，要是睡著的時候被抬走也不會知道？
起床……
迷迷糊糊中聽到這兩個字，下意識地便覺得是在家裡，更下意識地覺得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是言靜的，言攸完全習慣性地身子一歪倒到楚月出懷裡，腦袋在她小腹處蹭了蹭，雙手環上她的腰，繼續睡。
臉刷的一下子紅了個透，楚月出驚愕了幾秒，反應過來後，低頭看著埋在自己腹部的腦袋，輕笑出聲，手在那長卷髮上輕撫而過。
真像個孩子……嗯，該說真是個孩子的，她班裡的學生們都沒言攸這麼像個小孩子。還會撒嬌……是在家裡經常和媽媽撒嬌養成的習慣？
下課鈴聲在此時響起，楚月出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樣的情形讓其他人看來應該是會很尷尬的，手便捏上了言攸的兩頰，有些假公濟私地感受著手裡軟軟嫩嫩的觸感，「言攸，快起來了，回家吃飯再繼續睡。」
「嗚……」還要繼續往楚月出的小腹處磨蹭，忽然覺得鼻間充斥著的香氣好像不大對頭，言攸閉著眼，聳聳鼻子，接著猛地睜開眼，仰著頭呆呆地看著楚月出。
被她的神情逗得笑出聲來，楚月出又捏了捏她的臉頰，「快，坐好。」
感覺一股熱氣自內裡直往外擴張，接著從胸口到脖頸再到臉上，言攸速度很快地坐好，低下頭不敢看楚月出。
「呵呵……」摸摸她的頭，楚月出臉上笑意盎然，「睡得真香，快回去吃飯，吃完再繼續睡。」
「……」怯怯地轉頭看著楚月出，言攸一言不發，正收拾東西的楚月出很敏感地察覺到視線，轉頭，對上言攸那雙黑眸，眉頭輕輕一揚，「怎麼了？」
「唔……」言攸眨巴眨巴眼，「你不生氣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楚月出收回視線，將桌上的東西整理好，聲音淡然。
「我抱你呀……」言攸手指抵著下唇，還是那副眼眸閃亮的模樣，也沒有戴上眼鏡，就是那般傻乎乎地看著楚月出。
「嗯……」楚月出明白了，點點頭，又轉回頭直視她，「怕我生氣？」
「唔……」咬住指甲，言攸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是怕我嘮叨？」楚月出提起包，走到言攸面前繼續問。()
「唔……」坐著的人兒仰著頭，手指還含在嘴裡，仰頭看走過來低頭俯視自己的人。
伸手，點點言攸的鼻尖，楚月出莞爾一笑，「上課不要睡覺我就不會生氣也不會嘮叨了。」
眨眨眼，呆呆地看著她，言攸聲音斷斷續續的，聽起來有些飄忽，「可以抱……不生氣……因為……上課不睡覺？」
「……」楚月出又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了。
「姐……」楚綠衣一下課就小跑過來辦公室，沒想到才跑到門口就看到坐在椅子上一臉無辜的言攸和俯著身子臉帶笑意的楚月出，一時間瞪大了眼。
站直身子，楚月出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和言攸的情況有些曖昧，看著自己的妹妹，「怎麼？」
「我要陪肖菲去趟書店，晚點回去。」楚綠衣嘴裡說著，視線卻放在言攸身上，只見言攸還是仰著頭看自己的姐姐，一臉迷惑。
唔……上課不睡覺就可以抱？
為什麼呢？
「哦，好。」楚月出點點頭，「別太晚。」
「好。」楚綠衣很快地答應著，看看自己的姐姐，又看看言攸，黑眸轉了轉，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又很快斂去，「言老師走路要注意安全呀。」
這麼說的話，她的溫柔又很喜歡照顧人的姐姐，應該會有反應的。
果然，她的話音才落，楚月出便斂起了眉，瞇著眼看了言攸幾秒，之後在心裡無聲地歎了一聲，嘴上卻道，「言老師要回家了嗎？」
「唔……要。」言攸老實地答著。
「一起。」
「哦……」
眼裡一絲狡黠稍縱即逝，楚綠衣聲音脆脆的，「姐，言老師，我先走了。」
「嗯，注意安全。」楚月出沒有絲毫察覺到自己妹妹的陰謀，自然地應了一聲，卻不知自家妹妹邊跑遠邊比了個勝利的姿勢，心裡為給她和言攸創造了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而興奮不已。
於是待言攸把眼鏡戴上收好小枕頭背上斜挎包之後，便隨著楚月出一起離開了辦公室，朝校外走去。
這還是言攸第一次和姐姐之外的人一起這麼走著。
從小到大，她是大人眼裡的天才，也是同齡人眼裡的怪物。
小學的時候，同學們都在為加減乘除頭疼，她在做函數題，初中的時候，同學們在為初級物理而痛苦，她已經可以拆下電視又完好無損地裝上，甚至可以自己設計電路製作東西，高中的時候，同學們在為高考掙扎著，而她則天天跑去實驗室做各種化學實驗……
所謂羨慕嫉妒恨，就是在羨慕的同時，還會嫉妒，順便，帶上了些許的恨。
人總是這樣的，所以，言攸沒有朋友，她的同齡人不喜歡和她做朋友，甚至討厭她。
她只有姐姐。
姐姐……
姐姐會在她做數學題的時候，倒一杯牛奶放在她桌旁，讓她早點睡。姐姐會拿著辛苦攢下的零花錢去買各種電線各種器材讓她在家裡實驗。姐姐會在念大學的時候，帶著還在剛上高中的她到學校裡尋到化學系的教授，用盡各種辦法拜託教授把實驗室借給她……
姐姐還會……在她孤單的時候陪她，在她哭的時候幫她擦眼淚，在她挨罵的時候安慰她，在她想睡覺的時候，便空出懷抱讓她睡覺……
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不知不覺便想起了自己的姐姐，言攸低著頭走路，視線又有些模糊了。
可是姐姐有一天也不會再只是她的姐姐。
其實姐姐從一開始便不只是她的姐姐的，姐姐還是爸爸媽媽的乖女兒，以後……還會是某個男人的妻子，某個孩子的媽媽。
如果……如果她是男人該有多好，這樣，姐姐就可以當她的妻子了，孩子，也是她的孩子。
當大二的言攸在某個夜裡有了這個想法時，一向情商低的她，終於明白了某些事情，某種感情……
以及，禁忌。
「誒……你怎麼又往樹上撞……」走在她身邊的楚月出看著她直直地又要往樹上撞去的模樣，連忙拉住她的手，無可奈何，「走路看路這麼困難嗎？」
手忽然被拉住，言攸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側頭看楚月出，眉頭還皺著，眼神看起來委屈至極。
楚月出愣住了，手還拉著言攸的手，和她對視了許久，眼見著她那委屈的神色越來越濃，這才緩過來，「怎麼了？」
難道自己那句話傷到她了？
不可能啊……她也沒說什麼啊……
搖搖頭，言攸抽出手，低著頭，手拉扯著自己的衣角，為自己一時間的情感洩露懊惱，再次抬頭時，才要跟楚月出說什麼，忽然看到楚月出後面出現一個男人，瞪大了眼，接著後腦勺一疼，就這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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