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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週六……當然，對於高三的學生來說，週六不是週末。
言靜走進言攸房裡，看著床上抱著大枕頭嘟著嘴睡得正香的人兒，眼神溫柔。只是，待視線掃過桌上一疊寫滿東西的紙時，頓時沒了淺淺笑意，只餘擔憂。
「小攸……」將腦子裡一時間的千頭萬緒壓下，言靜彎下身子輕輕搖了搖熟睡中的人，言攸呢喃了一聲，將頭往下挪了挪埋進枕頭裡，被子也被拉得蓋到頭頂。無奈地看著她如此，言靜索性坐到床邊，伸手要拿開枕頭，枕頭果然如她料想被緊緊抓著不肯鬆開。搖搖頭，不去搶枕頭，言靜將手探進去輕輕揉著言攸的耳朵，聲音柔柔的，「快起床了，你等等有課。」
耳朵被輕揉著的感覺讓言攸微微清醒了些，眼睛睜開些許，抱著枕頭，感受著那揉著自己耳朵的動作溫柔，再次閉上眼。
「小攸，八點半了，你不是第三節有課嗎？」
耳邊聽著一向溫潤好聽的嗓音，言攸又閉了會眼睛，再睜開時已是精神了一些，只是看起來還是十分萎靡。坐起來，順便也是掙脫言靜的手，言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姐姐。」
「呵，快起來。」言靜寵溺地看著她，言攸點點頭，避開她的眼神起來，走進浴室。
言靜看著她走進浴室，歎了口氣，走到桌旁幫言攸收拾起了桌子。桌上隨意地扔著一堆紙，紙上寫滿了阿拉伯數字以及各類公式之類的東西，字跡潦草。不敢碰那些紙，只是將亂扔的筆放回筆筒裡，待言攸洗漱完從浴室出來，言靜聲音裡帶著心疼，「小攸，昨晚幾點睡的？」
正要打開衣櫃的動作一滯，尚未戴上眼鏡的言攸看起來比平日裡多了些冷漠，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的姐姐，聲音聽不出情緒，「五點半。」
話音落下，便打開衣櫃，穿上內衣後隨手抓了件格子襯衫穿上，言攸正要穿牛仔褲，便聽到言靜道，「我跟爸爸說別逼你繼續當老師。」
動作又是一滯，言攸手裡還拿著牛仔褲，面無表情，良久，聲音清冽，「不用。」
「小攸……」言靜蹙著眉，轉身看她，「你明明就是該做學術研究的……我寧可你不要當老師，白天做研究，晚上好好睡覺。」
穿上褲子，言攸轉身走回床邊穿好鞋襪，眉頭微皺，「我既然當了那群孩子的數學老師，就應該負責到底。」
該承擔的責任絕對不能逃避。
言靜幽幽地歎了口氣，不再說這件事情了，沉默了一會兒，「我剛剛煮了粥，你好了就出來吃。」
「好。」言攸看著言靜走出房間，拿起桌上的眼鏡戴上，撩撥了下披在肩上的長髮，從角落裡拎起那個每天都會背著的斜挎包，嘴角處竟掛著一抹苦笑。
言靜……不該是言家最聽話的孩子嗎？怎麼可以因為她忤逆爸爸。
吃過早飯到了學校時，第二節課還沒下課，言攸瞇著眼走到辦公室外不遠，發現不知為什麼門口居然擠滿了人。臉上還是那副迷迷糊糊沒睡醒的神情，言攸只想著趕快進辦公室抱著小懶好好睡一覺，也就不去管那些人是誰又是幹嘛，步履晃呀晃的就無視了所有人進了辦公室。
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的楚月出明明該是心急如焚的，卻在看到言攸那副旁若無人迷迷糊糊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了笑，心中覺得言攸真是可愛極了。
「你！站住！」一個看起來十分彪壯魁梧的女人看到言攸忽然大喊了一聲，已經走到自己辦公桌旁的言攸還是一臉倦意，拉開椅子，把包放到一旁拉開拉鏈，一手摘了眼鏡丟到桌上，一手從包裡抽出小枕頭，動作順暢地在坐下的同時趴到小枕頭上呼呼大睡起來，除了楚月出之外的所有人頓時都有了種目瞪口呆的感覺。
楚月出早已料到會如此，在心裡暗暗笑了兩聲，淡然開口，「程女士，言老師只教我們最優班的，您的兒子並不是她的學生，我想您是誤會了。」
「誤會？」魁梧的女人惡狠狠地冷笑，揚了揚手裡的筆記本，「這上面寫得一清二楚！」
瞟了眼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人兒，楚月出從那女人手裡拿過筆記本，翻了翻，臉色逐漸鐵青，眼神越發的冷然了。
「無話可說了？」女人快走了幾步，周圍的人下意識地退開了些，她便直奔言攸那裡，剛要抬手揪住言攸的領子，一隻白皙好看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楚月出緊緊地握著女人肥碩的手，蹙著眉，「我想您誤會了，這只是您的兒子憑空寫的東西，言老師為人如何我們都是知道的。」
「你是說我兒子亂寫？」女人瞪著眼惡狠狠地道，「你想說我兒子是變態？」
眼眸清澈而冷然，楚月出淡淡地道，「至少，言老師一定不認識您的兒子。」
這兩個月的相處，她對言攸也有了一定的瞭解。雖然表面上總是迷迷糊糊的樣子，可是該做的不該做的一向分得清楚。最優班的孩子她每個都能叫出人名，其他班的她則是一概不認識。
言攸昨晚實在太累了，收到導師從美國寄回來給她的題目之後，她就連著好幾天通宵計算，昨天是最後一天，眼看著答案已經隱隱欲現了，她實在捨不得去睡覺，愣是拖到五點半把題目做完才直接仰倒在床上睡著。此刻她趴在辦公桌上，抱著小枕頭，才剛睡著沒多久，便被耳旁的喧鬧聲吵得很是不滿，最後索性直接將那小枕頭放到腦袋上，雙手抱頭著睡。
楚月出正和女人爭辯著，視線餘光正好瞟到言攸的動作，一陣好笑，抿著唇克制了幾次才讓自己沒有就此笑出來。
下課鈴在此時響起，最優班的兩個科代表收了作業拿到辦公室，一進去看到女人和她們一向溫柔的楚老師對峙的畫面便有些驚住了。
楚月出知道這樣下去不好，便鬆了女人的手，放緩語氣，「程女士，我想您還是和孩子好好溝通一下。」
「放屁！我告訴你，我今天就是來收拾這隻狐狸精的！」女人很用力地把手抽出來，又要去抓言攸，言攸此時正好醒來，沒有注意身後的狀況，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刷的一下站了起來，腦袋上的小枕頭掉下來，又連忙去撿，正好避開女人那一抓。
正要出辦公室的兩名科代表沒有漏過那一幕，對視一眼，便匆匆朝著教室跑去。
將枕頭放好，揉揉眼戴上眼鏡，言攸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兩聲，從桌上拿了課本轉身，怔在那裡。
現在……是什麼狀況？
楚月出幹嘛用那種眼神看她？好像很想笑又好像很無奈的樣子。還有旁邊這只熊狀大嬸，那凸凸的兩眼是怎麼回事？甲亢？
莫名其妙地眨眨小眼睛，言攸也懶得管是什麼狀況，直接無視所有人從楚月出和她眼裡的熊狀大嬸之間通過。
揚起手，又要去揪言攸的領子，女人很火爆地大喝一聲，「狐狸精！！！」
狐狸精？
這回言攸聽到了，轉頭，疑惑地看了眼女人，然後轉眼去看楚月出，看著楚月出對自己使勁使眼色的模樣，眨巴眨巴眼，明白了。撓撓頭，走到女人面前，在楚月出怪異的眼神中，將她護到身後，抬頭打量了女人幾秒鐘，確定稱呼，「這位阿姨……」
女人本來還在因為言攸走過來而得意，臉上笑容還在，此刻聽到這樣的稱呼，黑雲瞬間佈滿了那張肥肉堆積的臉，「你……你……」
聲音明顯因為惱怒而顫抖著，女人全身的肥肉都在抖動著，而言攸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眼貌似驚呆了的楚月出，又回身繼續道，「那個，這位阿姨……楚老師雖然很漂亮，可是不是狐狸精的。」
「噗……」聞訊帶著大半班的人過來的楚綠衣忍不住笑了，看著自家姐姐一臉怪異又忍不住要笑的模樣，眼神有些意味深長。被言攸護在身後的楚月出看著比自己矮小的身影，哭笑不得，又覺得有些感動。
雖然這個女人是衝著言攸來的，可是言攸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還肯一改平日裡什麼都不管的態度來護著她，還是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外加感受到些許的溫暖。
女人顯然被言攸的話弄得呆住了，而辦公室裡的其他老師亦是鴉雀無聲。好不容易等女人反應過來時，叉著腰正要大罵，一個矮小瘦弱的男生擠進了人群，拉住女人，「媽，你幹嘛啊！」
女人一看男生過來，怒目相對，「來看看哪個狐狸精敢勾引你！」
「啊？」男生明顯愣住了，接著看到言攸和楚月出，又看到楚月出手裡拿著的筆記本，臉一下子變得鐵青鐵青，拉住女人的手，「媽，你幹嘛啊，你……你……」
那本筆記本是他的日記本，平日裡總是喜歡寫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自從言攸來了這個年段教書之後，他就喜歡上了言攸，故而會在日記本裡寫些yy出來的事情，比如……和言攸約會之類的。
「我告訴你啊狐狸精……」女人一轉頭又要罵言攸，男生忽然怒了，「你幹嘛啊！莫名其妙！回家啦！」
「你怎麼跟媽說話的！」
「……」男生臉色又青又白，看看周圍，似乎可以看到圍觀人群的鄙夷和嘲諷，一轉身便跑出了辦公室。女人見勢不對，連忙要去追，卻又不忘回頭丟下一句話，「狐狸精，我不會放過你的！」
於是這場鬧劇便暫時結束了，楚綠衣連同那十幾個學生也回了教室，辦公室裡只餘老師們討論剛剛的事情。言攸撓了撓下巴，轉身，差點和身後楚月出撞上，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啊……楚老師……」
「小言老師。」楚月出忍著笑，「謝謝你。」
「嗯嗯，不用謝的。」言攸很是老實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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