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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媽威武~~~~這一下炸出來這麼多同志!
這一章有點兒長,我就給腰斬了,先發一部分,剩下的晚上發,**點吧,算不上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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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寶然兩世以來所體驗過的最難忘的一次旅行。
暗沉沉的車廂裡,小寶寶剛剛被餵飽了奶,結束了又一個階段的哭鬧,在母親的懷裡睡著了。蔣大姑也已累得昏昏沉沉,靠在車廂板壁上,席地而坐,頭在胸前一點一點。在她身旁,分別依偎著寶然寶輝。寶輝早已睡熟,護在最外邊的蔣叔也隱隱開始打起呼嚕。寶然外邊,寶晨緊摟著她,微閉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但寶然確信他沒有睡著,車廂頂上一盞燈透過灰濛濛的玻璃罩灑下了昏黃的一片光,打在揚起頭靠著車板壁的寶晨臉上,略嫌秀氣的睫毛一根一根,拉下了長長的陰影。他的人雖是一動不動,睫毛卻不時地一眨一閃。
他們一行五人……好吧,六個,在這節車廂裡佔據了一個黃金位置,緊靠拐角,每個人都有車廂壁可以依靠。
是的,車廂裡沒有座位,一個也沒有。大扇的推拉門,高過人頭的小小氣窗,以及四處瀰漫的刺鼻膻味兒,無不昭示著這趟列車的真實身份,那就是悶罐車。這種車除了專用的軍列,平時基本上不會用於載客,設施簡陋,車速緩慢,毫無服務可言,但它有一個最大的好處:便宜,票價是普通客車的一半兒。蔣姑同蔣叔都很慶幸,居然能趕上這樣一趟實惠的車子,這一下能省下近二十元,一個月的用度呢。
唉,寶然想,有時候,無知真的是種福氣。就像現在,寶輝安然地睡著,全然不顧地板上的污漬,空氣的渾濁,和抑鬱沉悶的哥哥。他還小,還不很明白兄妹三個的確切處境,但這個年齡也足夠了,足夠他留下清晰的記憶,待長大後慢慢回味,漸漸明瞭。
寶晨很不幸,已經具有了超出年齡的敏感與情商,所以華麗麗地憂鬱了。雖然在進站時,他對著二舅和二舅媽驕傲地露出了微笑,堅強地挺直了脊背,可寶然明白,在拚命紮下了地盤,火車啟動之後,他暴躁,他煩悶,他其實是很想發洩一番的。
可是不能。儘管要一個不滿十一歲的少年抑制住自己的憤怒有些殘忍,但他們現在沒有可以盡情發洩地條件。他們沒有這個資本。也沒有這個能力。他們只能聽著。看著,記著,待以後用也許幾年幾十年地時間去體味。去改變。有些時候。發洩過了,痛快過了。留下地卻只有無力和失落。有些事情。忍受住了。堅持住了,沉澱下來,就是經歷,是財富。
所以一安頓下來,寶然就拉住了寶晨地手,緊緊地靠著哥哥。聽著他的心在並不強壯的胸膛裡砰砰跳。感受著他的身體一陣陣止不住地輕顫。寶然沒法兒說什麼。只是盡力地依偎著這個哥哥,像是靠在一起取暖。直到他的呼吸心跳漸漸平穩,身子也漸漸沉靜下來,直到他地僵硬鬆弛下來,反過來將妹妹摟在懷裡。
寶晨太聰明。不稀罕別人地安慰開解。只要能陪著他。安穩地自己邁過這個坎兒就好。
第二天早上起來。悶罐車裡煎熬了一個晚上,幾人的精神頭都明顯地差了一大截兒。倒是寶晨經過這一夜地沉靜洗煉。雖然眼睛有些乾澀。人卻顯得抖擻穩重了許多,只是臉上神色還是端凝冷清。隱隱透著些生人勿近地氣息。
錯事兒又不是他們做下地。已經是吃了虧受了欺了,再因為別人的錯誤養成個憤世嫉俗討人嫌地毛病可就太不值當了。所以寶然一路毫無顧忌親親熱熱支使著蔣大姑和蔣叔。她支使得越歡,蔣家姐弟卻是越安心。樂樂呵呵地為她做這做那。漸漸地。寶晨同學也不知是想開了還是領悟了,週身慢慢解凍。臉色也逐漸溫和起來。
寶雞下車,幾個人連站都沒敢出,出去了萬一再買不上今天的票進不來,住下了又是不可預期的拖延與花費。蔣叔跑來跑去陪著笑臉打聽了,半夜有一趟過路車,好像是徐州發過來的,這個他們倒不在乎,只要終點是烏魯木齊就行。
找了個站台零售亭的背風口,蔣叔撿了些破紙箱在地上墊,蔣大姑緊摟著兒子,又將寶輝寶然叫過來靠在胸前。蔣叔和聲對寶晨說:「娃兒,過來一起暖暖吧!還要等得三個鐘頭來,夜裡冷,莫要凍壞了!」
寶晨一直淡淡地看著他們,聞言自己緊了緊身上的棉衣,跺跺腳,沒動。
被裹了棉被塞在蔣家姐弟中間的寶然向他伸出手:「哥哥,哥哥。」寶輝跟妹妹擠在一塊兒,也望著自己的大哥。
寶晨終於過來坐下,環住自己的弟弟妹妹,也靠緊了蔣叔。蔣叔就微微笑起來,將自己身上的大棉衣挪出大半,密密地蓋住了兄妹三個,在寶晨的背上輕輕拍拍,「好娃兒呢……」
這時的北方正是最冷的時候,儘管大小幾個人努力地擠在一起,還是被凍得無法安臥。尤其是在最外圍的蔣叔,雖然他聲音微顫地一直說沒事兒沒事兒,可寶然他們都能感覺得到,寒冷透過了他盡力張開的身體,一絲絲地滲了進來,更何況外面無遮無攔的他?
過了一會兒,寶晨也挨不住了,摸了摸弟弟妹妹身上,也實在不怎麼熱乎,站起來說:「這樣沒用。」蔣叔也意識到不妥,拉了大家起來說:「都起來走走還要得,再不行跑兩下。大家堅持一下,上車就好了。」
寶輝到底年幼,蹦躂了幾下,來了精神,開始在站台上瘋跑。等寶晨將他逮回來,已經是大汗淋漓,站在那兒興奮地對著寶晨和寶然說笑比劃,這邊的列車毛毛蟲一樣,那邊一節節的車廂黑壓壓的滿是煤炭,怎麼也沒有蓋子,跑起來不會被風刮跑的嗎?寶然皺眉,袖子裡拽出條小手絹兒來給他擦汗。寶輝不耐煩地左躲右閃。
後來還是蔣叔花錢買了包干餅,又見蔣大姑抱著個孩子在外面勾肩縮背地來回跺腳很是可憐,那小亭子裡的售貨員好心,開了小門讓她帶著寶晨兄妹擠進去暖一暖。蔣叔在外面千恩萬謝。
好不容易熬到擠上了車,真是萬幸,現在還不是客運高峰,再加上這時候的年底,往往是出疆的人遠遠多過進疆的人,等列車開出不久,蔣大姑懷裡的孩子哇哇哭,蔣叔四處陪好話,寶然揚起她的無敵笑臉,寶晨兄弟眼疾腳快,連搶帶占,連問帶換,幾個人最後居然盤據了一張三聯的座位。
蔣叔欣慰地笑著說:「這會兒好嘍,安心坐到就等到家嘍!」又張羅著打開水,催促大家趁熱吃點好休息。大夥兒都是疲累不堪,沒太大的胃口,草草吃了些泡干餅就倒下睡了。
寶輝吃了兩口就說不喜歡,連水都不願意喝,躺下了卻哼哼唧唧翻來覆去就是不肯睡。寶晨被他鬧得有些煩:「你要是不睡,起來坐著,我和妹妹先睡會兒!」
蔣叔早就鑽到了座位底下,蔣大姑抱著孩子蜷縮在靠窗的角落,兄妹三個兩兩輪換著在外面座位上擠擠躺下睡。寶輝被寶晨教訓了,也不起來,也不睡覺,還是左翻右翻。寶然發覺不妙了,伸手在他腦袋上一探,糟糕,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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