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紅梅話音剛落,紅英就閃出來嘟著嘴說:「紅梅姐姐就會冤枉我們,主子不喜歡咱們圍著她,我們才在外邊候著,讓紅梅姐姐說的,就像我們偷懶似的!」
「既然主子讓你們在外面候著,你又進來做什麼?」紅梅沒好氣的說。()
紅英嬌俏的笑笑,聲音清脆:「認字的時間到了,我還不是怕你忘了,過來提醒你一下。」
紅梅瞪紅英一眼,轉頭請示展顏:「主子,您若沒有什麼吩咐,奴婢就帶著紅英下去了。」
「你們自去忙,不用管我。」展顏並不反對這幾個丫頭在她面前拌個嘴什麼的,反而有鼓勵她們的傾向,平時她就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如果這些宮女們也跟她一樣,整個毓慶宮就會一片沉寂。
「主子,奴婢告退。主子有事招呼一聲,小安子他們就在門外。」紅梅和紅英雙雙退下。
不一時墨蘭回來,稟告說:「回主子,奴婢已經請了張太醫過來給夏嬤嬤診脈,張太醫說,夏嬤嬤是得了風寒,好在病情不重,吃一劑藥即可,奴婢讓小鄧子送張太醫回去,順便把藥帶回來,讓小六幫著煎藥。主子還有什麼吩咐?」小鄧子即鄧金忠,小六是留下的六個小宮女中的一個,展顏不耐煩給她們起名字,直接就叫小一、小二到小六。
「嗯,墨蘭做事我放心。過來幫我換上家常衣裳。」展顏隨口誇一句。
墨蘭忙扶著展顏走進臥室,給展顏換上她特別要求製作的衣服,類似與現代睡袍的款式,不過比睡袍要合身的多,也有型的多,穿在身上很舒適,碧螺幾個人都很喜歡,經過展顏同意後,每人做了一套類似的在房裡穿,夏嬤嬤同時要求,絕對不能把這些衣服穿到外面去,展顏雖然有心在毓慶宮都隨意一些,也知道兩位嬤嬤是重規矩的人,一時半刻她們接受不了,只能循序漸進。
展顏的臥室也在過年後重新收拾過,所有的陳設都是按照展顏要求來的,並且由展顏提議,王柱兒動手,做了些現在還沒有問世的東西,比如躺椅之類,總是是怎麼舒適怎麼來。
換好衣服,展顏直接穿著清朝特色拖鞋,歪在躺椅上,墨蘭就在外套間做針線,一時無話。
到了晚間,臨睡前清婉送進來一疊報告,裡面內容五花八門,有皇后和她的娘家人密談半個時辰,具體內容不知,出來後臉色不虞;也有張氏貴人與皇上巧遇,回宮卻並無喜色,反而報銷一套茶具,還有兆佳氏貴人宮裡大宮女不知何故被罰等,當然,也有景福被張氏罰跪一事。
「張貴人,你倒是很有膽量,連我的人也敢罰,呵,這麼驕縱的人,不幫你一把我怎麼忍心呢……」展顏呢喃,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
第二日,展顏特意把景福叫過來問話。
「景福,昨天我讓你去乾清宮傳話,沒遇到什麼麻煩?」
「回主子,是有一點小麻煩,奴才怕您生氣,就沒告訴您。」景福也乖覺,見展顏發問,忙一五一十把昨天的事講了一遍,沒有添一字,也沒有減一字。
「你們在我毓慶宮做事,是我的奴才,除了皇祖母、皇額娘和皇兄外,任何人都不能欺到你們頭上,否則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或者你認為這不過是件小事,怕我生氣不告訴我也是為我好,但是,你卻沒想過,明知道你的身份,卻還要處罰你的人,就是在欺我這個長公主,我的奴才就算是犯錯,也該由我自己處置,你這麼忍氣吞聲的,是不是當我好欺?」展顏冷冷的說,周圍溫度都降低幾分。
景福聽了這話,哪還站得住,立馬矮了一截跪在地上,一個頭磕下去,額上就見紅了,比昨天對著張氏要虔誠的多。
「奴才萬萬不敢有這個念頭!奴才知道錯了,求主子原諒,給奴才個機會!」
展顏制止景福的自殘舉動,繼續說:「我知道你是為我打算,不想我在中樹敵,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有人敵視我,你卻不讓我知道,萬一她背地裡做什麼動作,我豈不是要吃虧?景福,你是宮裡的老人了,現在又是我毓慶宮的總管,你還想安穩的藏身幕後,可能嗎?像你這等不能給主子分憂的奴才,我還敢要麼?」
景福冷汗淋漓,又一個頭磕下去:「奴才知錯,以後必不會再犯,也不會讓人到奴才頭上,失了咱們毓慶宮的體面,求主子給奴才個機會,主子打也好,罰也好,千萬別趕奴才走……」
「罷了,我也不是要怪你,她是主子你是奴才,她要罰你你也只能受著,我氣得是你有事卻不跟我講,讓我做那瞎子聾子。」展顏揮手讓碧螺把景福扶起來,「今天既然說了,我少不得要多說幾句,你們這些人跟著我,不說給你們榮華富貴,最起碼要護你們周全,像昨天之事,若不是皇上恰巧路過,你當真要跪上兩個時辰不成?尤其是你跪的地方還是人來人往的,是要讓大家都看看我毓慶宮的太監總管被罰跪麼?她是主子,你不能反抗,但你還不能求救麼?只要讓我知道,自然會去給你撐腰做主,誰讓你忍氣吞聲的?」
這話就不單是說給景福聽的了,景福剛被攙起身,忙又跪下聽訓,碧螺也跟著跪地,看他們這個樣,展顏也有些頭疼,只得讓他們退下自己想去,別在她面前礙眼。
展顏此人心眼不大,而且極端護短,有人得罪她或是她護著的人,想盡辦法也會反擊回去,可惜毓慶宮裡的奴才都是些省事的,偶爾受了委屈也不說,生怕給她添麻煩,卻不知麻煩這東西,從來是躲不過的,尤其是那些找麻煩的人,只有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才能讓其他有心思人的膽怯,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守。
展顏一邊沉思,一邊往書房走,早有小安子和鄧金忠前面帶路,先一步把書房窗子打開換氣,給展顏備好筆墨紙硯,展顏慢悠悠的晃過去,剛寫了沒幾個字,景福就在外面求見。
「進來。」展顏淡淡的說。
景福進門就長跪不起,涕淚俱下的沖展顏說:「主子對奴才們的心,奴才沒有體會,都是奴才的錯,奴才以後定當謹遵主子之命,捍衛咱們毓慶宮的尊嚴,再不做讓主子失望的事,奴才自九歲進宮,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罰,主子換了好幾個,再沒人為奴才打抱不平的,反倒怨奴才做事不仔細給主子招禍,從沒人像主子這樣,肯為奴才撐腰的,奴才、奴才……」
說到最後簡直是泣不成聲,展顏心中歎氣,三十多歲的人哭成這樣,還真是難看啊。
「你既然明白了,就多跟別人講講,免得他們和你犯一樣的錯。回頭自己把消淤膏找來塗上,還有,別動不動就下跪,把你的腿跪瘸了,誰替我辦事?」
「奴才遵命!」景福穩定一下情緒,赧然的抹把臉,才從地上爬起來。
「新進來這一批人裡面有沒有特別出色的?」展顏淡淡的問。自從第一批四十個小間諜考試合格派出去後,展顏又讓梁九功弄來二十個,全部交給景福和清婉清芬三人培訓,也不管他們每天教些什麼,只是隔三五天問一下大致情況。
第一批人只經過不到兩個月培訓,雖然大致情況能瞭解,但一些機密事卻探聽不到,比如,皇后昨天的密談內容,兆佳氏為何要處罰心腹宮女,他們只能把面上發生的事報回來,卻探聽不到內幕展顏對此有些不滿,所以想要挑選一些特別出色的人才,專門負責探聽這些機密要事。
「回主子,奴才現在正在給他們講如何竊聽,別的也都罷了,只有一個小太監最機靈,學的也最快,奴才看他倒是個好的。」景福說,「這次梁總管送人來的時候說,下個月就是小選,會有一批新人進宮,等人進來之後,他再給主子送四十個人過來。」
「嗯……」展顏沉吟片刻,「既然如此,你重點關照一下那個小太監,等進新人的時候,你和清婉清芬親自去挑人,告訴梁總管,四十個人不夠,讓他準備六十個。」
景福躬身答是,又有些猶豫的說:「主子,咱們宮裡要這麼多小太監小宮女,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您讓奴才去挑人,皇上那邊……」
「你放心,這些人是做什麼用的,皇上也清楚,每天晚上的報告皇上案頭同樣有一份,你儘管放心去做。」展顏為景福解除顧慮。
景福恍然大悟,原來是皇上想要知道的一切風吹草動,才讓主子幫著訓練這麼一批人,怪不得這些人都是梁總管親自送來的,還不讓任何人知道,皇上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測呀。
在玄燁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又多了一個崇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