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看著兩張房產證複印件,將一切推得乾乾淨淨:「陸涵也在那裡買了房子?我真的不知道。我那房子也是我老婆一手*辦的,錢從哪裡來,用什麼方式買的,我一點不知情,就知道她在籌備買房、裝修的事,還說要給我一個驚喜,不信,你們……」
本來想說「不信你們去問她」,但這話不太好說出口。林靜韻已經那樣了,還往她身上潑髒水,康明的心在痛。可不這樣有什麼辦法?先過了關再說。
所謂死無對證,林靜韻雖然沒死,卻也無法對證。
檢察院辦公室裡,劉衛紅東看看西看看,找不到自己的坐位。在陪審員的示意下,劉衛紅坐和康永貴在了審訊椅上。
正常程序走過,陪審員問:「劉衛紅,你在恆鑫竹製品廠有二百五十萬股份,是不是代康明辦的?」
「二百五是有,那不是我崽的,是我的。」
二百五?女記錄員想笑,卻沒笑出來。
「為兒子頂罪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沒必要把自己也弄進去了,沒人足夠的證據,也不會叫你到檢察院來。說一說,康明那些錢是從哪裡來的?」
劉衛紅想站起來,被主審官南宮罡示意坐下,她滿臉驚恐地小聲說:「是不是又割資本主義尾巴了?那我交待罪行,不要抓我遊街,我把錢都交給政府。」劉衛紅是文革過來的人,滿口文革時期的語言。
「問你,這些錢康明是從哪裡弄來的,說!」老實婦女是最好欺侮的,陪審員滿懷信心。
「我有罪,我遊街,與我崽無關,那錢都是我的,真的。」
「那你說,你這些錢是哪裡來的,是不是康明給你的?」
「都是我借的,從七大姑、八大姨那裡借來的,你聽我說,為了借這錢啊……」說起借錢的事,劉衛紅來了勁頭。
「真的是你借的嗎?那你倒說說,你是向誰借的?撿最主要的說。」陪審員的臉變得嚴厲起來。
「真是,說起這借錢啊,還得從康明他爺爺的爺爺,和姥姥的姥姥說起……」
「別扯那麼遠!只說是向誰借的,供出個具體人來就行了。」
「那可沒法供,人可多著呢。他爺爺的爺爺家一共有二百……」
陪審員用手指敲著桌子道:「具體人的姓名,住址,數量,就說這些。」
「姓名我記不住,地址我帶你去看,數量有多有少,多的七八千,少的三五百。」
這從何查起?平均一個人五千,也得二百多人,這顯然是假的。為了攻破劉衛紅心裡防線,陪審員說:「那你把賬本給我們看看,不會說沒有吧?」
「小同志一看就是聰明人,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會做什麼賬,平時有什麼事,都記在心裡。」
「那你以後憑什麼還人家錢?」陪審員有點生氣了。
「記得的就還,不記得的就讓他自己報,反正我以後賺了大錢,都還得起。」
南宮罡一見陪審員被劉衛紅牽著鼻子走了,就止住了他,轉而向坐在劉衛紅身邊的康永貴問:「康永貴同志,你是廠裡的老工人了,一直都老老實實的,我問你,你老婆在恆鑫公司入的股,是康明什麼時候拿回來的錢,這錢又從哪裡來?」
康永貴本來就一點也不知道這事,他抽了一口煙,說:「這事還是問我老婆,我一天三餐只要有酒喝,天塌下來我也不管。」
一個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個是茅廁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南宮罡只好把詢問放到劉衛紅身上:「你不要以為我們沒掌握什麼證據,我們的證據多的是,現在是給你一個機會,拒不交待的話,不但康明要加重處罰,還會將你自己牽扯進來,何苦呢?」
劉衛紅是文革過來的人,這套把戲在她面前是小孩科:「領導,你不信我,我也沒辦法,這樣吧,我陪你去一個個問,問實了,你可不能治我的罪。至於我崽那裡,他一點都不知道,不信你問他好了。」
康明那邊,對這事一口否認,說根本不知道媽媽還在恆鑫竹製品廠還有股份。當初只讓媽理這事,還不讓告訴父親,就是想到了今天。所以,這事就無法查下去,只等劉衛紅那邊去核實七大姑、八大姨的借款事實,才能做下一步行動。
康永貴夫婦被叫了出來,孫麗被傳了進去。
孫麗挻著個大肚子,好容易才在審訊椅上坐下來,一少半是不方便,多半是裝的。
南宮罡體貼地說:「你懷孕期不方便,我們從簡詢問,希望你好好配合,早點把問題說清楚,免得影響了肚子裡的孩子。」
孫麗恬淡一笑:「謝謝領導關心。」
姿色格外迷人,聲音也那麼動聽,把陪審員的眼球都看突了,耳朵也聽聰了,怎麼康明身邊竟然有這樣的美女,要是自己是康明,死了也值得了。無端地在心裡把康明醋上了,想著等把康明整垮了,自己找個什麼機會接近一下這個美艷的少*婦。
南宮罡問:「康明在你廠裡的股份,以劉衛紅的名義登記,手續是不是你幫他辦的?」
孫麗眼睛一亮,看著南宮罡說:「我沒法子問答你的問題,你這是誘供。」
南宮罡萬萬沒有想到,如此漂亮的年輕女人,竟然有這麼深的法律知識,原來還以為自己檢了兩個易審訊的便宜,現在看來,這又是一個不容易對付的主,只好注意問話方式:「劉衛紅在恆鑫竹製品廠的股份,你知情嗎?」
「知道啊,她的股份是劃在魏四海的名下,是一種合作之內的再合作關係。」
「但據我們掌握的證據,這份股份其實是為康明所有,你能給我們提供更進一步的證據嗎?」
「我這裡沒有,具體經辦人是魏四海,我們只與魏四海生關係,沒必要理會他們之間的再合作的事宜。至於那股份是不是康明的,那就只能問他自己了。」
一句「合作之內的再合作關係」,把問題推得乾乾淨淨,這女人智商不低。看來,只能從女人的弱點來擊敗她。
女人是最重名譽的,她與康明有過龍頭山雨夜經歷,又在米仙山溶洞過過夜,緋聞已經在滄陽上流中流傳,相信他倆是清白的人已經不多了。而且據消息說,她還是恆鑫公司總裁廖明化情人,可廖明化與前妻就沒有生育,現在又胃癌病重,怎麼可能讓孫麗懷上孩子?所以,她那肚子裡的孩子,大多數人認為是康明的。
對!就從這裡入手:「問一個題外的問題。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什麼時候懷上的?」
「本來我應該不說,這也算是**,可衝你對我和孩子的關心,就告訴你吧。這孩子懷了七個多月了。」說著還溫柔地摸了摸肚子,看得陪審員差點掉了口水,虧得女記錄員瞪了他一眼,才坐直了身子。
從時間上算,正好是她與康明在溶洞那段時間,這事有了十之**的把握,南宮罡心裡笑了:「這麼說來,正好是去米仙橋那段時間羅?」
「是從米仙橋回來之後懷上的。」
事情已經弄清楚了,想不到轉了個彎,這女人就讓當了,落入了圈套,她再多的準備也無濟於事,終於敗在了自己手裡。唉!女人還是女人。
「這麼說,你與康明的關係就非同一般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孫麗驚異地問。
南宮罡的眼神變得嚴厲起來,口氣也硬了:「什麼意思,你心裡最清楚,那個股份是不是康明的,你也很清楚。想一想你自己的情況,如果這些傳了出去,尤其是傳到恆鑫公司總部,你會是個什麼收場,想不到嗎?還是跟我們配合吧!」
孫麗小聲地問:「我不明白你說的話,請你說清楚點。」
「說清楚了,只能出你自己的醜,我不想追究你他那些問題,還是把股份的事說一下吧,那對你有好處。」
孫麗嚴罡言詞:「不!你必須把你剛才的話解釋清楚,我感到,你這話裡有話,是一種威*套取口供的行為。」這時候的孫麗,不再是幸福母親形象,活脫脫一個女強人威嚴。
南宮罡喝道:「說清楚一些就是,你肚子裡的孩子可能就是康明的,還不清楚嗎!」
孫麗慢慢站起來,比她坐下去的時候清爽得多了,她面帶怒容,滿臉是凜然不可侵犯的冷罡:「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孩子是康明的?」
南宮罡沒有被她嚇倒,反而微微一笑:「要證據還不容易?做一個親子鑒定,什麼證據也有了。」
孫麗向南宮罡方向走了幾步,介於兩邊的武警在場,她沒有再靠近南宮罡,站在房間中央,指著南宮罡說:「我要你對今天說的話負責任,你肆意誹謗我的名譽,我要將你告上法庭!」
南宮罡冷冷一笑:「你敢去做親子鑒定嗎?」
「這不是我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你敢不敢的問題。」
「笑話,我有什麼不敢?」
「那好,我告訴你我的名譽所具有的價值。恆鑫竹製品已經歸到我和名下,是我和孩子的私有財產,股份資產總量是三千七百萬,根據目前的經營形勢,資產年遞增率為3o%。看在你還有幾分人性的份上,輕一點跟你算吧。我的名譽能帶來的資產遞增有效期為十年,資產總量十年後翻兩番,增量就是一億一千一百萬。我只是一個老百姓,名譽不值錢,康明是政府官員,名譽比我的值錢得多,你要是能找到這樣一個付得起名譽損失費的擔保人,我就跟你去做親子鑒定!」
南宮罡嚇了一跳,雖然知道法庭上不會這麼算名譽損失費,一旦沾上如此有身價人的名譽損失訴訟,那自己就不只是吃不了兜著走的問題了,傾家蕩產也不足賠償於十中之一。
這女人,是朵帶剌的玫瑰!
「怎麼,想到這個擔保人了嗎?」孫麗厲聲問。
南宮罡只好陪笑:「別生氣,我這也是工作需要。」
「我不管那麼多,你等著接法庭傳票吧。」
南宮罡審訊沒搞成,還沾上了官司,什麼心思也沒有了,竟然習慣性的說了聲:「休庭!」
陪審員看著款款而行的孫麗出了門,連意**之心都不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