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張長弓的肯,康明就要找人談話了,他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申飛揚。
新開區修了一棟四層樓的辦公樓,從中間上樓,右邊一半租給了迅達集團做電子廠基建臨時辦事處,左邊才是新開區的辦公室。康明將主任級辦公室定在三樓,他可不像秦正立那樣,生怕別人不來找他,把主任級辦公室放在二樓,一上樓就能找到主任的辦公室。他是怕別人來找他,至少,有股長級辦公室在下面頂著,一般性問題的處理,就在二樓消化了,不會麻煩主任級領導親自出面。
申飛揚進辦公樓後問了莫瑩才知道,康明的辦公室是在三樓左手邊最裡面的一間,他知道康明在這裡任主任,卻不知道找自己來幹什麼,還以為又有什麼項目會找到他頭上來,那年米仙橋涵管工程他不但為水利局收了回了原七千元的設計費,還外加五千元涵管設計費,而他自己也得了五千元的*心費,那是不入賬的,進了自己的腰包。這次如果有項目,相信康明又不會虧待了自己,自然心裡高興。
一進門,就看到康明在看文件,由於在米仙橋做工程的時候混得熟了,就沒有過多的客套,直接說:「康明…主任,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
康明放下文件,就去給他倒茶:「當然是好消息,姐夫你先坐。李昌興在深圳幹得怎麼樣?聽說他在那裡開網吧,生意還不錯。」康明跟著同學李昌興叫他姐夫,這也沒什麼錯。
申飛揚說:「生意是不錯,可他借的錢不少,從我這裡也拿了一萬多,誰知道他什麼時候還得清?」
康明把茶遞到申飛揚手裡,說:「深圳是國家的大開區,那裡遍地是黃金,興寶子人勤快,撈一把回來應該沒問題。你呢,這兩年幹得怎麼樣,還順心嗎?」康明自己也感到,他找人談話的口氣有點像陸涵了。
申飛揚的臉馬上陰了下來:「唉!別說了,什麼世道?提上去的全是廢品。」
懷才不遇?那好,就讓你有一個一展才華的機會,相信能鼓起你的幹勁。於是說:「姐夫,怨言多了對你的前途更加不利。你是有本事的人,其實是沒找到合適的崗位,如果你找到了一個更適合你揮才能的舞台,你一定能幹一番事業出來。想不想到開區來?這裡也有適合你專業工作。()」
申飛揚眼裡全是意外:「真的?我早就想調出水利局,只是沒找到能調動我的人。哦,你是新開區主任,這個權應該有,我怎麼就沒想到你呢?」
「現在想到也不遲呀。」
「你看,別人說我是書獃子,我不認,看來他們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當然有道理,要不然你幹了這麼多年也沒得到提拔,我如果不是正好要一個書獃子做事,也不會想到你。康明心裡這麼想,嘴裡卻說:「那到不盡然,你有你的長處,有些人是沒看到這一點,可我欣賞你,只要你願意來,我就願意接。」
「真的?」申飛揚有點驚喜了:「讓我來幹什麼工作,我可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專業。」
看!書獃子氣又來了。康明狡黠地說:「如果將新開區建設股的工作交給你來管,你認為與你的專業有關嗎?」
申飛揚一時還沒聽明白康明話裡的話,就說:「建設股的工作當然是在我專業的範圍內,我就是學建築的,讓我設計一棟高樓都應該沒問題。」
看來得點醒他:「不是叫你來設計,是把建設股交給你管。」
「什麼?!建設股交給我管?」申飛揚有點不太相信:「康明你逗我開心吧,那可是要到組織部備案的職務,這麼好的事會降臨到我的頭上來?」
「昨天我已經與張部長提過了,他也同意你來,只是,你好像在水利局人緣不太好啊,是不是有人提你的意見?」
申飛揚到這時完全相信了,他心情很激動,沒想到命運之神的手會伸到他頭上來,眼睛一直看著康明沒離開:「不!不!不!我沒什麼事,只是上次林局長找我談話後,有個人寫了封舉報信,說我可能在米仙橋得了回扣,要不然怎麼會只交了五千元設計費。」
林道濟要提拔他,可能也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只是擺不平那個舉報信的事。康明這下子放心了,這點子事他還擺得平,況且他還可以為申飛揚做證:「為這點事你就沒提上去?那你就太宛了。這事我知道,我去對張部長解釋一下就行了。你只說,願意來嗎?」
申飛揚不停地點頭:「哪有這樣的好事都不願意來的?康明……那個,康主任,雖然你年齡比我小,但我也知道你的能力在我之上很多很多,在你的領導下工作,我很開心,真的。」
「還是叫康明吧,那樣自然些。那好,你願意來,我也很開心。這事還沒最後定,不過應該差不多吧。你這幾天到新開區去看一看,幫我拿個主意,看看我這第一把火應該燒在哪裡。」其實康明對第一把火應該燒在哪裡早就心裡有底,只是想試一試申飛揚的眼光。
「好!好!我一定去,一定將它找出來。」
「那好,三天後我聽你的消息,你也聽我的消息,但願都是好消息。」
申飛揚還算知趣,起身告辭,康明把他叫住了:「等一下,把這文件拿去看一看,領會一下精神,一切工作都在圍繞這個精神辦。」便從文件夾裡抽出一份縣政府關於清潔工業園區建設的文件,遞給了返過身來的申飛揚。
申飛揚拿到文件,轉身就走了,出門的時候還在門頁上碰了一下,看來他還在想那個命運之神的手。
康明下了班就向水利局家屬樓走,好幾天沒去看林靜韻了,今天準備晚飯在那裡吃。
林靜韻開門見是康明,很高興,可嘴上卻撒著嬌說:「阿明啊,進來,有你這麼談戀愛的嗎?幾天都不見人影,……」
話沒說完,被進門後的康明一把抱住,小嘴就被康明吻住了。她只推了幾把,就踮著腳向上吻去,兩手緊緊地抱住康明的腰。
吻到透不過氣來的時候,趁著換氣的空隙,林靜韻摔開了康明,到鞋櫃裡找了雙拖鞋給康明,說:「進去坐呀,媽媽要回來了。」那意思是,我們不能再這樣吻下去了。
康明一邊穿著鞋子,一邊說:「愛是分離時的思念和在一起時的纏綿,分分合合才能*迭起,波浪式前進,螺旋式上升。」
「去你的!油腔滑調,」口裡凶,身子卻緊靠著康明,摟著他的胳膊,小鳥依人般的將頭靠在康明肩上,將康明帶到沙邊,按著他坐下,說:「坐在這裡別動,我去給你倒茶。」
康明看著她倒茶的身影感到十分悅目,不留神思緒移到了想入非非之中,還毫無顧忌地開著玩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囡囡,你要是再醜一點,我就沒有那麼想你了。」
「說什麼呢?越來越不正經了。」將茶放到茶几上,坐在康明身邊,頭又放到了康明的肩上,見康明一直追著自己看,不好意思地一手拿過茶几上的茶,將茶杯塞到康明手裡,嬌嗔道:「喝茶了啦,看你一幅傻乎乎的樣子,讓媽看見了又得笑我們了。」
「不怕!我是有點等不及了,什麼時候才能在你身上打個記號?」康明深情地望著林靜韻,他甚至感到找回了學生時代戀愛的感覺,但語言上,卻遠非學生時代那麼單純了。
林靜韻一聽這隱含著渾黃色彩的話,一把將康明推開,佯怒道:「呸!流氓,怎麼原來沒現你這麼壞,而現在越來越杯了。」
康明側身追過來想再抱她,口裡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是社會賦予男人的職責,我怎麼能不負責任呢。」
林靜韻輕巧地躲開了,讓康明赴了個空,而聽康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話大感嬌怒,口裡喊著:「叫你壞,叫你壞……」,對著康明一頓粉拳打下來。康明赴空在沙上,那繡花拳頭全落在康明背上,康明殺豬一般地嚎叫道:「救命啊,謀殺親夫了!謀殺……」
張函芳正開門進來,聽到康明的喊聲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問:「什麼謀殺?你兩個在幹什麼呢?明明啊,你好久沒來了,我們囡囡都準備尋人啟事了。」
林靜韻羞澀地走開了,康明迎上去接想過張函芳手裡的菜,說:「阿姨回來了,你看,囡囡專門欺負人,打不離手,罵不離口,你可得為我作主啊。這麼多好菜?今天我要是不多吃點補回來,那就太虧了。」
張函芳被康明逗樂了,她不肯將菜籃子交給康明,一邊穿鞋一邊說:「這個不用你拿,男人不是幹這個事的,回家了就好好休息。囡囡,飯煮著了沒有?」
林靜韻瞪了康明一眼:「都是你,害得我飯也忘記煮了。」然後向廚房走去。張函芳攔住林靜韻說:「算了,媽來煮,你陪明明聊聊天。」
林靜韻陪康明坐在沙上,就開始問正事了:「阿明,那房子裝修得怎麼樣了,你去看過沒有?我們自己的事你都交給黃凱,誰知道他將那裡搞成什麼樣子了。」
康明說:「管他搞成什麼樣子,我對住房沒什麼特殊要求,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去看看好了,如果不如意,叫他們按你的意思裝。」
「喂!那是我們自己的事吔,你怎麼能不聞不問?」
康明狡黠地眨著眼睛:「哦,我們自己的事?可我想,我們還沒有一個合法的身份,有了合法身份才能叫我們。這才是大事,是最大的事。」康明把「我們」二字說得特別重,那是有意在調侃林靜韻了。
「你!」林靜韻一拳打在康明肩頭,笑道:「你這樣就算向我求……那個了,」又看了廚房一眼,不好意思將求婚二字說出來:「我不接受,因為你沒表現出誠意來。」
康明油嘴滑舌地說:「那怎樣才算是有誠意,是不是做個記號才算是有誠意了?」
「不跟你說了啦,你這叫正事不足,邪念有餘,一腦子的壞水。」
康明見林靜韻真的有點怒了,這才嚴肅認真地說:「那好,那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我按你的指示辦事。」
林靜韻兩手蘭花指在空中比劃了一下,說:「那是你的事,你總得那個一下,才能算是你有誠意。」
康明明白林靜韻的意思,她就是要有一個求婚的儀式。一個浪漫的儀式,才能符合林靜韻小資女的情感,因此說:「我們到民政局登記的那一天,我一定給你一個驚喜,讓你幸福地接受我的求愛,並且一輩子還想著那個場景。」康明把求婚說成求愛,又有點調侃的意思。
她知道康明說給她一個驚喜,就一定會有一個引人注目的鬼主意,正幸福著,康明那個「求愛」又引導著她想入了那些壞事,而這時媽媽正從廚房裡出來,當著媽媽的面,她感到不好意思了,因此沒有說什麼。
張函芳其實將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到了心裡,見他們正在談結婚登記的事,就插了一句:「你們兩個也不少了,是應該早點把婚事定下來了。我聽說明年是雙春年,最合適懷寶寶,你媽那天也跟我說,她很想抱孫子了。」
林靜韻臉一紅,嬌嗔了一句:「媽,你說什麼呢,不跟你們說了。」就抽身躲進了她自己的房間。張函芳疼愛地在後面追了幾句:「看這孩子,都二十六七了,還像個小姑娘似的。」又對康明說:「明明,別聽她胡絞蠻纏,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阿姨支持你。」
康明知道,與林靜韻的結婚登記,要盡快的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