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火化廠外,突然停下了一輛跑車,它來得那麼快,那麼突然,與這裡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車還沒有停穩,一個狼狽的青年從裡面飛奔了出來,發瘋一樣的向火化間跑去!周圍的家屬們都露出了怒容,因為他們實在不能容忍這個青年如此的行為
「三零二火化間在哪兒,三零二火化間在哪兒!」傅晟雅蓬著一頭散亂的頭髮,像一個瘋子一樣的逢人就問;火化廠的工作人員都被驚動了,他們有些憤怒地制止著青年失常的舉動,帶著他慢慢地來到了三零二火化間。火化間的小門已經打開了,站在房間外面的親朋們正慢慢地推過了一輛小床車。
傅晟雅呆呆地看著小床車上的少女,他的理智已經降為了零。
葉欣怡安靜地躺在床車上,身上穿著漂亮的塞拉帕克的長裙;她的手輕輕地握在胸前,身上灑落著淡淡的花瓣。工作員慢慢地將那些花瓣清理著,隨後將床車推進了火化間。火化間的門慢慢的開始關上,伸出來的鋼板漸漸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帶走了人們最後的寄托。
「等……等一下……」
傅晟雅看著火化間的門,突然說了一句。
「我,叫你們等一下!沒聽到嗎!」傅晟雅突然掙開了身邊的工作員,幾步就跑到了火化間的門口!在門即將合上的一剎那,他飛腳踹在了堅硬的鐵門上,竟然將它重新打開;火化間裡的情形頓時暴露在了眾人的眼前,鐵舌內的溫度讓門外的人感到了一陣窒息。
工作員正準備將葉欣怡拖下床車,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驚呆了。
「你幹什麼,這是犯罪!」工作員馬上要過來關門,卻被傅晟雅一把頂住了!青年露出了可怕的神色,說道:「請……請讓我來送她最後一次行嗎?我還有很多話……沒有對她說……」
「幹什麼,出去!」工作員們馬上都圍了過來,卻制服不了已經處於狂躁中的傅晟雅!「快報警,快叫警察!有人在火化廠裡鬧事……」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有話……我有話要對欣怡說……」青年的聲音變成了悲嚎,葉欣怡的家人們連忙過來將他們扯開了。
「傅晟雅,你給我冷靜點,看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葉欣明一把擰住了傅晟雅的衣領,竟然將他那高大的身體提了起來!「你這個混蛋,還有臉跑到這裡來鬧事?你想讓我把你扔進去嗎!」
「……」傅晟雅垂著眼睛,淡然地看著面前的葉欣明,卻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如果是這樣……我將會很高興……因為我終於,可以向欣怡說聲對不起了……」
「!」
葉欣明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將手裡的青年放了下來。他喘了口氣,對工作員說道:「對不起,火化的時間能推後一點嗎?因為……因為這個人,想見我妹妹……最後一面……」
「如果家屬同意的話,我們可以考慮。」工作員們無奈地將眾人推出了火化間;傅晟雅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車上的少女,突然飛奔上去一把拉過了床車!在眾人驚詫的時候,青年已經推著床車飛快地跑到了大樓外面,等到眾人追出來的時候,青年已經遠遠的躲在了一片空地上。
「你們都給我滾!」青年狂暴地瞪紅了雙眼,喝退了將要追過來的人群。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下,傅晟雅緩緩地停好了床車,慢慢地跪在了少女的面前。
「欣怡,我……我是晟雅,你能夠聽見我的聲音嗎?……」看著少女恬靜的臉,傅晟雅忍不住伸用輕輕地撫了過去。「對不起欣怡,我對不起你……我這個人太自私,太懦弱,所以才會被欺騙,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我……」
「也許,我沒有資格愛你嗎?可能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吧……但我還是不顧一切地追求你,想在有生之年能夠得到你的心,永遠和你在一起……欣怡,你明明知道我是這樣一個人,當時為什麼沒有拒絕我,為什麼沒有保護好自己?因為你的善良,可以容忍我的所有缺點嗎?如果是這樣,我怎麼可能對你做出那種事情……」
少女安靜地聽著他的傾訴,彷彿依然在青年編織的夢幻中沉睡。
「欣怡你知道嗎,我……我從你剛來到公司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青年的聲音變得舒緩起來,臉上露出了溫情的笑容。「當時並沒有見到你啊,只是看了你的照片而已。欣怡,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感情竟然會來得這麼的突然,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後來的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變得很空洞,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直到那天在科技學院,看到了你……當時的你真漂亮啊,讓我知道了自己這一生感情的歸屬。後來,我渴望接近你,渴望和你交往,哪怕和你在一起時沒有歡樂,我也能夠從中找到歡樂……」
傅晟雅說著,慢慢地握緊了少女冰涼的手。
「當時,是喬安娜故意這樣對你的嗎?害你得了……這麼重的病……因為這件事,迫使你向我說出了你最大的秘密……欣怡,當時我恨過你,你也恨過我吧?因為我就是這麼無恥,所以我才會義無反顧的愛你,直到你重新回到了我身邊,直到得到了大家的承認……」
青年慢慢地低下了頭,曾經發生的一切慢慢地開始浮現在他的眼前。帶著心愛的少女參加時裝廣告的拍攝,和她一起慶祝生日,在上班的時候帶她出去玩遊戲,不顧她反對教她學開車,以及後來發生的一切的一切……傅晟雅輕輕地吻著少女的手,似乎回憶中永遠只有甜蜜,永遠也不會從自己的靈魂中消逝。
「欣怡,你能再和我說一句話嗎?……就算是要離別,為什麼不能再見我最後一面……」傅晟雅輕輕地把葉欣怡的手貼在了臉上,用自己的體溫暖著她,「你還能聽到我的話嗎?欣怡,對不起……我想再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
「欣怡……」
傅晟雅的神色突然變得驚愕,因為少女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淚。
「欣怡!」傅晟雅突然伸手摟住了葉欣怡的肩膀,瘋狂地搖著她的身體,「欣怡,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你聽到了我的聲音了對嗎!求求你回答我一聲,我錯了欣怡,不要就這樣離開我!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這輩子該怎麼辦?我愛你欣怡,我只愛你一個人……」
「傅晟雅,你幹什麼!」葉欣怡的家人和公司的同事,連同工作員連忙向這裡趕來,「傅晟雅,你這混蛋!她都已經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欣怡!你醒一醒欣怡,我是傅晟雅,傅晟雅,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傅晟雅絲毫不理會周圍的人,精神已經變得混亂起來!正當工作員掏出電話要報警的時候,他懷裡的少女突然出發了一聲微弱的呻吟。
「……」周圍的人都呆住了,竟然讓青年繼續著剛才瘋狂的舉動;突然,葉欣怡的嘴裡嘔出了一片烏血,過了良久,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晟……雅……」
「欣怡,是我欣怡……」青年呆呆地看著少女的臉,喘著粗氣回答道;周圍的人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們,竟然覺得像在做夢。
「欣怡,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原諒我的,我就知道……」傅晟雅露出了笑容,臉上卻已經流滿了眼淚;他抱著少女的身體,慢慢地將自己的嘴唇湊到了她的嘴邊。葉欣怡微弱地說道:「不……要……」
「欣怡……給我一個機會……我要用一輩子補償你……」
「我有病……我會害死你的……」
「我不怕!」傅晟雅突然將她從床車上抱了起來,「如果你一定要離開這個世界,我願意和你一起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我離開你,永遠也不會有!」他說完,深深地吻在了少女的嘴唇上!葉欣怡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臉上卻慢慢恢復了生氣。她的手攬住了青年的脖子,憑證青年抱著她的身體,瘋狂地旋轉在廣闊的天地之間。
沒有人再感到驚愕,更沒有人感到害怕,因為在眾人眼前的這對情侶,似乎永遠超脫了夢與真的更變。
「告訴我,這是真的……」蘇蘇流著眼淚靠在了葉欣明的肩膀上,「告訴我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嗚……」楊琴伏在了程松的懷裡,忍不住失聲大哭了起來。程松抬起了模糊的眼睛,輕輕地撫摸著懷裡的少女。「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
「奇跡……」沈梅流著眼淚,慢慢地跪在了地上。「晨輝,我們的女兒……沒有死,她還在啊……」
冰涼的看守所內,喬安娜正絕望地看著鐵籠外面的世界。她的神色很是憔悴,哭得紅腫的眼睛早已沒有了當日的神采。她失去彩妝的臉已經變得蠟黃,凌亂的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曾經那位高貴的公主,自從走進看守所裡的時候,就永遠失去了曾經的光環。
「你就是喬安娜?」坐在她旁邊的一個大個子女人慢慢地靠了過來。喬安娜驚恐地向後縮了縮身子,聲音已經變得極小。「是我……」
「聽說你家裡很有環境嗎?」大個子女人笑著抓住了喬安娜的頭髮,疼得她忍不住叫了起來。「都是新年了,讓你家裡給咱們姐妹改善改善伙食怎麼樣?不然的話,哼哼……」她說著,旁邊的幾個女青年也慢慢地圍了過來。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喬安娜害怕地縮到了牆角,露著一對驚懼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人。大個子女人用一隻腳踏在了她的身上,說道:「看完所的日子很無聊啊,我們想看美女裸奔……怎麼樣,奔一個咱們……」她說完後,周圍的女青年們都發出了惡意的笑聲。
「不,你們不能這樣……」喬安娜聽了她的話,嚇得縮成了一個團,「我一定跟我媽說,給大家改善伙食,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真的嗎?」大個子女人一把拉過喬安娜的外套,只一下就扯開了一個大口子!「趕快和你家裡人聯繫,我們要煙,要肉,不然老姐一天扒你一件衣服,扒光為止!聽到了嗎?」
「嗯……」喬安娜用手遮住了內衣,流出了痛苦的淚水。大個子女人一腳將她踹在了地上,和周圍的幾個女青年繼續說笑去了。喬安娜看著她們的身影,她的精神已經快要面臨崩潰。
馬上,就要開庭了。
如果審判結束,喬安娜真正的牢獄生活也許就要從這裡開始。侵犯他人**罪,洩露醫療機密,偽造經濟合同……這些後果會讓自己在這裡過多久?一年,三年,還是十年?……如果是這樣,這位曾經的公主將永遠失去自己青春的歲月,也將帶著這裡的傷痛渡完她的一生。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喬安娜伏在牆角,流出了悔恨的眼淚。什麼是愛?為什麼去愛?曾經的那份愛竟然讓自己走入了岐途,輪落到了如此悲慘的境地。她曾經有過歡樂的童年,有著美好的少女時期,她曾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片養育她的土地上,更曾經高傲地無視著一切。然而如今,這一切卻顯得那麼的虛無,宛如一場夢境一般流逝。
然而,也是她自己新手葬送了自己如夢般的人生,新手積累了這殘酷的真實。
如果世界上能夠後悔,夢幻與真實才能真正的變更。
而如今的喬安娜,除了自己悔恨的淚水之外,已經一無所有。
「二五四零號喬安娜,準備出庭……」女獄警用警棍敲打著鐵欄杆,將喬安娜從迷幻中驚醒。就要開始了嗎,就要開始對自己罪惡的審判了嗎?可惜這一切,已經來得太遲了。
…
初級人民法院的規模很小,但高懸的國徽使這裡顯得很莊嚴;被告席上坐著傅晟雅和他的姑媽,台下站著臉色蒼白的喬安娜和趙菲菲,法官正用複雜地眼光看著這兩位花季少女。這是一類很少觸及的案件,更是幾起讓人心痛的指控。長達數十年的往事終於將在今天,得到一個公正的審判。
沒有相關的陪審團,也沒有任何的辯護律師;喬安娜和趙菲菲看著那空空的原告席,眼裡的淚水不停的流淌。唯一讓她們感到欣慰的是,葉欣怡並沒有去世,即使這位少女對她們進行了應有的指控,她們也不會再因此有任何的辯駁。悔恨,難以言喻的悔恨,已經讓這兩位女孩的精神難以承受。
法院的側門被打開了,一位年長的母親出現在了法庭裡,她的兒子與兒媳推著一架輪椅,慢慢地走上了原告席。法官的神色微動,靜靜地看著輪椅上的少女。她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但顯得那麼的安詳和平靜,似乎身體裡的病魔不足以阻擋她來到這裡的腳步。
法官和審判員們慢慢地坐上了自己的位置,開始宣讀著這起案件的內容。雖然隨著葉欣怡的甦醒,案件已經不是公訴的性質,然而審判員依然認真地宣讀著案件上的內容。除此之外,就是寂靜,還有每個人眼睛裡那晶瑩閃爍的淚光。
這就是她嗎,這位被命運的魔咒封塵了十九年的少女?她一直在與自己的命運作著抗爭,一直用她柔弱的身體支撐著她那純淨的心靈……審判員的眼睛濕潤了,甚至不能讀完案件上的全部。
「在正式宣判之前,我們允許做最後一次庭外調解……」法官靜靜地抬起了頭,望著原告席上的那位少女。「當然,如果葉欣怡小姐不接受庭外調解,我們可以直接進行後面的內容……」
「我……」葉欣怡望了一眼被告席上的青年,又望了一眼那兩個滿臉淚痕的女孩,輕輕地垂下了自己的頭。她的聲音很微小,卻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足以聽見。
「我……我想撤訴……」
法官的頓時震驚了,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這個虛弱的少女。是的,現在已經不是公訴,這是她的權利,然而在場的人沒有誰能夠相信她的話,甚至是喬安娜與趙菲菲。
「葉欣怡小姐,有關你手術的秘密……人民法院不可能洩露任何東西。」法官的聲音有些激動了,「你完全可以唯護自己的權利,完全可以對她們進行指控……」
「不,法官先生。」葉欣怡抬起了頭,然而這次卻沒有任何的猶豫。「我決定了,我撤訴……」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尊重你的權利……」法官看了被告席下的兩個女孩一眼,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哽咽。「那麼,葉欣怡小姐……有關你祖父的遺產,我們已經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傅氏企業的傅正賢董事長,願意承擔這次案件的全部過錯,並承諾歸還你祖父曾經的遺產……」
「那……對塞拉帕克是否會有什麼影響……」葉欣怡望了傅晟雅一眼,輕輕地問道。「塞拉帕克……就像我的家一樣,我不想做出任何傷害它的事情……即使是這種事情……」
「欣怡!」被告席上,傅晟雅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欣怡,這是你爺爺和奶奶留給你們葉家的財產,你不能放棄,我不允許!」
「肅靜!」法官輕喝了一聲,壓住了青年的聲音;他怎麼也不會相信,每每出現經濟糾紛的唇槍舌劍,在今天的法庭上竟然一句也聽不到。坐在法庭上的這位少女,實在帶給了他最大的震撼。
「葉欣怡小姐,你可以向傅正賢董事長申請庭外調解……」
「不……」葉欣怡望著法官,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傅爺爺現在已經病得很嚴重了,我不想再帶給他更大的刺激。法官大人,我……我想撤訴……」
「葉欣怡,你知道你放棄了多少財產嗎?」法官有些心痛地問道,頭一次在法庭上流露出了私人的感情。「你知道你這樣做……你已經過世的親人會不安心的嗎……」
「我想我的爺爺和奶奶,他們也不會怪我的。」葉欣怡堅定地回答道,「如果因為這筆遺產,再傷害到更多的人,我寧願不要……」
「欣怡……」傅晟雅呆呆地坐在了那裡,而他身邊的傅佩紅已經淚流滿面。傅正賢,終於可以安靜地閉上眼了,因為他終於得到了葉家的寬恕。
……
「現在宣判結果,請全體起立……」
「被告人趙菲菲,犯有瀆職罪,於2011年元月十日依法提起訴訟。在認罪過程中態度良好,有悔過表現,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九十八條規定,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監外執行,並處罰金兩萬元……」
「被告人喬安娜,犯有侵犯他人**罪,並偽造經濟合同脅迫他人,於2011年元月十日依法提起訴訟。因被告人撤銷訴訟請求,且認罪態度良好,造成後果輕微,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五十二條規定,判處喬安娜有期徒刑兩年,緩刑兩年,並處罰金五萬元……」
被告席下的兩個女孩早已泣不成聲。
是的,原本要在鐵窗生涯中耗完青春的她們,終於在最後的時刻得到了寬恕,也得回了她們即將失去的年華。
……
終於離開了那陰冷的鐵窗,長達一個多月的拘禁讓兩個女孩已經難以承受戶外的陽光;在家人的陪同下,喬安娜與趙菲菲終於離開了看守所,精疲力竭地向外面的世界走去。
在不遠處,一個善良的家庭正在那裡靜靜地休息。年長的母親欣慰地望著自己的親人,兄嫂抱著他們的小妹妹,正在愉悅地說著什麼;而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少女依然是那麼的恬靜,她蒼白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笑容,在陽光下注視著那個熟悉的女孩。
傅晟雅推著輪椅,慢慢地走到了路邊,喬安娜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但還是鼓起勇氣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在這一刻,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腳步,靜靜地望著兩個同樣憔悴的少女。
「欣怡!……」喬安娜拉住了少女的手,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葉欣怡吃了一驚,連忙想起身扶住她,可怎麼也拉不起這個女孩;輪椅向後滑遠了,葉欣怡也跪著抱住了喬安娜,感覺她在自己的懷抱裡輕輕地顫抖。
「欣怡,對不起……嗚嗚……」喬安娜盡情地哭泣著,緊緊地抓著葉欣怡的衣服,哭得那麼的真誠。「請你原諒我欣怡,原諒我……」
「安娜姐……」葉欣怡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眼淚不停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不要這樣安娜姐,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親人們靜靜地看著這兩位少女,誰也沒有去打擾她們。冬天已經快要走到了盡頭,所有的一切都將隨著寒冷逝去。
安靜的病房裡,已經能夠感受到窗外春天的氣息,樹枝上吐出的新綠映襯著和暖的陽光,將這裡的一切都照得分外明亮;病床上的老人依依地望著病房的大門,眼睛裡滿是期盼。他的生命已經不多了,但他還有最後一個心願沒有完成。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高大的青年帶著一位漂亮的少女慢慢地走到了病床邊;傅正賢空洞的眼神漸漸放出了神采,慢慢地向少女揚起了他蒼老的手,過了許久,少女終於握住了他的大手,慢慢地靠在了老人的身邊。
「欣怡,你來了……」傅正賢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慈祥的眼光不住地望著葉欣怡的臉,彷彿再也沒有任何的阻隔。葉欣怡輕輕地跪在了老人的身邊,說道:「對不起爺爺,我來晚了。您一定等急了吧……」
「不,不,爺爺不急……」老人欣慰地笑了起來,緩緩地撫摸著少女的臉,「你能來看爺爺,爺爺的心裡已經很滿足了。欣怡,爺爺這輩子做了太多的錯事,不可能請求你和你親人的原諒。但是……但是在最後,我還是想說一句,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葉家……」
「爺爺……」
「欣怡,爺爺給你一個東西,你把它收好……」老人慢慢地從貼身的衣袋裡掏出一封紙,放在了葉欣怡的手上,「這是爺爺的遺囑,你把它收好……到了那邊,爺爺會給你的親人陪罪的,請求他們的寬恕……」
「不,爺爺,我不要……」
「拿著吧欣怡,這原本,就是屬於你的……」老人終於笑了,在幾十年後的今天,他終於笑得這麼輕鬆和自然;葉欣怡默默地接過了老人的遺囑,輕輕地將它撕成了兩半,在老人驚訝的目光中,少女把頭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爺爺,當我知道這一切後,曾經也恨過您……但是,但是如果沒有您,也就不會有塞拉帕克這個家,更不會有晟雅……是您把塞拉帕克帶到了世界上,把晟雅帶到了這個世界上……您不要再自責了,您不是說過,我們是一家人嗎……」
「老葉,夫人……」老人的手輕輕地撫過了少女的頭髮,眼淚已經浸濕了枕頭。「欣怡……寬恕我了,你們的孫女終於寬恕我了……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傅正賢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消失不在;這個難以瞑目的老人,終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閉上了眼睛,放下了所有的重負離開了這個世界。
「爺爺……」葉欣怡抬起了頭,輕輕地叫了一聲,她身後的青年早已把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謝謝你,欣怡……謝謝你……」青年拚命地吻著她的頭髮,緊閉的雙眼再也不願意睜開。
窗外的陽光已經灑進了病房,安詳地照耀在老人的身上;在他臉上那數十年的陰霾終於逝去,伴隨著曾經的愛與恨,融化在了少女的情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