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再次被夜幕籠罩,並不算和暖的白晝已經越來越短。街上的行人比之先前又少了許多,雖然是元旦,但對於東方人來說這並不是值得重視的節日。
葉欣明正坐在辦公室裡看著一些發展企劃。雖然剛剛到神采飛揚來工作,但他似乎天生就具備了某些管理的才能和**。而且在這種企業裡,葉欣明終於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那種感覺。
「這幾天怎麼一點事都沒有發生?」他丟下了文件,覺得有些無聊。開發娛樂項目非常符合葉欣明的工作味口,但他真正樂衷的工作並不只是這些。而且如果沒有機會發揮自己的專長,他將失去在凌海蓉面前的價值。要知道,這個女人的身邊從來不缺男人,她缺少的只是她所需要的男人。
娛樂城的酒吧裡,徐亮正興致勃勃的觀賞著這熱鬧的大廳。也許是顧客給足了他面子,酒吧的生意從他接管起到現在,生意足足提高了三成!想起剛剛過去的年底分紅,他的嘴就一直笑個不停。這麼多的錢,是他從來不敢想像的,如果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他不出半年就可以還清父母所有的債務。
凌海蓉照例到吧檯邊喝著甜酒,與以往不同的是,她的身邊有了葉欣明的陪伴。徐亮看著葉欣明,原本喜悅的心情變得沉重了起來。目送著他們離開,徐亮真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不好的事情。就這樣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吧,即使不能做得長久,他也害怕看到不能接受的結局。
「徐經理,那邊有人說要見酒吧經理。」一個服務生湊到了徐亮的身邊。不知為什麼,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徐亮都會覺得有些緊張。他害怕觸及一些敏感的事情,因此都會習慣性的把事情壓下來。然而並不是每位顧客都是老同學,所以徐亮這位管理者的工作也並不見得會輕鬆。
「幾位,請會需要什麼?」徐亮跟著服務生來到一張桌子前,見那裡坐著四個身材高大的青年。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周圍的桌子竟然都是空空的,旁邊的顧客們只是圍在一邊遠遠的看。徐亮的心跳變得有些加速,當他下意識的低下頭時,赫然看見一個青年的腳下踩著一個人!
「先生,您……」徐亮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因為踩在他腳下的明顯是位酒吧裡的顧客!
「這小子剛才說我的壞話,所以想請酒吧給我們一個說法。」青年抽著煙,狠狠地盯著徐亮;徐亮害怕他這種肅殺的眼光,不禁後退了一小步。
「有……有話好說……」
「沒什麼好說的。」青年把煙頭戳在了那個顧客的臉上,原本神志不清的顧客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叫喊。
「請住手!」徐亮忍不住上前抓住了對方的手,然而青年猛然站了起來,一把扯住了他:「你就是經理?」徐亮嚇得嘴唇不住地發抖:「是,我就是這所酒吧的經理……這位朋友,如果有誤會可以好好說清楚,沒有必要動手的……」
「我問你,酒吧裡怎麼會有這種沒素質的顧客進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的顧客說我的壞話了,你說該怎麼辦?」
「我……我替他向您道歉……」
「道歉就行了嗎?你這經理是怎麼當的!」青年說完,居然一拳打在了徐亮的臉上!徐亮眼前一黑,被打得摔在地上;另外幾個青年也站了起來,指著旁邊的顧客說道:「還有幾個人,剛才也說我們壞話,我們都聽見了!自己站出來,不要讓我們動手!」
周圍的顧客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不少人已經悄悄的溜走了。徐亮著急地爬了起來,急道:「快去叫葉總來……不能影響酒吧的生意……」那個青年一腳踩在了徐亮的肩上,將他又壓回了地面:「你說的葉總是葉欣明嗎,凌海蓉養的那個小白臉?這種人,來了又能怎麼樣……」
「你說能怎麼樣?」
青年還未說完,一隻手突然捏在了他的後頸之上;周圍的幾個同夥叫道:「風哥小心!」話音未落,太陽**上已經重重的挨了一記手肘!隨著青年暈倒在地,服務生都欣喜地叫了起來。
「葉總……」
「明哥來了!……」徐亮爬了起來,慢慢的退到了一邊。
「是蔣宜非派你們來鬧事的嗎?」葉欣明打量了一下剩下的三個青年,露出了一個冷笑。那三個青年看了一眼已經倒下的人,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畏懼。葉欣明沉下了臉,說道:「把你們剛才放的屁收回去,不然我就廢了你們。」
「哼,穿上件破西服,真以為自己是葉總了?你這吃軟飯的東西!」三個青年並不試弱,抓起桌上的空酒瓶,圍過來便向葉欣明打去。葉欣明顯然被他們的話擊怒了,伸手擒過了一個青年的手腕;與此同時,那個青年發出了一聲慘叫。
「我說過,再胡說就廢了你們的……」葉欣明將那人扔到了一邊,剩下的兩個青年不禁嚇得傻了眼:他那只被葉欣明抓過的胳膊已經不成樣子了。
「這……這小子是職業的?」兩個青年後退了幾步,似乎已經無心再打了。葉欣明卻並沒有再說什麼,快速的一拳閃過,一個青年竟然飛進了吧檯!隨著一陣器皿的破碎之聲,這個青年的渾身只能看見湧出來的血跡。剩下的青年驚恐的看著葉欣明,手上的酒瓶開始顫抖。
「果然不簡單,老大說要我們多帶幾個人來的……」
「沒機會了,置少你是。」葉欣明抬起腳來,青年手上的酒瓶砸上了自己的額頭,一時間血流如注。還沒有完全倒在地上,葉欣明一把提住了他的衣領:「你說的老大是姓那個姓蔣的廢物嗎?」
「哼,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問我?」
「他為什麼自己不敢來,怕我嗎?」
「他……他是瞧不起你……」青年的神智開始模糊了,「葉欣明,你以為憑你一個人可以辦成什麼事?……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厲害的,你還是……」
「太嫩了……」
青年說著,已經昏了過去。葉欣明愣了一下,將他扔到了一邊。
「是他派來的人嗎?」凌海蓉早已在一邊等候;見葉欣明已經將他們料理,慢慢地走了過來。葉欣明點了點頭。凌海蓉歎了口氣:「何必下手這麼重,他們只是幾隻老鼠。」葉欣明笑了笑,說道:「正如他們自己找的理由:說我壞話了。」凌海蓉挽住了他的胳膊:「你很在乎別人的話嗎?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來找我?」
葉欣明呆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我……我是怕他們的話會傷害你。」凌海蓉哈哈一笑:「我會怕別人說?」她說著便挽著葉欣明一道離開了。徐亮抹了抹鼻子上的血,連忙叫來了服務生:「快把這些人都送到醫院去,顧客和鬧事的人都送,要快!」
「是!」
徐亮看著想要離開的人們,連忙招呼剩下的顧客:「大家別走啊,這只是個誤會,沒事了!從現在開始酒水半價,不要被這些事影響了情緒……」但儘管如此,依然有三四成的顧客選擇了離開。徐亮無奈的回到洗手間裡洗了把臉,覺得事情似乎遠遠沒有結束。
也許,這僅僅是個開始?……
…
元旦的開山小區衛生院裡異常的冷清,四間病房裡只有一間亮著昏黃的白熾燈。下午又打了一針後,張醫生也下了班了,如今的衛生院裡只剩下幾個不認識的衛生員和那個辛勤的小護士。
「時間不早了,你怎麼還不下班吧?」葉欣怡看著小護士,有些不忍心地問道。要知道,在普通的家庭裡,元旦也算是一個節日。小護士看了她一眼,說道:「小葉,你不是還有媽媽和大哥嗎,怎麼他們都不來陪護?你還在生病,就這麼走了,我不放心……」
「我早就沒事了,醫生都說明天再打一針就好了。」葉欣怡聽著她的話,心裡點發酸,但還是替家人做著辯解。「我媽媽要在家裡照顧妹妹,晚上還要去門房值班,實在沒有時間再來照顧我了。我大哥每天都要上晚班,再說我這麼大了,不能感冒了還要家人陪護吧。」
「是這樣啊。」小護士眨了眨眼,「嗯,送你來醫院的那個帥哥呢?他怎麼不來?」
「他……」葉欣怡摸了摸藏在被子裡的手機,「他就是我們公司的……一個同事。不熟的,怎麼可能麻煩人家……」
「真的嗎?」小護士狡猾地看著她的眼睛,「那你怎麼臉紅了?」
「我臉紅了?」葉欣怡摸了摸發燙的臉,「嗯……燒還沒退吧……」
「你們真的不熟嗎?可他抱你來醫院的時候,急得都不成樣子了。我當時還以為他是你男朋友呢!」
「你說什麼?他抱我來醫院?」葉欣怡張開了小嘴,明顯的感覺到身體的溫度又開始上升,「騙人的吧……」
「誰騙你,不信你問他自己。」小護士壞壞地笑了起來,「這位帥哥不錯啊,人長得精神不說,對你更是關心得不得了。你可要好好的把握哦!」
「別開玩笑了,別人只是出於好心幫我而已,怎麼會有那種想法。」葉欣怡自嘲地笑了笑,「你們這些女生,就喜歡亂八卦,小心讓他聽見。」
「你不是女生嗎?」小護士哼了一下,葉欣怡卻愣住了。是啊,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注意到這些事了,為什麼現在又開始變得敏感起來,以至於說出這種沒來由的話?但現在這種敏感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變得沒有了多少排斥,卻多了一些顧慮。
「你怎麼了?」小護士看著她,似乎覺得葉欣怡有些心事。
「沒什麼,我……我想好好休息一下……」葉欣怡苦笑了一下,慢慢地鑽進了被子裡。小護士歎了口氣,幫她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打一針,你的病就能好了!」
「嗯,真是麻煩你了。」葉欣怡雖然不忍心看她這麼辛苦,但她真要走時,卻又有些不捨。小護士關上了燈,病房裡變成了一片黑暗。葉欣怡縮在被子裡,卻並沒有多少睡意。從來就沒有好好休息過的她,因為這場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照顧,因此雖然還沒有康復,葉欣怡的精神卻比平常要好很多。
上一次在醫院裡受到這種待遇,已經有半年了;也就是那次,使原本還維持著開朗外表的葉欣怡變得徹底的封閉起來。她輕輕的握著枕套,努力的想驅散掉那些沒有意義的思想,但在寂靜的夜裡,它們變得卻越來越明顯。
夜漸漸深了,葉欣怡終於找到了一點想睡覺的感覺。白色的枕頭和被單在黑暗裡依然泛著光亮,床邊還沒有移開的點滴架似乎越來越熟悉。恍惚中,葉欣怡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已經不再願意回憶的過去。
突然間,房間的燈亮了;葉欣怡睜開眼睛,感覺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邊。聽著那已經有些熟悉的腳步,她悄悄地回過頭看去,卻是傅晟雅!
「我說過,晚上會回來看你的……」傅晟雅笑了笑,坐在了她的床邊。葉欣怡有些心虛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傅晟雅慢慢的削著一個水果,依然關心地問道:「你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我……已經沒事了……」葉欣怡的聲音細如蚊蠅。
傅晟雅慢慢的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有些不相信的看著葉欣怡;過了許久,他的笑容漸漸淡去了,有些疑惑地說道:「欣怡,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你……你在半年前,是不是住過一次院?」
「啊……」葉欣怡驚了一下,猛然坐了起來。
「你不要驚訝,其實……姚醫師曾經對我說過一些事情,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希望你不要隱瞞自己的病情。」傅晟雅說著,把水果遞到了葉欣怡的手上,「如果你的身體不好,我希望你能遵守醫囑,好好的調養,而不是一味的呈強。要知道,對人來說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有事的。」葉欣怡的心裡有些感動,淡淡地笑了一下。也許現在,能夠對自己說出這些話的人也只有他了。
「你確定你的身體沒事了嗎?」傅晟雅看著她,似乎有些不相信,「手術之後調養得怎麼樣?我希望你不要隱瞞我什麼東西……」
「啊!」
葉欣怡覺得心臟幾乎要從口腔裡跳了出來!她下意識地向後躲去,身上卻虛弱得沒有力氣。傅晟雅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以為我這樣問你,你會坦然的對我說出你的一切,但你還是故意的在隱瞞我。本來我以為,我至少還能把你當作朋友的,沒想到你的回答這麼讓我失望……」
「是你自己先來找我的,是你!」葉欣怡流出了眼淚,發瘋一樣的尖叫起來,「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我本來已經生活得很平靜了,是你擾亂了我的生活!你是塞拉帕克的老闆很了不起嗎?我才不稀罕!」
「但是你欺騙了我,你**了我的感情!」傅晟雅急躁的抓住了葉欣怡的肩膀,眼睛裡閃著無奈的怒火,「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向我坦白這一切?為什麼要把我像個傻瓜一樣的**?你真無恥,你這個人妖!」
「……!」
葉欣怡猛然感到一陣眩暈,頭腦變得一片空白;她喘了口氣猛然睜開了眼睛,傅晟雅依然抓著她的肩膀看著她。但與剛才不同的是,傅晟雅的眼睛裡沒有了指責和憤怒,只是像原來那樣的關切地看著自己。
「欣怡,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