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殿宇金鑾,氣勢磅礡恢弘,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玡曼回,飛簷峭壁,玉柱雕心,香木扶欄,金碧通透,清泉流水,沿石蜿蜒,上皇浩氣中透著威嚴與精緻。
沿路走過去都不敢呼吸,好不容易穿過了漫長的道路,終於到了棲鳳宮,皇后的寢宮。
進入之後行了福拜禮,領路的宮女太監就全退去了,小喬也被帶出去打理她們宮中的住處。偌大的宮殿就只剩下木千顏一個人站立在哪兒。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威嚴而不失清亮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木千顏抬起了頭直直地看向座上的倆個人。
倒吸一口氣。世上竟有如此美麗之人,雖已是三十多的人,看起來卻像是未到十八歲。膚如凝脂,氣若呵蘭,一雙桃花眼妖而不媚,眸裡星光熠熠,催人入夢,如塗了蜜的唇充滿誘惑,攢金繡鳳棲牡丹的金黃色長袍更襯托出了她一身的高貴氣質。顧盼之間,能叫人醉倒。
而另一個則是慈目善面,笑顏莊貴,儀容威嚴,一身暗金色鳳舞九天的繡金長袍,應該就是太后了。
「你叫木千顏?」
「回太后,是,臣女是丞相木容連四女,木千顏。」
皇后臉上綻開一朵笑蓮。
「好,心靈剔透,大氣不屈,真心叫我喜歡。聽說相府四小姐身懷絕技,只是深藏不露,不知今天能否一領高技?」
皇后一臉無害,淡淡的目光看向她,眼裡閃過一絲蔑意。
這是哪門子的傳說!!!不是坑人麼。以前的四小姐都被欺負死了,哪有空學什麼技藝?而她穿越過來也不過只有幾天,從來沒做過什麼,怎麼就名聲在外了?
還好,上輩子她和弟弟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為了讓她們一定要幸福地生活,為了有足夠的錢醫治弟弟的病,什麼生存的技能她都去學了,竟然在這裡也能用上。
「身懷絕技不敢當,不過是虛誇之名,只不過有一些不成氣候的小技藝,在這裡要給皇后娘娘獻醜了。可否借皇后娘娘宮裡的琴一用?」
「把天河琴拿上來。」
皇后微微抬手,立刻有一宮人得令傳上琴來。看來是早有準備,這琴她今天要是不彈好,就真的照顧不好自己了。
果然是一把世上少有的好琴,木千顏手放上去,略一思索,手指慢慢撥動琴弦。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短短的一曲最後一個音在空氣中散去,木千顏抬頭,看見皇后和太后一臉不可置信和讚賞之色。旁邊的宮女已經有癡迷之態,也被琴音和曲中的些許哀弄得神色淒婉。
過了許久皇后才難掩激動的帶有一絲顫巍地發問,「琴音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你不過十三歲,如何有此中感觸和哀傷?讓本宮聽了都不禁淒然歎息。」
木千顏心裡沉悶起來。
是啊,她這是個十三歲的身體,可是卻住了個二十幾歲的靈魂,經歷了從小無父無母的出身不詳的孤苦,經歷過眼睜睜看了相依為命二十幾年唯一的親人被病痛折磨的無力心疼,經歷為生存奮力拚鬥,經歷被愛情玩弄背叛,經歷被世界狠狠拋棄,最後甚至連被誰殺死的都不知道。
她,不怨,只是她也不甘,她還有人放不下。如果有可能,她要回去,哪怕代價是再死一次!
「臣女自幼喪母,得天子庇佑,才可長成。如今承蒙聖恩,被選為妃入宮,還得皇后、太后照顧,提早進宮習禮,見皇后母儀天下,太后鳳儀慈愛,心念生母,世事難料,人生一夢,如莊周夢蝶,卻不知蝶是否也夢了莊周,夢醒蝶亡。想如今女兒已經如此得厚愛,母親在天有靈能夠看見的話定是高興非常,也想寄這一首曲帶去女兒的思念。」
聽了這番話,太后、皇后臉色各異,表面上都露出了贊同,憐愛的顏色,只是眼中都閃過了一絲異色。
皇后嘴角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雖然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卻還是被木千顏捕捉到。心裡一大股一團,卻又不能發問。這個皇后讓她看不清楚她到底是敵是友。
「今天進宮了,就算是半個皇家的人了。顏兒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莫玉,帶四小姐下去寢殿。」
「是。」從一開始就站在皇后身後沒有半絲表情的宮女福身應道。莫玉輕步走到木千顏的面前,微微頷首,眼光卻自始都不在看任何人或東西。「四小姐,請隨奴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