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荷聞言,卻似來了興致一般,也轉身趴在了岸邊,同錦瑟一個朝左一個朝右面面相視:「那太后逼死侯爺的事,你也不在乎了?」
錦瑟眸光微微一閃,方道:「我說不在乎,你也不會相信,對不對?可是你不知道,我心裡總有一個想法,總覺得父親好像一早就料到了自己會出事,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你的意思是,即便太后不逼他,侯爺也會自盡?」
錦瑟微微垂了眼簾:「我不是退縮,也不是為蘇黎找借口,從父親要與我斷絕父女關係開始,我就隱隱有了不祥的感覺。只是那時候我還不懂,到後來才隱約想明白了一些。父親之所以投靠蘇黎,非要我嫁給蘇黎,其實都是在為我找後路。他根本一早就料到了早晚有一日,當年的事情會被揭穿。而要保住我,最好的法子就是他緘口不言,將這個秘密帶到地府去……」
綠荷靜靜望了她片刻,道:「你既懂得,也不枉侯爺一片苦心了。」
錦瑟略略勾了勾唇角:「可是,與其如此膽戰心驚的在朝中度日,父親為何不肯帶著我和二娘他們歸隱呢?哪怕是我後來求他,他也不肯,仍然要冒死留在朝中。汊」
綠荷頓了片刻,才道:「只怕,侯爺是放不下夫人的死。」
錦瑟聞言,嘴角的笑容愈發苦澀:「我也這樣想過,聽侯府中老人說,娘親雖然和父親恩愛,卻終日鬱鬱寡歡,如今看來,可能就是放不下族人之死,以致後來鬱鬱而終。可是如果父親真的放不下娘親,要靠幫蘇黎謀反來為娘親的族人報仇,為什麼他後來又要娶二娘呢?如此,我可真是想不通。」
「想不通就莫要想了。」綠荷拍了拍她的頭,「如今你這樣凡事都看得開,我心裡也歡喜。」
錦瑟睜著涇渭分明的眼睛看著她,良久,忽然道:「我們剛才好像在說你的心事。」
綠荷立刻便避開了她的眼神,身形一動便要上岸。
錦瑟忙的伸手,一把扯住了她,這才道:「綠荷,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朕」
綠荷嗤笑了一聲,拿開她的手,逕直上了岸。
錦瑟忙的也起身,穿好衣衫追上綠荷的腳步:「不是宋恆,對不對?我們從仲離回來這麼久,你都沒有任何異樣,偏偏來了這裡,你才開始變得心事重重。所以那個人,是京城裡的人?到底是誰?」
綠荷終於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她,平靜道:「若我不想說,你會逼我嗎?」
「我自然不會逼你。」錦瑟道,「我只是怕我們之間會生了嫌隙,我怕是因為你要陪我來這裡,所以不得不與他分開。我怕你這樣不開心,是我一手造成的。」
綠荷微微頓了頓,終於向錦瑟靠近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其實我從沒想過要將你鎖在我身邊。」錦瑟凝眸望著她,低聲道,「我也知道你不可能一生一世陪著我。所以,你心裡如果有人,你可以儘管去找他。你不用擔心我,如今,我自己也是能照顧好自己的。」
綠荷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良久,才道:「侯爺與夫人待我有養育之恩,我與你又是從小一起長大,這般的情分,哪裡能說割捨就割捨?況且,若是要為著那個人割捨,那可真是不值得。他不配。」
雖然錦瑟也已猜到些許,然而聽綠荷這般親口承認她心中有人,到底還是微微有些驚訝:「他負了你?」
「我們不提他,沒多大意思。」綠荷淡淡應了一聲,拉著她的手轉身往回走。
「綠荷。」錦瑟又忍不住喚了她一聲,綠荷頓住腳步來看著她,她才又道,「你以後,若是再遇上一個很好很好的人,那就跟他走吧,不用顧及我的。」
「你放心,那人若是值得,我一定會毫不留情的踹了你跟他走。」綠荷恢復牙尖嘴利的模樣,冷冷道。
「沒良心!」錦瑟笑罵了一句,兩人一路鬥嘴一路回到住處。
許是這夜兩人說的話亦有幾分算得上談心,自此以後,綠荷的精神狀態亦重新好了起來,雖然偶爾也仍舊免不了輕微失神,在錦瑟看來,也權且算是恢復了常態。
進入十月,山中氣候並無多大變化,樹上仍舊生滿了各式各樣的果子,錦瑟與綠荷便開始籌備過冬的事宜,以免到時候大雪封山,出入不便,又沒有糧食,幾人會被困死在山中。
待她們籌備好一切,時間進入十二月時,所準備的一切竟然都成了無用功——山中竟然沒有冬季!
十二月,青越大部分地方都應該已經是北風凜冽,鵝毛飛雪,可是這山間,卻似脫離了人間一般,依舊百樹繁茂,氣候宜人,與秋季無甚分別。
錦瑟不由得驚歎這樣的情形,同時也愈發覺得這那依族不可思議,不由得又想到那傳說中的「天下志」,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若然當真存在,那當年那依族全族被滅,所有珍奇異寶亦都被洗劫一空,那「天下志」卻不見蹤跡,究竟是在何處呢?
錦瑟好奇心起,便又重新翻開了母親留下來的那本書,仍舊費力辨認上面的文字,雖然仍舊無甚進展,她此次倒顯得樂此不疲起來,連泡溫泉的時候也不忘帶著書去研讀一番。
這一日,由於夜間下了雨,天氣微微有些涼,綠荷呆在屋中不願意出來,錦瑟便自己跑到了後山,美美泡在溫泉之中,讓泉水驅散那些微的涼意之際,一面繼續學習那依文。
山林之中異常安靜,偶爾聽得一兩聲鳥叫,加上溫泉的汩汩聲。
在這樣一份自然的寧靜之中,錦瑟卻忽然聽到了一兩聲輕微的異動,彷彿——人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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