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輕輕咬了咬唇,頓了半晌,到底也沒說出什麼來,只是低下了頭,將臉埋在他後肩處,似乎只是為了擋風。
蘇黎察覺到了,只不動聲色的將她托得更穩了些汊。
一行人又行進了半日,便完全走進了茫茫白雪的世界,路變得愈發濕滑難行,方向也越來越難分辨,走了許久,才走出一小段。
眼見著天色暗下來,宋恆便下令先行安營休息。
其實在茫茫雪地上安營並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這山上終年積雪,積雪達數尺之深,一行人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勉強清出一小塊空地,紮好了幾頂帳篷。
雪地中也拾不到柴,好在獵戶有經驗,早在山下的時候便拾了柴背在身上,此刻燃起火把,終於增加了一絲暖意。
錦瑟和綠荷靠坐在火堆旁,一面烤火一面分吃著乾糧。
蘇黎攜了一囊酒坐在對面的位置,一直盯著錦瑟的臉瞧朕。
錦瑟終於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抬眸瞪了他一眼。
蘇黎一怔,她卻又伸過手來,手中放著一塊梅花糕,問他:「你吃嗎?」
蘇黎臉色卻驀地一沉,頓了頓,還是伸手取了過來,放進口中。()
太甜了。他皺了皺眉,不知道她為什麼總愛吃這些東西。
錦瑟朝他笑了笑,忽然又取了一塊桂花糕遞給一旁的宋恆:「你也吃。別只想著喝酒,傷胃。」
宋恆微笑接了過來,眼角餘光中淨是蘇黎鐵青的面色。
錦瑟卻彷彿看不見,仍舊低了頭揀自己愛吃的糕點放進口中,抬起頭來,仍舊與綠荷輕聲說笑著什麼。
蘇黎忽而站起身來,轉身回到了旁邊的一頂小帳中,這一夜,再沒有出來過。
宋恆進帳的時候,蘇黎已經躺下許久,鼻息卻依舊不規律,宋恆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寧王身份尊貴,其實大可不必前來遭這份罪。」
「四殿下身份難道不尊貴?」蘇黎淡淡道,「更何況錦瑟與你不過一場舊識,你也肯冒這個險親自前來,本王為何不可?」
片刻之後,宋恆才淡淡答道:「只因我對人有過承諾。」
「是麼?」蘇黎冷笑一聲,「我也有。」
於是一夜再無話,直至天明。
山上氣候實在寒冷,第二天一早,錦瑟從帳中出來,便覺手腳都僵了。綠荷將她的手捧在手中呵了半天,也沒見暖和。
「罷了罷了。」錦瑟抽回手道,「一會兒我將手揣在懷中,便不會再冷了。」
一旁站著的蘇黎看了她一眼,忽然轉頭對自己帶的兩個侍衛使了個眼色。
其中一個侍衛立刻便解下了身上的包袱,片刻之後竟從裡面取出一雙動物皮毛所製的手套。
蘇黎拿了過來,淡淡朝綠荷懷裡一扔。
綠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一面低了頭為垂眸不語的錦瑟戴上,一面低聲道:「這人也真夠奇怪的,明明準備了,卻到今早方拿出來。」
聞言,錦瑟才終於抬頭,又往蘇黎那兩個侍衛身上背著的包袱看了看,心頭忍不住暗自猜測裡面還裝了些什麼。
不過戴好一雙手套的時間,一行人便已經又準備上路。
錦瑟只是稍一遲疑,蘇黎已經有些不耐的看向她:「還不過來?」
錦瑟心頭默默歎了口氣,誰叫自己的身子不爭氣呢,仍舊只能被人背著走。
這一日的行程自然更慢了些,更糟糕的是,走到下午的時候,天忽然有些陰沉沉的跡象。
「不好,要變天了!」走在前方的嚮導不由得驚呼了一聲,「看這情形,只怕今夜一場暴風雪也避不了的!」
聞言,整個隊伍忽然就停了片刻。
「四殿下!」有御醫站了出來,道,「山中氣候本就惡劣,若然再遇上暴風雪,只怕我等有來無回,不如趁著此刻還未變天,我們沿路返回吧。」
聞言,宋恆卻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程大人莫非以為沿路返回,便有時間避過這一場風雪?」
嚮導亦言:「是,此刻我等唯有盡快尋找一處山洞,希望能避過這場風雪。」
聞言,隊伍中又數人臉色大變。
他們這一路走到此處,根本就一個山洞都未曾見著,而如今要寄望於找到山洞避風雪,簡直無異於在湍急的河流之中尋找一根救命稻草!
伏在蘇黎背上的錦瑟心頭愈發不安起來:「蘇黎,你放我下來自己走吧。」
蘇黎別過頭看了她一眼,只道:「一會兒若是你又犯了心悸的毛病,我負擔豈不是更重。」
「可是——」
錦瑟還要說什麼,蘇黎卻驀地打斷了她:「你不用害怕,不會有事的。」
她如何才能不怕?這麼多人都是因為她一人而上山,若要死,只死她一個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搭上這許多人的性命?
還有他。她已經欠他夠多了,如果此次還要再讓他為自己賠上一條命,只怕生生世世,她都會不安心吧?
彷彿看穿了她的胡思亂想,蘇黎忽然微微蹲下,將她放了下來。
錦瑟剛剛站穩,還沒回過神來,身子忽然再度一輕!
「啊——」她忍不住驚叫了一聲,看向將自己打橫抱在懷中的蘇黎,「你做什麼?」
蘇黎將她往自己懷中圈了圈,這才道:「接下來道路崎嶇,總要看得見你,我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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