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錦瑟的情形果然便大有好轉,宋恆終是微微鬆了口氣,綠荷卻半分都高興不起來,心裡總是想著前段時間錦瑟久不見好的病情,連帶著對宋恆也是冷言冷語。
宋恆雖覺無奈,然而心中到底還是有著一絲歉疚,因此並未計較。
到下午的時候,錦瑟終於又醒轉過來,這一回比昨晚那次醒轉要清醒得多,也沒有再說那些喪氣話,只是一見著宋恆便問:「你答應給我準備的吃食呢?」
宋恆再次無可奈何起來。
結果他空讓人準備了滿桌子的吃食,錦瑟卻根本都不能吃,只能眼巴巴看著,任由綠荷餵給自己淡而無味的白粥。
她素來不喜這種清淡的食物,因此吃了幾口,終於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不愛吃白粥……」
「愛吃不吃!」綠荷近來脾氣大得沒邊,聞言直接將粥碗往旁邊的几案上一擱,發出「砰」的一聲。
錦瑟虛弱無力的身子微微抖了抖汊。
宋恆無奈勾了勾嘴角,上前來接過了粥碗,重新餵給錦瑟。
錦瑟一面膽戰心驚的吃著,一面看著綠荷,忽而輕聲道:「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吃白粥是什麼時候麼?是在閔山行宮……蘇黎逼我抄經書,還淨給我吃白粥青菜……」
她正小心翼翼的說著,外面忽然響起推門聲,隨後,蘇黎走了進來。()
錦瑟霎時間嚇得臉色大變,抓著綠荷的手,一個勁的胡亂喚著:「綠荷,綠荷……我好不了了,我連幻覺都產生了……」
綠荷回頭一看,哭笑不得的掙開了她的手。
而蘇黎則是剛巧聽見她前面的那句話,此時又聽她這樣說,登時氣得臉色發青,大步上前:「宋錦瑟,你說誰是幻覺?朕」
錦瑟大駭,驚疑不定的看了他半晌,彷彿才終於確定了他是確實存在的,卻又不由得啞了口:「你……你……」
她到底還是虛弱的,經了這一驚一乍,身上很快又沒了力氣,臉色蒼白的重新躺回了床榻上。
綠荷這才再度握住她的手,發現她微微有些發抖,手心中竟布了一層冷汗。綠荷心頭不由得一軟,這才低聲勸慰道:「寧王是來接青楚公主回青越的,他很快就要走了。」
蘇黎聞言,眸色不覺又晦暗了幾分。
錦瑟卻彷彿似安了心般,點了點頭,很快又陷入沉睡之中。
待她睡熟,綠荷才終於又轉向蘇黎,問道:「不知寧王可找著青楚公主沒有?」
蘇黎擰了擰眉,將視線投向宋恆,於是綠荷也隨之看向宋恆。
宋恆被兩人盯著,倒也坦然,只淡淡道:「在下一定盡力幫王爺尋找青楚公主。」
蘇黎驀地冷笑一聲:「青楚是為著你來的這裡,如今你卻告訴我你不知道她的下落,不覺得荒謬麼?」
宋恆卻淡淡一笑,道:「當初靜好也曾為了王爺前往青越,王爺難道敢說,自己清楚靜好那時的行蹤麼?」
蘇黎臉色驀地一沉,又看了看床榻上沉睡的錦瑟,這才轉身而去,繼續命人尋找青楚的下落。
只是這事情的進展卻似乎總是不順利,又過了五日,青楚依然沒有絲毫消息。
而錦瑟卻已經逐漸可以起身了,也終於接受了蘇黎是實實在在出現了的事實。每每見到他,還能揚起臉來衝他笑。
在她蒼白虛弱的笑容中,蘇黎日日恨得心癢。
偶爾兩人會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卻彷彿總也找不到話說,錦瑟只有發呆,而蘇黎則一貫陰晴不定,不知所思。
更偶爾的時候,她會關心一下尋找青楚的事情,蘇黎總是不冷不淡的回那麼一兩句,便又再度無言。
「那……找不著青楚公主,你就不回去嗎?」錦瑟小心翼翼的問道。
蘇黎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本王奉旨而來,旨意沒完成,如何回得去?」
其實錦瑟想說的是,即便找不到青楚公主,他也不必日日就住在這相國寺吧?相國寺雖不是處於深山,然而從京中過來,到底還是需要車馬勞頓,他在這裡,收消息不及時,發號令也不及時,這要過多久才能找到人?
然而想想卻還是算了。他心裡想什麼,錦瑟又不是不知道,因此還是不敢多招惹他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錦瑟表面上雖然已經大好,然而卻還是會頻頻出現心悸氣喘等現象,於是宋恆又召了太醫院所有的御醫一起前來會診。
末了,太醫院院判才來回道:「體弱不是病,然而宋姑娘年歲尚輕,便虛弱成這個樣子,也必須要調養才行。臣等依據宋姑娘的身體情形,一致認為,要想調理好宋姑娘的身子,非雪靈芝不可。」
「雪靈芝?」蘇黎微微擰了擰眉,「這是何物?」
「是生長在會陰山頂的一種靈芝,極具調理滋養之功效,是天下難得的奇藥。」宋恆代為答道。
「既知其生長之地,如何難得?」蘇黎道。
「會陰山頂終年封雪,很難入山。而這雪靈芝性奇,必須在採下兩個時辰之內服用方有功效。」
蘇黎驀地凝眉。
這也就是說,其一,他們要找得到雪靈芝,其二,錦瑟還勢必要同行上山。
「她的身子如何經得起這樣的折騰?」蘇黎憤然。
宋恆無奈一笑:「不論如何,總得一試。難不成要眼睜睜看著她一輩子這樣虛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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